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睿在出门关门之前,又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妻子,那眼神里交织着心疼与无助。
舒雅指着走廊外的雕花栏杆:"我们就在那儿谈几句吧。"
林子睿默默走过去,两人隔着半臂距离站定。青溪河畔的晚风顺着窗棂钻进来,带着水汽的凉意,拂得人鼻尖发酸。
"楚楚这孩子,打小就乖顺,从不敢在外面逗留到深夜。"林子睿望着远处总坛的飞檐,声音发颤,"她怎么就偏偏遇上这种事了呢......"话没说完,泪水已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淌下来,在下巴聚成水珠,"啪嗒"滴落在青石板上。
舒雅递过一方素色手帕:"林叔叔,您节哀。"
林子睿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接过手帕用力按着眼眶:"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能抓到害我女儿的畜生,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我叫舒雅,是河东刑巡司的探员,目前负责这起案子。"舒雅刻意放缓语速,"您说楚楚很少夜不归宿,那昨晚她是何时出门的?是独自一人吗?"
"哪能让她独自出门。是焱炎来了,俩孩子在屋里坐了很久,还一起吃了晚饭。焱炎要走的时候,楚楚说想送送他。"
"是焱炎和楚楚一起出去的?当时约莫是几时?"
"戌时吧。往常焱炎来,我们从不让楚楚远送,两家住得近,最后还不是焱炎把她送回来?"林子睿叹了口气,"昨天不一样,焱炎今天要去青云武校报到,楚楚舍不得,说想送他走走。我们想着孩子要分别,就没拦着......对了,"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急切,"焱炎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那语气里的关切绝非作伪,显然与焱家交情匪浅,流露出的是长辈对晚辈真切的疼爱。
舒雅心头微动,眉梢微挑:"林叔叔很疼他。"
"焱炎是个好孩子,是楚楚认定的人。"林子睿声音发哑,"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过几年说不定就成我们家女婿了。"
舒雅暗暗诧异——焱炎竟是林楚楚的未婚夫。这对年轻人的恋情显然得到了双方家长认可,可两家的差距实在悬殊:焱炎父亲焱冷炎是青龙舵军师,手握刑堂重权;而林子睿只是总坛花匠。她实在不解,焱家为何会点头。但看林子睿的笃定,显然对焱家的态度心知肚明。
"焱炎受了些伤,现在就在这家疗伤院的五楼。"舒雅决定坦诚相告,这种时候,真诚比试探更能撬动人心。
"伤在哪儿?重不重?我得去看看他!"林子睿说着就要往楼梯口走。
"医师说没有外伤,但暂时下不了床,像是创伤引发的应激反应,养几天该会好转。他母亲在陪着,我也奉命在此看护。"
林子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追问:"他们到底是怎么遇上那群歹人的?"
"我们问过焱炎,他说遇袭时第一时间就被击倒昏迷,直到刚才才醒,能说的不多。只记得和楚楚在河边待到深夜,因要分别,楚楚不舍,在他劝说后才往回走,穿过林子时突然冲出几个蒙面人,他被打晕前感觉对方至少有三四人。"
"不对劲......"林子睿眉头拧成疙瘩,"这些人怎么会知道楚楚和焱炎在林子里?还戴着面罩?大半夜的戴面罩,难不成是怕被认出来?"
这三个问题如惊雷般在舒雅脑中炸响——如此关键的线索,她和谭书宇、蓝芩苏竟都没留意!
青溪河林子紧邻青龙总坛,属总坛核心警戒区,巡卫昼夜轮岗,林楚楚便是被巡卫发现的。流窜歹徒绝不敢在此作案,这伙人显然事先知道焱炎和楚楚在林中,甚至可能认识他们,才会刻意蒙面遮掩。
"林叔叔,您说的这一点太重要了!"舒雅眼中闪过亮光,"这伙人很可能认识楚楚,或者认识焱炎。"
"焱炎和楚楚都是规矩学生,认识的不是同窗就是武校教习,绝不可能跟外面的杂碎有来往。"林子睿的话,像是给舒雅的思路打开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