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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地凉下来了。巷子口的老槐树的枝叶,在无情的秋风中瑟缩颤抖起来,阵阵的秋风将秋叶毫不怜惜的从树梢拽下,枯黄的秋叶在空中翻飞,无可奈何的随风飘散。

弘儿在大堤上放风筝,往日鸣叫的各种夏虫也不知隐身何处,没了声响。又有两天没有见到瑶瑶姐姐,弘儿在王瑶的家门口看了几次,都没见瑶瑶姐姐的影子,弘儿觉得十分的寂寥。他把风筝收线后放在苦楝树旁,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仰望着天空想心事。这时,天空显得格外地高远,又是湛蓝湛蓝的,他突然想到了鱼风筝,瑶瑶姐姐说鱼风筝在天上飞很美,鱼在天上飞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鱼的尾巴是怎样的摆动?他在空中会呼气吗?这些他都想不明白。怎么天上突然有大群风筝鱼飞过来了?他一下从草地上蹦起来,大声喊,鱼!鱼!风筝鱼!他定眼一看,渐渐地看明白了,原来是一排大雁呈人字形的从天边飞了过来,越来越近,他看清楚后,便欢呼起来,雁、雁,排个人字看看!雁、雁,排个人字看看……他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喊了一会儿,他觉得没有趣儿,心想这么好看的景致,我一个人看就没意思了,要是同瑶瑶姐姐在一起看大雁几好!于是他决定去找瑶瑶姐姐,想同她一起来看大雁。弘儿就这样时时刻刻地惦记着瑶瑶姐姐,他在对她的关心中,找到了乐趣。他觉得他的生活有了牵挂,于是就有了意义。

他正往回走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影在向他招手,从大堤上往下跑过来,穿着白裙子,像是瑶瑶姐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凝神看了一会,确定无误时,他大声地喊着,瑶瑶姐姐!瑶瑶姐姐!飞也似的往大堤方向跑去。瑶瑶姐姐的白裙子,也像一朵云似的朝他的方向飘过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起,弘儿抓住了瑶瑶姐姐的手,兴奋地说,瑶瑶姐姐,大雁!瑶瑶姐姐,大雁!王瑶说,我也看见了的!大雁排成人字形,朝北面飞去了!弘儿兴奋地说,瑶瑶姐姐我们再去看大雁!王瑶说,大雁也不是说来就来的,它是过一会来一趟,过一会又来一趟,那要看运气了的。弘儿说,我们去等,肯定还会再来的!突然,弘儿又问道,瑶瑶姐姐,你妈妈怎么让你出来了?王瑶说,我妈妈到庐山去了,学校里组织旅游,爸爸在家。

他们来到了苦楝树下,一边说话,一边等着大雁飞来,可是,等了半天,再也没见到大雁了,弘儿十分失望地说,瑶瑶姐姐,大雁怕不会再来了!王瑶说,大雁是一阵一阵地来的,它还会来的,我想请大雁给我带封信给石岩,我正在复习功课,我会考到普林斯顿的,要他在普林斯顿等我!说着说着,王瑶的眼圈红润了,她说,大雁不来,我就没有指望了!石岩他会变心的!这人的心眼儿活泛着,靠不住的。弘儿傻傻地望着,不知说什么好。

突然,弘儿往苦楝树上爬,王瑶问,弘儿你爬到树上去干什么?弘儿说,爬到树上看得远,大雁飞来了,我马上就看见了,就告诉你啦,不会错过捎信的机会。王瑶说,弘儿你下来吧,我不想给他捎信了!他有良心会给我来信的。弘儿见瑶瑶姐姐情绪好了,就摘了一棵苦楝籽,朝王瑶砸来,王瑶说,弘儿不闹了!弘儿不听,摘下苦楝籽,不断地朝王瑶砸过来,王瑶也烦了,捡起苦楝籽,朝弘儿砸去,弘儿抱着树干左躲右闪,王瑶高兴地格格地笑起来。王瑶笑够了,说,弘儿你下来吧,小心树上摔下来了!

弘儿从树上蹬蹬地下来了,王瑶看了他一眼,便格格地笑起来,弘儿你看你都成了画胡子了!弘儿连忙用袖口擦脸,袖子一擦,成了大花脸!王瑶就笑得更带劲了,说,弘儿,你都成了黑脸张飞!弘儿一听,哇地一下哭起来,说,瑶瑶姐姐欺负我!王瑶连忙过来,一边用手帕给他擦脸,一边说,瑶瑶姐姐哪里欺负你,走!我跟你去洗洗!弘儿顿时破啼为笑,很高兴地答应去洗脸。上次王瑶给他洗头洗脸后,弘儿高兴了两天,他觉得特别的舒服,特别的惬意!刚走了几步,弘儿的脚步又停下了,低声说,瑶瑶姐姐,我不去了!王瑶问,为什么?弘儿不吱声,他畏畏缩缩的样子使她想起了弘儿前天到她家里的神情。王瑶连忙说,我妈妈到庐山旅游去了,爸爸不会管我们的!弘儿还是再犹豫了一下,这才同意了。

王瑶和弘儿一起来到王瑶家时,王瑶家的院子里很安静,同屋的人都去上班去了,只有几只鸡婆在天井里悠闲地觅食,弘儿进院子时,还是有一些畏畏缩缩,王瑶说,我爸爸到学校上课去了。弘儿这才把腰伸直了一些。

弘儿随王瑶进了她的房间,见房间里有好大的书橱,弘儿十分好奇,直伸舌头,哟,好多书!瑶瑶姐姐告诉他,他们家原来的书还要多,“文革”被抄走了好多。弘儿见瑶瑶姐姐的书桌上,有好些娃娃书。瑶瑶姐姐告诉她,这是她在复习功课,准备去考普林斯顿。弘儿好奇地听着,一脸的不解。王瑶说,算了吧,不说这些了,我来跟你洗头。

王瑶在洗脸架上,拿了一个脸盒,到天井的蜂窝煤炉上打来热水,用上次的专用毛巾,给弘儿冼头。还未开始洗,弘儿就嘎嘎地笑起来,王瑶像大人一样说,弘儿乖,把头脸冼干净了,就是漂亮小伙子了!弘儿便乖乖地把头伸到脸盒里来,王瑶刚刚把他的头打湿,就听到外面有自行车的铃铛声,弘儿把头抬起来,说,瑶瑶姐姐信!王瑶把他的头按下去,说,这不是的!邮递员的铃声是清脆清脆的,哪是这种哑声音!弘儿又把头低下来,王瑶慢慢地给他洗,毛巾一下水,脸盆就成了一盆脏兮兮的黑水,王瑶说,弘儿你看你,多脏啊!王瑶把弘儿的头用毛巾擦干净后,湿漉漉的头发往上翘着,像一只刺猬。王瑶打水转来,看见了便格格地笑起来,胸前像有一对小兔子在跳荡,弘儿有一些难以自控了,心猛烈地跳着,出气也粗了,他指着王瑶的胸脯,喘着气说,瑶瑶姐姐妈果子!王瑶脸红了,说,你再瞎说,我不给你洗了的!

王瑶又将弘儿的头按在脸盒时,弘儿再也不安分了,总有一对小白兔在眼前晃荡,他乞求地说,瑶瑶姐姐,我摸一下妈果子!王瑶有些恼怒,又有些好笑,说,你干什么?弘儿的手就伸过来了,弘儿的手一碰到王瑶的胸前,王瑶像触电一样哆嗦起来,用劲地将他的手打开,弘儿也不怕疼,还在嘎嘎地笑着。

这时候,门外有人在喊王老师,弘儿也吓得把手缩回去了。王瑶出去一看是居委会的主任来收卫生费的,王瑶告诉他,爸爸倒学校上课去了。主任见王瑶手里沾满了肥皂泡,就说,瑶瑶在洗衣服?我等会再来吧!

等到王瑶再转来时,她看见弘儿的裤裆里撑着一个蓬,脸色赤红的,王瑶格格地笑着,用手指着他的裤裆羞他,个翘翘子!弘儿这时不管不顾了,一下把王瑶抱起来,说着就往床边走,嘴里还喃喃道,媳妇子媳!王瑶想挣脱他,但没有用,王瑶用手使劲地用手捶打着他,弘儿,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她嘴里这么说,身子早已紧紧地偎着他了……

这时候天井的鸡婆,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扑打着翅膀咯咯哒地叫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