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书宇眼中闪过锐利精光,盯着舒雅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问句绝非随口而出。
"一个十七岁的学生,凌晨三四点还醒着,甚至能听到父亲房间的通讯符?"舒雅前倾着身子,双臂撑在桌上,"这太反常了。韩家是总坛小别墅,两层楼的格局,韩绒麟的卧房在楼上,韩灿燝的房间在楼下,怎么可能轻易听到通讯符声?除非他根本没睡,甚至就在附近。"
蓝芩苏缓缓点头:"确是如此。总坛的别墅隔音极好,上下楼说话都未必能听见,更别说通讯符声了。"
三人交换眼神,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划过。
"韩灿燝有问题。"舒雅语气笃定。
"师傅,你去学校时有没有他的卷宗?"
谭书宇从抽屉里抽出一份羊皮卷,摊在桌上。舒雅迅速展开,目光死死盯住"韩灿燝"三个字,指尖重重点在"燝"字上:"你们看,他的名字里也有两个"火"字旁。"
"我们之前怀疑楚楚留下的血字与焱炎有关,但焱炎与楚楚情投意合,双方家长都已默许婚事,他绝无动机加害楚楚。"舒雅的声音压得极低,"可韩灿燝不一样——他的名字带火,对楚楚又有执念,案发时行踪成谜,还自称听到了本不可能听见的通讯符......"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锋芒:"会不会是他参与其中?因为怕被认出才蒙面,事后仓皇回家,没来得及睡下,才听到了护卫科的通讯符?"
"分析得有理。"谭书宇猛地起身,"传讯韩灿燝!"
"先坐下。"蓝芩苏却泼了冷水,"我们没确凿证据,更何况他是韩绒麟的儿子。"九域战队"的人,岂是说传讯就能传讯的?"
舒雅泄了气:"那怎么办?"
沉闷中,桌上的铜铃突然响起。舒雅抓起听筒,里面立刻传来刑狱总管怒不可遏的吼声,震得她不得不把听筒拿远些。
"你们到底行不行?!记者快把我门槛踏破了,再拿不出方案,谭书宇这个警长就别当了!"
舒雅对着两人做了个鬼脸,捂着话筒小声说:"师傅,他也就吓唬人,有谭副舵主在,他不敢动你。"
谭书宇瞪了她一眼,舒雅吐吐舌头,对着听筒应道:"总管大人,警长出去查案了,回来我让他立刻去见您。"
挂了通讯符,舒雅眼珠一转,俯下身压低声音:"我有个主意——打草惊蛇。"
听完她的计划,谭书宇与蓝芩苏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就这么办!"
不出半日,天河城街头巷尾便流传起一则流言:遇害少女在现场留下血字线索,直指某位熟人凶犯,刑巡司已锁定目标,破案在即。
流言如野火燎原,很快传到总坛。刑狱总管的问责符再次如雪片般飞来,矛头直指河东刑巡司。
总管蒯成超亲自赶来,却扑了个空。署长刘流火恭敬回话:"谭书宇、蓝芩苏带着舒雅去查流言源头了,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蒯成超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刘流火垂手侍立,心里却明镜似的——谭书宇虽桀骜,却是天河城刑巡司的顶梁柱,与蓝芩苏并称"东谭西蓝",再加上他父亲是青龙舵副舵主,蒯成超根本动不了他。
发泄一通后,见三人仍未归来,蒯成超只能气冲冲地离去。
而此时,流言已传到韩绒麟耳中。他端坐在紫檀木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指节因用力攥着茶杯而泛白。
其实早在今晨,他就察觉了异样。
那时雨势正急,他被窗外的响动惊醒,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儿子韩灿燝从后窗翻进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更让他起疑的是,那小子脸上的惊恐,像是见了厉鬼。
"站住!去哪了?"韩绒麟沉声喝问。
韩灿燝僵在原地,雨水顺着衣角汇成溪流,在地板上积起水洼。"我......我......"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脑海中不断闪回方才的画面:青溪河边的林子,蒙面的同伙,楚楚倒下的身影,还有突然划破夜空的诡异光团......
"说!"韩绒麟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场压得韩灿燝几乎喘不过气。
"我去......去送焱炎了......"韩灿燝胡乱编造,眼神躲闪。
"送他需要翻窗回来?"韩绒麟冷笑,"你身上的泥点,是青溪河岸边的淤泥吧?"
韩灿燝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
韩绒麟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最好如实说来,否则......"他顿了顿,语气冰冷,"就算我是你父亲,也保不住你。"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芭蕉叶,发出沉闷的声响。韩灿燝的牙齿不停打颤,在父亲锐利的注视下,心理防线渐渐崩塌。
他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尤其是听到那个血字流言后,他更是坐立难安——楚楚临死前,是不是真的留下了指向他的线索?
"爸......"韩灿燝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教训一下焱炎......"
韩绒麟闭上眼睛,指尖重重按在眉心。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这小子的执念,终究酿成了大祸。
"从头说。"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灿燝颤抖着,终于开口讲述那个雨夜的经过,每一个字都像在刀尖上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