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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树河和素梅对待孩子上学这件事和其他孩子的家长有着很大不同,究其原因是因为树河当年给父母买药时走出过几次大山,他看到了大山外面的世界,并且他还时常把自己看到的山外世界讲给素梅,然后二人再讲给志诚。也因此树河和素梅心里非常清楚,山里人想要出人头地除了上学读书别无它选。所以说人还是得见世面,千万别做井底之蛙,因为只有看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才会切身感受到生活的多姿和世间的繁华。

树河和素梅有着超前的教育意识是非常符合情理的。当然,在树河心中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疼痛点,那就是当年离他而去的慧琴。慧琴走出这片大山让树河受了很大刺激,他深知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选择读书走出大山了,因此他一定要让自己的后代走读书的路,从而让其不管是在生活上、工作上还是在情感上都不再重蹈他的覆辙。总之,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让树河决定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志诚读书。

志诚一直都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他学习成绩优秀并且担任了班长。志诚知道家里贫困,因此他每天放学后都要上山为家里养的那头小猪打些猪草,毕竟这样可以减轻父母的一些负担。

由于志诚好学,再加上他时常从父母口中得知外面世界的多彩多姿,所以他经常和老师讨论外面的世界。这是志诚和其他孩子的区别,当然这也是志诚比其他孩子多掌握知识多掌握学问的大优势。老师特别欣赏志诚好学的劲儿,所以他把自己知道的山外世界的模样全都讲给了志诚。同时他还把自己收集的一些旧报纸拿来读给志诚,每当这时志诚就会一动不动的聚精会神的听老师读报纸上的内容。也是从那时起志诚那颗幼小的心便暗自发誓,一定好好读书走出大山。

志远在李幸福家里生活了六年,六年的岁月李幸福和慧琴给了他全部的爱,让他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并且还供他上了市区最好的小学。李幸福和慧琴的家庭条件优越,他们一直雇着保姆凤兰,因此瑶瑶和志远从来没干过家务。特别是志远,他在李幸福和慧琴的娇惯下不但没干过家务,并且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吩咐凤兰做这做那。凤兰一晃在李幸福家干了八年。从李幸福和慧琴那年车祸受伤其就独自照看瑶瑶,如今她又把志远照看大,可以说凤兰为李幸福的家庭付出了很多心血。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又度过了三年,志诚快十岁了。树河和素梅看父母的身体状况好了,志诚的学习成绩又好,于是他们怀揣着走出大山看外面世界的梦想决定去城市打工。

这天晚上,树河一家人吃晚饭。

“爸妈,我跟您二老商量个事儿,您们看咱家种的这点儿梯田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钱,再者石料厂那儿也没啥活儿,志诚长大了,您二老的身体也越来越好,这段时间我和素梅想了又想,决定带着志诚去市里打工,不知道您二老是啥意思?”树河在饭桌上问父母。

“这出去打工挣钱确实是好事儿,可你们会做啥啊,再者志诚现在还小,咱先看看他学习咋样,等过几年他若能考上镇上的中学到那时你们再出去打工也不迟啊,那样的话你们在外打工至少也不用惦记他。”树河的父亲说。

树河和素梅见父亲这样说也就没再说别的。他们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毕竟他们出去打工不知要辗转多少地方,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总不能带着志诚打“游击”。所以树河和素梅就把出去打工的想法暂时埋在了心底。

一晃又三年过去了,志诚小学毕业了,他果然没有辜负家人和老师的期望,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离家几十里远的镇上中学。这样一来志诚就得在学校吃饭和住宿,与此同时志诚上学的开销也会增多。在这种情况下树河和素梅终于告别家乡去市里打工了。

“幸福,铮铮上初中了,你不是有个省城的朋友吗,你看看他能不能帮忙让咱铮铮去省城上学?”慧琴问李幸福。

慧琴嫁给李幸福后确实见了很多世面,她从一些朋友口中得知省城的学校教学质量高,于是她便一心想让志远去省城上学。重要的是志远本身也非常想去省城上学。

“这事儿我问了,咱再等等,估计过几天就有消息了。”李幸福说。

后来志远如愿以偿的上了省城的重点中学。尽管志远上的是省城的重点中学,可他的学习成绩着实不怎么样。李幸福有钱,他经常给志远的学校捐款捐物,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也明知以志远的学习成绩是考不上省城重点中学的,但又没办法,他们看在李幸福经常给学校捐款捐物的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志远在此就读。

三年后,志诚在山区镇上的中学读完了初中,志远在省城的重点中学也读完了初中。志诚考上了镇上的高中,而志远则继续在省城的重点中学读高中。

树河和素梅一晃在市里打了三年工。在这三年时间里他们不知辗转了多少地方遭受了多少白眼。树河除了会打石头没有别的本事,他有一把子力气,因此他多去建筑工地问询,看那里是否需要人手,若需要人手他就好言相求工地的工头请求人家把自己留下来。很多工头相中的就是树河身上这把力气,所以他们就算是让树河留下来也是让他干最沉重的体力活儿。树河深知自己没有长处和技术,因此他对干沉重的体力活儿并不挑剔,当然他也没有资格挑剔。就这样树河在这三年时间里一直辗转于市区的各个工地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素梅同样也没有任何技能,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淳朴和肯干,如果非要从鸡蛋里面挑骨头找出素梅的优势,那就是她能做得一手正宗的原生态的山里饭菜。三年来素梅也正是借助自己这个特殊的手艺辗转在那些从山里走出去如今变成城市人的人家做保姆。她为他们做正宗的山里饭菜,让他们找回当年,同时她还要照顾这些人家中不能自理的老人。其中一个雇佣她的人家生了一个天生弱智的孩子,因此她还要照看弱智孩子,总之无论什么样的苦活儿累活儿素梅都干。众所周知,保姆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和弱智孩子时发生的矛盾大多不在这些被照顾的对象身上,而在这些被照顾对象的家人身上。素梅曾经照顾过一位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她把老人的饮食起居料理的井井有条。从良心讲,她对这位老人的好早已超过了她对自己公婆的好。可让素梅始料未及的是,即便她做的这么周到但还是被这位老人的子女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出了很多不合情理的毛病,后来他们“顺理成章”的在素梅的工资上面做了文章,最后炒了素梅的鱿鱼。素梅是个善良的女人,尽管雇主对她不友好,但她没有据理力争,而是在临出雇主的家门前又一次仔细贴心的为老人擦洗了身体,然后承受着委屈拿着不公平的工资默默地离开了。

这时树河的运气不错,刚好赶上一个工期为四年的工地招工,于是树河找了工地的包工头应聘。包工头见树河有力气且踏实肯干便把他留了下来。包工头对树河不错,当他得知素梅也跟着树河来市里打工暂时还没着落时其硬是从工棚给树河和素梅挤出了个房间。树河过意不去,可这个包工头对他确实挺好,他让树河和素梅暂时住在挤出来的房间,然后等素梅找到工作再把房间让出来。因此素梅在找工作的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树河打工工地的工棚。可素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找到长期雇佣她做保姆的人家,这段时间她倒是找了很多份短期工,基本上每份短期工也就干一两个月甚至十天半月的样子,其每做完一份短期工还得回工棚住。

素梅怕树河工地的包工头催要她和树河住的房间,所以当她每次打完短期工回来见到树河工地的包工头时都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可这包工头的为人确实不错,他每次见到素梅打工回来都会鼓励她让她继续安心的找长期雇佣她的雇主。原来这个包工头也来自落后的山区,以前家里也特别贫困,他有今天的成就全凭自己的奋斗打拼,因此他特别理解一个山里人在城市谋生的种种不易,所以他才会对树河和素梅这么照顾。树河和素梅也特别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