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刘菲红母子两个回到家里,外出打麻将的张得贵还没有回来,刘菲红叮嘱儿子:“张松,等会你爸回来,你千万不要跟他说你段叔到学校接你的事,免得他疑神疑鬼,惹是生非。”

张松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我段叔不是挺好的嘛,又是开车来接我,又是给我买吃的,比我爸对我还好呢,我爸从来都没到学校接过我。”刘菲红听了儿子的话,叹了口气说:“咳,儿子,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你听妈的没错。”

张松想了想,若有所悟地说:“妈,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爸,你喜欢段叔,是不是?你怕我爸吃醋跟你吵架,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保密,坚决不跟我爸说,打死我也不当叛徒。”

刘菲红笑眯眯的瞪了张松一眼,故意做出要打他的样子:“臭小子,主观臆断,胡猜乱编,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张松见了,捂着脑袋喊着“救命呀,救命,老妈虐待儿子!”跑开了。

刘菲红洗完澡正准备睡觉,张得贵打完麻将回来了,张得贵瞟了一眼刘菲红,露出一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不无醋意地说:“你们老同学聚会玩得挺开心的吧,有没有重温往日的旧梦?”张得贵既不愿放弃打麻将的机会,也不愿陪刘菲红外出参加应酬,却又担心刘菲红跟段鹏走得太近给自己戴绿帽子。

刘菲红见张得贵一副小肚鸡肠的样子,不满地数落:“张得贵,你还讲理不讲理,人家罗璋云诚心诚意请你去吃饭你不去,回头又说不三不四的风凉话,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还有没有人性啊?真是胡缠蛮搅,不可理喻。”

张得贵被刘菲红将了一军,肚里心虚嘴巴死硬,信口胡说:“据我所知,现在的同学聚会绝大多数成了男女同学之间旧情复萌,死灰复燃的催化剂,以聚会为名,行偷情之实;挂羊头,卖狗肉;有人对同学聚会作了一个很好的总结:“没有同学会,出轨没机会;搞个同学会,男女随便睡。”

刘菲红听了张得贵的顺口溜,气得七窍生烟:“张得贵,你想哪儿去了;我瞧你这人思想真肮脏,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罗璋云请客是为了孩子转学的事,哪儿像你想的那么无聊;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睛,错看你了。”

张得贵听了刘菲红的指责,气咻咻地咆哮:“刘菲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我混了十多年没有混个一官半职,还是平头百姓;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嫁给我,觉得我没出息,不能给你长脸。”

张得贵见刘菲红没理他,接着说:“人家姓段是局长,比我长得帅,比我混得好,你是不是喜新厌旧看上他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忍痛割爱,成全你们两个狗男女。”

刘菲红听了张得贵无中生有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指着张得贵:“你这个混蛋,不知好歹的东西,不反省自己的缺点,反而牵强附会冤枉别人,你还有没有人性?”刘菲红说完“彭”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二十年前,刚大学毕业的李玉光分到市里某科研单位工作。那时的他身材挺拔,器宇轩昂,文质彬彬,风度翩翩,两撇浓黑的剑眉,一双灵气闪烁的大眼睛,无不焕发出青春的魅力和光彩,显得潇洒飘逸。

有一次,李玉光回县城休假,陪母亲去县人民医院看病,不期与他的初中同学赵小红偶然相遇。两人在交谈之中得知,赵小红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市里的一所卫校,经过三年的学习,她现在已经是县人民医院妇产科的一名医生。

几年不见,赵小红已经不再是那个单薄瘦削的小女孩了,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她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枝,修长的双腿,椭圆而白皙的脸蛋,再配上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显得格外迷人,让李玉光一见钟情。

赵小红热情大方,她领着李玉光母子在医院里各部门穿梭。熟人好办事,有赵小红的关照,他们走到哪里都不用排队,省却了许多麻烦和不便。很快,李玉光就陪母亲检查完身体,到药房取了药,赵小红送他们到医院大门外,两人挥手告别。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着赵小红消失在医院大门后的美丽倩影,李玉光的心灵深处突然涌出一种不可压抑的冲动,周身的血液流动瞬间加快了许多,他没想到昔日的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他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初中同学赵小红,竟然有些割舍不下。

李玉光的家与县人民医院相距不远,也就相隔一箭之地。此后几天里,李玉光几乎每天都会去人民医院找赵小红,赵小红也很高兴李玉光来人民医院看自己,因为李玉光不仅有文化、有颜值,而且在市里科研单位工作,对她颇有吸引力,因此两人都对上了眼。

休假结束返回科研单位的第二天,李玉光便给赵小红写了一封饱含深情的求爱信。李玉光的文字功底极好,信中满是甜言蜜语,但却恰到好处,让人读后感到甜而不酸,蜜而不腻。他还别出心裁,用红红的印泥代替鲜血,在求爱信末尾的名字上摁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俗话说得好:哪个少男不会钟情?哪个少女不会怀春?在李玉光的丘比特之箭攻击下,赵小红哪里还能保持少女的矜持?况且李玉光不仅自身条件优越,而且父母都有工作,家庭条件也很不错;在那个年代,像李玉光这种人确实是许多女孩子追求的对象。

二十多岁的年龄,是最能炫耀女孩子青春魅力的年代,也是最不会珍惜女孩儿青春魅力的年代,更是最容易情感冲动的年代,当赵小红接到李玉光火热得能溶化冰块的第二封求爱信后,她就被李玉光完全俘虏了,高兴地答应了做李玉光的女朋友。

不久之后,英俊的李玉光备齐了结婚所需的各类证件,以胜利者的雄姿回到县城,迅速占有了赵小红那使他神魂飘荡的异性胴体,体会到了爱情的甜蜜和美妙。他们没有来得及去了解一下对方,就匆匆去民政部门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举行了隆重而热闹的婚礼。

两个人就这样闪电地结合了,一个家庭就这样迫切地诞生了,似乎诞生得有些仓促,有些草率,但这两个被情欲之火燃烧得几近疯狂的青年人,除了沉迷于不知疲倦地相爱外,谁也没有时间去冷静、理智地思考其他问题,这就为他们以后离婚埋下了隐患。

通过教委陈进南的关系,郑金生的儿子郑小钢、女儿郑小荣顺利进入县实验小学就读,解决了他们夫妻的后顾之忧。在此期间,郑金生和罗璋云也没有闲着,他们一直在了解市场,寻找店铺,为开饭店做前期准备工作。

在罗璋云家里,刚放学回家的郑小钢对罗璋云说:“妈,我们桂老师说我刚从广东回来,成绩不太理想,叫我参加班上补课。”郑小荣听了哥哥的话,也接过话题说:“妈,我们张老师也说了,我也要补课。”

罗璋云听了两个孩子的话,问:“小钢,你们班里别的同学补课吗?”郑小钢说:“妈,班上同学有的补课,有的不补课,我们桂老师说原则上不强求家长,学生自觉自愿。”

郑金生问:“那你们老师什么时候补课?”郑小钢说:“我们老师中午给同学补课,交了费的就在教室里做作业,没有交费的就在外面操场玩。”郑金生听了儿子的话,生气地骂了一声:“奶奶的,就这样补课,太现实了,认钱不认人。”

罗璋云问两个孩子:“那你们两个想不想补课呀?”小钢和小荣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当然想,要不然老师会不高兴的。”罗璋云听了两个孩子的话,看着郑金生说:“老郑,怎么样,让孩子去补课吗?”郑金生眨巴着眼睛,愤愤不平地说:“妈的,这不是变相收费吗?要不我们找陈科长反映一下,整治一下这种现象。”

罗璋云摇摇头说:“没用,算了吧,虽然国家三令五申禁止补课、禁止收借读费、赞助费、禁止分班,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校和老师总能变着法的让家长掏腰包,现在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罗璋云认为:为了自己两个孩子上学的事,陈近南看在段鹏的份上已经给过面子,帮过自己的忙了,为了这种小事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他;再说别人家的孩子也有补课的,自己何必多此一举,节外生枝呢。”

郑金生想了想说:“咳,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补课、收借读费、赞助费、分班等等,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现象,也是一种潜规则;家长如果交了补课费,你的孩子也许就可以排在前面的位置,无论个子高矮;家长如果对老师的“提醒”无动于衷,你的孩子不经意间也许会受到某些委屈和怠慢。”

郑金生前段时间还在新闻上看到这样一件怪事:有位女老师因为怀疑某位学生家长举报自己在班上补课,竟然唆使丈夫去殴打学生家长;郑金生觉得,为人师表竟然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勾当,简直有辱斯文,愧对“人类灵魂工程师”的称号。

罗璋云感叹说:“目前某些部门对这些乱收费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知道不对,却暗中默许;或者嘴巴讲一套,实际做一套;做做样子,走走形式;其结果是:私人增收了;学校搞活了;校长致富了;部门滋润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算了吧,这些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考虑的事,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开饭店吧,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

郑金生说:“没错,我们发牢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还是想着怎么挣钱吧,你明天就去学校,把小钢跟小荣的补课费交了吧,免得孩子受委屈。再说,我还听人讲,有的家长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县城师资好点的学校,花了万儿八千的借读费,我们家只请陈科长他们吃了一顿饭,送了两条烟,不过花了一千多块,比别的家长划算多了。”

罗璋云点点头说:“人家陈科长还不是给段鹏面子,不然的话,学校的门坎可没这么容易进;好吧,听你的,我明天就去学校把孩子的补课费交了,省得老师给孩子小鞋穿。”小钢和小荣听了爸妈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李玉光和赵小红结婚的第二年,在赵小红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思想准备时,一个新的小生命便呱呱坠地了,这个小宝贝就是李和生,也是李玉光和赵小红两个年轻人激情和爱情的结晶。当李和生出生时,李玉光正在外地出差,没能赶回小县城,当时在产房陪着赵小红的是婆婆。

赵小红生产那天,天气特别糟糕,肆虐的风刮个不停,密集的雨丝在空中织成一幕幕雨帘。在赵小红最需要丈夫抚慰的时候,李玉光却不在身边,看见其他待产的女人都有丈夫细心呵护,赵小红的心里不断地涌出一股悲凉和失望,过去的海誓山盟化为泡影。

赵小红当时的心情就像窗外的天气一样糟糕,这种心态不利于妇女生产,本来赵小红就心情郁闷,再加上这种不良的天气,赵小红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惶恐和惊悸。突然间,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响起一声闷雷,吓得赵小红一个激灵差点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