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说得有道理,看,树叶丛中,那些米粒大小的东西不就是枣花的花蕾吗?尽管我也是南方人,但是,这几年,在陕北,在山西,我也见识过这种花了,花尽管小,但是却长得密密麻麻的,花开起来一定很旺。杨指导员,这里的情况你比我们熟悉,你最有发言权,你继续说,我要好好听听你的意见!”首长鼓励道。
“只听我说是远远不够的,这样吧,山脚下的村子名叫枣林凹,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枣窝子,枣林凹村里有位老汉,姓魏,大号魏枣根,外号枣木疙瘩,村里的年轻人有的称他为枣根叔,有的管他叫大伯,他们家世世代代种枣树,烧枣木杠酒,抗战爆发前,我在镇上的学校教书时,教过他家的三儿子三枣木,到过他家里几次,所以也同枣根叔打过些交道。枣根叔尽管性子烈,脾气暴,但为人直爽,热情厚道,首长,咱们下山去,请枣根叔给咱们讲吧,他讲比我讲强一百倍,我知道的这些大都是从枣根叔那里贩卖过来的,只是些皮毛而已。”杨指导员笑着说。
“小杨说得有道理,一切依靠群众嘛,那咱们现在就下山……”首长说。
“首长,注意安全!”首长身边的警卫员猛地推了一把,将首长推到大树后,几乎同时,警卫员手中的枪就开火了,随着“叭叭”的两声枪响,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一连串的子弹从树丛中打了过来,子弹扑哧扑哧地射进了枣树的树干。
一个参谋紧紧地将首长按在树后,几个警卫员以树干作掩护,奋起反击,一个战士抄起轻机枪,子弹“哒哒哒哒”地向树丛中扫去。树丛中的荆棘一阵晃动,几个人影很快地向密林深处逃去了。
几个战士追了过去,但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了,他们担心首长的安全,就又赶紧跑了回来。
首长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李参谋,站起身来,问道:“有没有战士受伤?
“王参谋挂花了。”有人回答道。
“子弹从胳膊上飞过,擦了一点皮,不要紧。”王参谋回答道。
“卫生员,马上给王参谋包扎!”首长命令道。
“是!首长!”卫生员应声跑了过来,开始麻利地给王参谋包扎伤口。
“这是哪里来的土匪?你作为在当地工作几年的地下党员,对这些情况就一点也不了解?为什么事先不报告,差点出了大乱子,首长的安全可不能掉以轻心!”李参谋冲杨指导员质问道。
杨指导员惶惑地回答:“这是二枣木的地盘,其他的土匪不可能随便闯进他的一亩三分地儿。二枣木的爹枣根叔多次同我说过,他的这个儿子虽然当了土匪,但只劫财,从不随意害人性命,老根叔的话,我没理由不信……可能是警卫员同志先开枪了,把他们的人打伤了,他们才还手了,否则他们断不会向咱们开枪的,前几天,我专门去找过枣根叔,同他说过八路军要来,首长可能要上山察看情况,我还一再向枣根叔说,咱们是抗日的部队,专门打鬼子的,是保护老百姓的,枣根叔也拍着胸脯打了保票,他专门让他的大儿子大枣木上山,给二枣木传过话了,告诉他八路军最近可能会上山,穿的是灰军装,是替百姓打鬼子的,绝对不能伤害,谁知还是出现了这种情况,怪我工作做得不仔细,让领导遇到了这样的危险状况,我回去一定作深刻检讨……”
“小杨,你别过于自责,这事儿是警卫员做得不对,为什么乱开枪?如果是上山打柴或打猎的老百姓呢?咱们可是人民的部队,刚来这里还没站稳脚跟,就这样乱开枪,伤了老百姓,咱们还靠什么发展力量,还靠什么建立统一战线?咱们党的政策你们就忘记了?”首长严厉地批评警卫员。
“首长批评的是,我一定牢记党和军队的纪律……可是,我分明看到树丛里有几个人带着枪,而且枪口是冲着咱们的,我担心他们先开枪,那样的话……”警卫员一边承认错误,一边嘟嘟囔囔地辩解着。
“好了好了,幸亏没出现大的问题,党和部队的纪律一定要牢记,你们作为警卫员,自己的责任要时刻挂在心头,首长的安全大于天,你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先保证首长的安全不能出问题,记住了吗?”李参谋严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盯着警卫员。
“我们记住了!李参谋!”几个警卫员齐声回答道。
“那魏枣根家咱们就不去了吧……”李参谋用探询的目光望着首长。
“去,怎么不去?”首长回答道。
“魏枣根是土匪头子二枣木的爹,那枣林凹村不就是土匪的老窝吗?首长安全要紧,万不可去,再说咱们刚同他们交过火,看样子好像还把他们的一个人打伤了,去了还能有好吗?他们能善罢甘休?”
大家将目光投向杨指导员。
杨指导员局促地不知如何回答。
“去,怎么不去,虽说二枣木是土匪,但他爹不是,刚才小杨不是说得很清楚吗?而且双方发生冲突是因为咱们先开枪,才导致了这场误会,我们必须去向老人家解释,否则误会越来越深,问题就会更严重了。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土匪,只要他抗日,我们也要团结。再说了,土匪是什么人,还不是被三座大山压迫得过不下去的老百姓,他们将脑袋掖在腰里,枪林弹雨,风餐露宿,你以为当土匪那么逍遥自在吗?他们本来就是我们的亲兄弟……我们还被人家骂了十年匪呢!那些为了活命,被迫在山里艰难度日的兄弟们,我们要去团结他们,而不是同他们产生隔阂与鸿沟,更不可与他们搞敌对!那样的话我们就被孤立了,还谈什么抗日,还如何发展壮大人民的力量,我的同志们啊,党的这些教导,难道同志们就忘记了吗?”首长的一番话,说得大家都哑口无言了。
“杨指导员,你敢保证首长安全吗?”李参谋问道。
大家的目光又都转向了杨指导员。
“我敢保证,如果出了问题,拿我的脑袋作担保!”戴眼镜的军人回答道。
“你的脑袋也担保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通讯员,你回去一下,再带一个连来,切实保护好首长,要保证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