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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肖月老师失身

甄静和肖月二人本来都是怀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考研的,但最近一段时间情况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甄静仍在专心地复习,但是,随着期末的日益临近,代课老师肖月的心绪却越来越烦躁,因为这半年来一直在不断追求她的霍老二正式提出了结婚的要求,何去何从,也应该有个了断了。其实对自己来说,结果也早已经不言而喻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没有了,以霍家兄弟的财产与势力,没有他们办不到的。

提起槐花镇的四只虎——霍氏四兄弟,不但全镇无人不知,即使在整个富坪县也是威名远扬的。

槐花镇一半左右的人口都姓霍,四兄弟的祖上是镇上霍氏家族的长门长房,是世世代代相传的族长,他家占有全镇七八成的土地,且有“耕读传家”的门风。在镇上,无论是同宗还是外族,很多人家都是他家的佃户。四兄弟的爷爷在解放前仍是霍家的族长,在全镇深孚重望,乡里纠纷,分家析产,红白喜事……都要由他来解决或主持。在暴风骤雨般的土改到来时,他的土地财产理所当然地被以往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村民瓜分了,只给他留下了几间茅屋和几亩贫瘠的山坡地。但由于自己当年处事公正,有时也接济穷人,德举善行广布乡间,所以身家性命倒也无虞。只是他的亲弟弟,霍家四兄弟的叔祖父,仗着自家势力,颇干过一些为乡里人所不齿的事,所以在土改进入高潮时,在一个寒冬腊月的早晨,被愤怒的村民扔进了大沙河的冰窟窿。

弟弟的死,强烈地刺激着他,自己在镇上的地位,由以往说一不二的族长降落到被专政的对象,心理上造成了巨大的失落与恐惧,经济状况也同时迅速恶化,这一切使他很快也倒了下来,不久也就撒手西去了。

这时,霍家四兄弟的父亲正在县城的中学堂念书,作为地主崽子,书自然是念不成了,很快便被遣返回村“自食其力”。但由于当时农村的文化人实在稀缺,村干部便让他当了名代课老师,后来是民办。在此期间,他居然也讨了个老婆,农村里单纯的女孩子,毕竟是非常崇拜文化人的。

“全国江山一片红”的“革命”开始后,他作为地主崽子,书是教不成了,很快被下放回村,在贫下中农监管下生产劳动。四个孩子在正此期陆续出生了。

地主崽子的身份,使他知道必须逆来顺受,在任何人面前都得作孙子,所以村里人对他的评价还算可以,说他认真接受贫下中农的改造,比较老实。所以虽历经批斗,总算挣扎着熬过来了,但他老婆的嘴却有些不紧,有一次无意中说了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被一位邻居听到,很快汇报了上去,于是被认为是地主婆不甘心失去以往的地位,妄想“变天”,遭到了比对丈夫严厉得多的批斗。好容易熬到改革开放了,阶级斗争的弦儿松了下来,但她的身体已经垮了,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凄惨地撒手人寰。这时四兄弟中最小的霍老四尚在襁褓之中。

没了娘的孩子,如地里的莠草一样胡乱地疯长了起来,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瘦弱不堪的四兄弟发变得一个比一个子粗壮蛮狠。有一次,县城里有个有名的痞子带着两个哥们儿到槐花镇上寻衅滋事,被四兄弟给揍爬下了,从此再也不敢来镇上闹事了,这一事件使四兄弟在镇上的地位最终确立了下来。在镇上受了一辈子窝囊气的霍老爷子越来越受到乡亲们的尊重了,每个人见到这个没出息的老头儿都开始露出谄媚的笑。

后来,霍老大被选为村长,承包矿山,开办工厂;老二跑运输,老三、老四先后参了军,霍氏长门的家业开始重新振兴了。

再后来,霍老大的厂矿在县里逐渐有了名气,县上两个主要领导也入了股,霍老大也很快成了县人大代表。三位股东充分利用自己拥有的各种资源,为企业的发展出力,这样一来,霍老大的“实业”便滚雪球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其经营的领域进一步拓展到了服务业、娱乐业以及特种产品的加工制造。这几年,他可谓日进斗金,随着财力的膨胀,他相继成了市里、省里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著名企业家、劳动模范……各种荣誉纷至沓来。

老三、老四复员后,霍老大通过自己这几年建立起来的关系网络,将这两个弟弟都安排到了公安局,一个去了交警队,一个进了刑警队。这样,霍家四兄弟在槐花镇的地位,可谓如日中天,令人刮目相看。

去年霍老爷子去世,霍老大从市里请来了戏班子,大唱了三天,让全镇人耳目一新。全镇各家各户,都争先恐后地去上礼,礼金比平时要高得多。当年曾欺凌过霍家的人,这时在霍老爷子的灵前头都不敢抬,只是如丧考妣般地大哭。

同时,四兄弟道儿上的弟兄,乡里、县里的头面人物也都来了,二三百辆轿车将槐花镇这个小镇挤了个水泄不通,像是办了个盛大的车展,慌得县交警大队长急忙派出一个中队赶来进行疏导,这事儿让霍家露够了脸,丧事逐渐办出了喜庆的气象,长期以来都让乡里人津津乐道。

如果说霍老大还在父亲的督导下读过书,讲些社会上的礼数,在乡里也注意树些口碑的话,那么霍老二则是一纯粹的社会混混。他自己就说,“老子从外到里都是黑的,大哥那一套咱学不会!”他前几年开一辆大货车跑运输,在外省酒后将一辆三轮撞翻在地,造成三死两伤的惨剧,逃逸过程中被抓获。如在本县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在外省就不同了,那里不是霍家的势力范围。 好在霍家有的是钱,霍老大亲自上下打点,终于将此案定性为过失犯罪,死者家属也不再死缠硬打的不依不饶了。最终,判了几年,今年因“立功”,提前释放了。

霍老二是在今年初秋认识肖月的。肖月任初三的化学老师兼班主任,霍老大的女儿霍金仪那会儿化学不知怎么不入门儿,肖月便经常去她家里为她补课,正好遇上了释放不久的霍老二。也许是因为经过政府的改造改邪归正了,这时霍老二对社会上那些外表漂亮但内心空虚没有文化知识的女孩不再感冒,而对戴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女老师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向大哥说他要结婚,大哥一喜,三十好几的老二前几年疯跑,根本不愿结婚,后来关了几年,一来二去居然耽误了,觉得很对不起二弟,更愧对地下的父母,听说他要结婚,心想这小子关了几年看来老实了些,但一听说想娶女儿的老师,不由破口大骂:

“也不撒泡尿照照,看你那副德性,还想娶人家大学生。老二,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要暗地里再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可饶不了你!……是的,也怪我,你也早该成个家了,过几天我让人给你介绍一个……”

不过霍老二这次铁了心似的,将大哥的话抛到了脑后,立即展开了行动。每个周末,开着奥迪车到校门口去接肖月。开始肖月置之不理,但他并不恼,下一周照来不误,颇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时间长了,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化。有一次周末,肖月感冒了,实在难以支撑,便索性坐上了他的车。

“他也不是什么阎罗王,还能将我的魂勾走了,姑奶奶倒也要见识见识……”肖月想。

这次,霍老二倒是很有礼貌地将她送回了家,这不仅使她觉得霍老二是位男子汉,而且在邻居羡慕的眼神中,虚荣心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时间一长,校内外都在传说她和霍家老二谈上了,她也懒地去解释,她就象一片树叶,在不知不觉中,被各种难以说明的力量推进了激流,随风飘荡,自己根本无法把握自己的方向。肖月这种无所适从、随波逐流的心境因父亲的一次重病住院而进一步加强了。

那是在今年中秋前后,父亲受凉感冒,后转成肺炎,无奈只好去县城住院。毫无疑问,这是要花好多钱的,大哥二哥相互推诿,最后决定这钱应该肖月出,因为是她上大学花光了家里的钱。肖月急得直哭,向几个同事开口借钱,只凑了几百元。一般来说,一个人能借多少钱,与自己的收入是成正比的,根据这个原理,一个月只挣二百多的肖月能借到几百元已经很不错了。

无奈,只好拉下脸来,给大学的几个同学打电话,女同学就免了,别看这些女孩子整天价亲亲密密的,好得上厕所都一块儿去,其实暗里都在说彼此的坏话,遇到难处,更指望不上,女人之间不存在友谊,这时候,倒是那些男生兴许还能帮上些忙。

首先,她给那个爱自己爱得要死的南方同学打电话。谁让他说最最爱自己呢!他是一位来自南方沿海大城市的一个奶油小生,自称是诗人,写的诗和他这个人一样甜得发腻,她对这种缺乏男子汉气概的嗲声嗲气的娘娘腔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几年来他为自己写的求爱信不知有多少,都被自己付之一矩。现在,不是因为父亲的病,她才懒得搭理他呢。

电话很快接通,听得出对方的语气很兴奋,似乎一锅水被烧开了,突突地冒着热气。她不由心头一热,还是老同学好啊!并深深懊悔以前不该那样对待他。但听说要借钱,对方的热情马上就降到了冰点,语气也明显冷淡了下来,“阿拉没钱……侬……”随之电话被挂断了。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接着给另一个同学打电话,但没打通,系统的电脑录音提示: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

“也是个穷鬼!”她失望地将手机甩到了床上。

最后,她只好求助于自己大学时的恋人,不到万不得已时,她是不会给他打求助电话的,哪个女孩子愿意在自己的恋人面前自尊丧尽呢?

恋人来自大西北一个异常落后的山村。他具有西北汉子粗犷豪爽的气质,她很快被这种气质倾倒了,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有一年暑期,她曾随他到他们的家乡玩过一趟,那里留给她的一切只能用一个词来概括:荒凉。

大学毕业后,二人都找不到工作,他说要回家乡,去当一名代课老师,并说,如果肖月受得了那里的苦,他希望她能够和他一块去。

那里的生活,肖月想一想就后怕;再说,那里代课老师能挣多少钱呢?已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但那里代课老师一个月才一百多元,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然而这是铁的事实,肖月如果没有亲自去过,也不会相信的。最终,这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在毕业时二人抱头痛哭一场后划上了句号。

想到这里,她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放弃了向他求助的打算。

就在这种万般无奈之际,又是霍老二向她伸出了援助的手。

不知谁把肖月此时的困境告诉了霍老二,他知道后,开着车来到学校,甩出一万元,说:“先用着,不够尽管还和我说,你真是搽粉进棺材——死要面子!”

肖月拿着这笔钱为父亲付了医药费,而且还剩下了几千元。她没和家里人实说这钱是怎么来的,谎称是向同学借来的。

不远不近真真假假地交往几次可以,但如果真地嫁给这样一个人,她却并不甘心,尽管自己用了他很多钱,但志趣、爱好、教育水平、文化修养,这些差距不是可以用金钱填平的,她竭力想摆脱这个旋涡,但她却分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就要被这个旋涡吞没了,她不甘心,仍在苦苦挣扎,梦中的白马王子应该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倘,而又儒雅渊博,文质彬彬。她决定将剩下的钱先退还给他,欠他的等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于是,在一个秋雨霏霏的周末,当霍老二再一次来接她时,她带着钱上了车,准备和这个男人摊牌。

黑色奥迪轻轻发动了,驶离槐花镇中学,肖月让霍老二将车开出大路,驶向路边一处幽静的树林,她想在这里和这个男人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但霍老二可能完全误解了肖月的意思了,他的情绪已经明显地有些躁动。当肖月拿出钱交给霍老二时,他接过来,冲动地将钱塞入肖月的胸罩内,此时此刻,理智已完全不能控制他的躁热的身体,他猛地将肖月推倒在车后座上,疯狂地扯掉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不顾一切地压在这个诱人的胴体上。

车内局促狭窄,被压在车后座上的肖月别说反抗,连身体挪动一个都不可能,霍老二像山一样的身体压得她呼吸都很困难, 想呼救,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车座外侧,一只手尚可自由活动,情急之中,她只能无助地抓挠,混乱中,这只手似乎抓到了掉在车座上的刚才霍老二塞到她乳罩的那沓钞票,她下意识地将它们紧紧地攥在手里不放……

外面的秋雨逐渐大了起来,将这片树林,以及树下的这辆车密密地包围起来了,轿车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了,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光进入了冬季,经过这几个月的“交往”,现在,霍老二自信肖月已被他彻底摆平了,二人间的主动权可以说已经完全转入了自己手中。现在令人讨厌的是,她的父母听说后开始极力反对了,“怎么说俺闺女也是一个堂堂大学生,知识分子,总不能嫁给一人社会上的混混吧!”肖月的父母都这样说。

霍老二知道该换换法儿了,否则镇不住这两个老不死的。于是,有天晚上,选了个肖月不在家的时间,约了几个哥们,开上两部车,来到了肖月家。

霍老二从车里拎出一把砍刀,一个皮箱,进了屋。极有礼数地拜见了二老,说:“我和肖月的事,二老若不答应,我用刀砍了自己,连个老婆都讨不来,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若答应,满满一皮箱钱,您二人放下养老,不够只管和我说,我霍老二也是堂堂七尺汉子,一言九鼎,日后一定把二老当亲爹亲娘养。”

两位老人哪里见过这阵势,慌得不知怎么好。倒是肖月的二哥二嫂见过些世面,又惧又喜地说:“别赶得这么紧好吗?总得容我们全家商量一下吧,是不是?”霍老二将刀和箱子放下,“那三天后请给我回话!”说完转身走了。

一家人商量了半夜,肖月娘急得直哭。二嫂将皮箱打开,里面一百元的红钞票,一百张一捆,足有几十捆,

一家人又喜又惧。“霍家,现在霍家谁惹得起呢?听说县长也让着他家三分!再看看那一捆捆红灿灿的钞票,也就无话可说。最后,一家人各自怀着微妙的心理,自忖,“不如顺水推舟算了!”只有肖月爹还在唠叨,“大学生……”,被二嫂恨恨地抢白了一顿:“大学生!大学生!大学生有个屁用!花光了家里的钱,一个月才二百四,欠下的债一辈子也还不清!如今的女孩子,哼,没准现在正和人家搂着睡呢!你还在这里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