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点点头，上上下下看了飞龙好久，弄得飞龙很不好意思，十娘，这个姨娘住哪儿？

不远，我们明天再去看她。今天前厅客人很多，我们先过去，不然你爹爹又要找咱们了，下午你要去给福全道歉，好不好？

飞龙无力地点点头，好吧，十娘，我有事请你答应。

说。

朵朵，就是昨天你见过的，她没爹又没娘，你当她娘好不好？说完亮睛睛地盯着上官，满眼都是期待。

上官轻轻垂下眼帘，轻道，你方大哥，朵朵不是他闺女？

哈哈，十娘，才不是呢，大哥都没娶过太太，朵朵是我们捡回来的。

是吗？你都没说清楚，请十娘答应什么？

飞龙蹦起来，拉住上官的手使劲摇了几下，是我们走西练场的时候捡来的。

说着小心看了上官一眼，十娘不会怪龙儿吧。

你呀，胆子太大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没事儿的，十娘，我可厉害了，好几个胡子都不是我对手呢。飞龙兴奋起来，小脸粉扑扑的，上官瞪他一眼，你倒不怕，只会把我们胆子吓破，郑福郑贵几个还不知道在马棚里呆几天呢。

飞龙不解道，不怪他们，是我硬要走的，那条路近嘛，而且那帮胡子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经打，我这么三拳两腿的就把他们扒下了。说着后退几步，在厅里挥打起来。

上官把他抱住，按在自己腿上，又拿手帕给他擦擦汗迹，好了，我的混世魔王，我知道你厉害，不然怎么一脚就把人腿踢折了？刮刮他直挺的小鼻子，还吹牛，要不是你大哥他们，你不是被胡子抓了炖肉汤喝？

嘿嘿，他们人多却不经打的，十娘，我要让爹封我个大元帅，带着咱家的护院把那帮胡子全抓起来。

好了，还说呢，再说西练场是当兵演场，又是枪又是炮的，不准人接近，那儿多危险呀，每次出门告诉你别走那条路，怎么不听话呢？

路上耽搁了嘛，不是怕你们着急，那边路可近一天呢，再说前天没有练兵的。

你呀，身上还有汗吗？我们去前厅看看。

那答应不答应啊？

什么？

做朵儿的娘啊。

那得看你表现了。娘俩边说话边往外走。

龙儿，你大哥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可他功夫可好了，比我二师兄都好。

对了龙儿，你师父没告诉过你练功为什么吗？

强身健体呀。

可告诉你了想打人打人，想逞能逞能，随意在人前卖弄吗？

当然不许，师父说这是练武人的大忌。

记住师父的话，以后再也不许轻意在人前卖弄了，更不许依仗自己的功夫欺负人。

我知道了十娘，可真的，十娘怎么知道我会功夫啊，我连爹和娘都没告诉呢。

上官轻轻扬起嘴角，领着飞龙的纤手微微放松些，用拇指轻轻抚了抚飞龙的手掌，掌上是不属于这个富家少爷的粗糙。

午后，送走客人们，众位太太打过招呼离开前厅，飞龙依着上官，不肯让她离座。老爷兴致非常高，冯氏几次催家人扶他去休息，他只管一口接一口呡茶，讲着每个老板的生意，讲着生意场上的故事，偶然间眼神落在上官身上，问，云缨，我听龙儿说你会背全本小窗幽记，背几段听听。

上官微一愣，轻道，老爷，这情景，不适合听小窗幽记。

为什么？

老爷想听？

你说。

似老爷家这显赫的家世，富足的财粮，身边的群艳，怎能体会出小窗里的醒与悟。

呵呵，云缨，什么老爷家，这不是你家吗？再说你欺老爷是只识绵帛不懂鸿儒之人？老爷我做不好醒与悟，难道我不会取全集之首醉吗？

上官近一日无光的眼中，多了些光亮，略提嗓音道，贱内岂敢视老爷为无术之人，醉虽为全集之首，只是其中自有其深意。趋名者醉于朝，趋利者醉于野，趋豪者醉于声色车马，老爷你不是醉于朝的趋官名者，贱内也不敢认同你是趋于利豪之人。

哈哈，云缨，我岂是那趋名逐利之人？

上官轻点下头，老爷真的不是，所以说老爷您不是醉者。

那老爷我就不能有那么一点点醒和悟？

上官低头看看飞龙，飞龙长长的睫毛已经盖住了双眼，但又努力挑着眼皮儿，轻叫身后的柳眉和两个家人，快把小少爷抱回房里睡着，这几天赶路一定累坏了，昨天又没得休息。

郑老爷看看飞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转头看看冯氏，我年轻那会儿也这么俊？

冯氏笑，这老没正经的。

上官也轻笑起来，多看了老爷几眼，这几眼望去，老爷虽然已近五十了，但头发还黑亮，脸色红润，身体还那么健壮，上官又低下头。龙儿，是和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云缨，你接着说。

好，说说这醒与悟吧。醒字不啻为一贴清凉散。醒又必与悟字相连。故而悟为全书的主旨。豁达的宽容，就是醒悟之根。

你认为我不豁达宽容？

上官摇摇头，老爷的豁达宽容都是你自己想施予，而不是你真正品性中的。

老爷有点不高兴，冯氏忙向上官施眼色，又陪笑道，昨晚到今天折腾个没完，老爷，咱还是先睡会儿，你们谈得这些听着我就头疼。说着起身去扶老爷。

老爷摆摆手，云缨，今天咱就好好聊聊，我知道你也不怕我，今天你这眉眼就不对，还贱内呢，你什么时候这么说话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老爷，太太，我原想说，只是昨天龙儿回来了，今天咱府又这么气派，这么风光，这么热闹，我是怕这话题一出口，惹你们生气，不过，恐怕今天不说，以后再说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