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二月兰>第二十五章:马老师订婚了

第二十五章:马老师订婚了

老马自从今年正月相亲之后,高老师就一直在催促他,希望他能主动些,多到县城去走走,及早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最好是趁热打铁,免得夜长梦多!”高老师说:“只要和人家女儿结了婚,你就算是鲤鱼跳龙门了,凭你的学识才华,包你前程远大……什么,再考虑考虑,没有你考虑的,只要人家不嫌你,你就别想给我打退堂鼓!”

在高老师的“威逼利诱”下,老马只好和母商量这事,不过他回避了高洁经历感情挫折的事,更没提她家的家庭背景,这些事说起来毕竟有些难堪。在自己所在的封闭的乡村,是没有人知道这些事的,他只说是个代课老师。父母已年过古稀,巴不得他能说个媳妇,本就不挑剔,听说是个老师,更是喜不自禁。老师,一定知书达理,不会象上一个那样泼,结婚没半年就离了,而且还将家里能搬走的都搬走了。于是老马父母也催他赶紧办。

“等你结了婚,我们闭了眼,也就放心了!”老马父母说。

父母的催促,使他对自己的婚事有了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母已风烛残年,如果自己结不了婚,他们即使死了,也是难以瞑目的,不能再让二老为自己操心了。终于,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理直气壮地走进高家,谈婚论嫁了。为了这个责任和使命,谁还能嘲笑他呢,即使有人嘲笑,他心中也有足够的理由坦然面对了。

于是,在寒假开学后不久的一个周日,老马又一次在高老师的带领下,又来到了高局长家,局长老婆热情地迎了出了,急忙让座倒茶。

高局长不在家,高洁上街买东西还没回来,所以老马不像上一次那样紧张。高老师说老马居然是市作协会员,而且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时,老马很有些得意,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高老师略施小计,就能令看似木讷的老马变得滔滔不绝,为此偷偷直乐,一边听还一边直夸。局长老婆虽对什么长篇小说并不感兴趣,但仍装作非常认真的样子洗耳恭听。

高洁买菜回来,冲坐在沙发上的高老师笑了笑,叫了声“姑姑好!”也冲老马点了点头,就进了厨房。看得出,她的脸色比上次红润了些,步子也轻快多了。

要做饭了,高洁脱掉外面银白色的羽绒服,里面是件洁白的羊毛衫,胸前的双峰将毛衣高高地挺起,一走路,便会随着轻盈的步子微微颤动。初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洋洋地照进屋里,老马觉得浑身有些躁热,不觉一时走了神,坐在一边的高老师暗暗笑了笑,从背后捅了他一下,小声说:“还不帮阿姨做饭去!”老马略一愣怔,随口应道:“做饭!做饭!”

高洁已从菜市场买回了铰好的肉馅,局长夫人已经活好了面,现在正在准备擀片包饺子。

别看老马长得粗憨木讷的样子,做饭这一套活却都能拿下来,母亲身体不太好,他自小就能自己做饭了,今天有点兴奋,想露一手,于是说:“阿姨,我来吧!”

局长夫人说:“你擀不了,坐着吧!农村来的,擀的面硬,个儿也太大,吃着吓人……素素,你来擀片,我包。”老马有些尴尬,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

高老师微笑着说:“我擀的也不好,这样,我们两个人包,小马子,赶紧擀啊,拿出水平来,让阿姨看看……”一边说一边向老马使眼色。

老马终于反应过来了,只好不情愿地擀了起来。看着老马得心应手的样子,局长老婆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脸上堆起了满意的笑容。

要开饭了,高老师问:“我大哥呢?等他回来一块儿吃吧!”

局长夫人说:“等什么!下乡去了,不知又在哪里喝呢!自从当局长后,只要在外边吃饭,哪次不是司机小曹背回来的?我闹了几次,这倒好,经常不回家过夜了,有时一连几天见不到人影,打电话关机!我对他已绝望了,想起来心里凉凉的,什么金钱、地位、轿车、别墅……表面上风光,其实有什么用,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那才是最重要的呢。”

“那是!那是!”高老师看了看老马,继续说,“不过我大哥的确很忙,场面上的应酬,也是没办法的事,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的饭局,你不到还真不行,就说我家老黄吧,才个副局长,喝酒喝怕了,上司、同僚、下属……哪儿的酒你都不能不喝!这世道也真怪,有人要饭赶不上门,有人却被围追堵截似的往酒桌上拉。”

在饭桌上,因为高局长没在家,没有了上次劝酒的客套,气氛显得自然亲切多了,高洁大方地坐在了老马右侧,左边是高老师,对面是高洁母亲,两个作长辈的频频给他夹菜。局长夫人将一盘红烧鲤鱼放到他面前,劝他尝一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吃,吃鲤鱼,鲤鱼跳龙门呢,跳进了龙门……只要跳进了龙门……唔,没有什么难事儿解决不了的……嗯哪……”。高洁慢慢地吃着饭,神情有点淡淡的伤感……几个人开始将话谈到了正题上,声音明显地低了下来。

老马独自喝了一两杯酒,觉得飘飘然如在梦中,隐隐约约觉得志成那英俊而冷漠的脸在眼前闪了一下,不由一惊,再睁眼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了,侧头看高洁,她那原来红润的脸上似乎有些苍白,她将筷子轻轻地放到饭桌上,起身向厨房走去。老马心头突然笼罩上了一层难以抹去的阴影,他突然想起,今天是志成的生日,去年的今天,老苏他们几个人还在一块喝酒为他庆祝生日呢,记得当时高洁还喝了很多红葡萄酒,脸色红得很迷人,她望着深爱着的志成,幸福地微笑着。想不到现在物是人非,斯人已去,空留下了这几多惆怅。小冯才二十五岁啊,金子一样的年华。唉!怪不得高洁的情绪突然发生变化了,看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到这里,老马觉得自己很下贱,很无耻,“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刚刚逝去,尸骨未寒,我就……我是多么下作,多么卑贱,他恨不得照自己脸上打几个耳光。

二位长辈的兴致却依然很高,局长夫人的话越发多了起来。

“什么都不缺,妹子,你看这房,三室二厅,本来也可以了,但为了这个宝贝女儿,我们又购进了一套别墅,就在月亮湾,那里的房一般人家谁买得起?我家小洁什么都不图,只要人好,别的都无所谓,我们缺什么?小马,你和小洁婚后就住我家,我也离不开我那宝贝女儿……”说着边向厨房望了望。

老马低着头,一言不发。高老师挤着眼向局长夫人使了个眼色,局长夫人略显不快,随即脸上又堆满了笑,冲着厨房喊,“小洁,鸡炖好了吗?赶紧端出来吧。”

接着,她又向高老师说:“ 你看我们家小洁,我们自小娇惯她,但她却很懂事,而且还很勤快,谁娶了我们家姑娘,那真是他的造化!——”最后半句话,她的声音像赌气似的提高了很多。

大盆的鸡端上来了,高老师乘机转移了话题,她反客为主地将一个鸡翅夹到高洁面前的小碟子里,说:“小洁,你们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多向前看,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你幸福了,他们才会快乐,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高洁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老马起身告辞,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很乱,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高老师说还有些事再和高洁妈谈一谈,于是老马一人起身离开,两个作长辈的送到门口。高洁陪着下了楼,面色冷峻,语气坚定地说:“你考虑好了吗?”

“什么考虑好了吗?”

“你说什么!”

“那你呢?”

“我认命了。”

“认命了,什么意思?”

高洁脸色松了下来,淡淡地笑了笑,说:“我也说不清……真的说不清,然而一切似乎皆有定数,谁都左右不了这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我放弃任何挣扎,也放弃了任何幻想,接受命运的安排……你考虑好了给我个答复,不过,我告诉你,我可是个结过一次婚的人了,如果你不乐意,也及早告诉我。”

“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吗?……”老马说。

“我再说一遍,我和冯志成曾经是合法夫妻,我曾经是他的老婆……”说着,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我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但……”老马欲言又止。

在从县城回家的路上,老马心绪烦乱,高老师热情的笑脸,局长夫人压抑不住的优越感,临走时高洁的眼泪,又都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他现在甚至有点怨恨高老师了,就是这个过于热情的高老师,才使自己坠入了这个难以摆脱的漩涡。

老马心乱如麻地回到家,栽倒在床上,随手抓起一本书,盖住脑袋,一动不动了。

屋里只剩下高老师和局长夫人两个女人时,很多话题说起来就无所顾忌了。

“什么时候让他们办了,咱们也就放心了,是不是?”高老师说。做媒人的都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否则,时间长了,双方的弱点在对方面前暴露得越来越多,彼此的挑剔和矛盾也就会增加,所谓夜长梦多,这样下去往往会造成无果而终,当媒人的最明白这个道理了。

“我也这么想过,然而隔得时间太短,尽管也过了一个年。阴气太重,不仅对自己不好,恐怕对人家男孩更不利。上次就因为太大意了,也没找人看一看,只是任着小洁的意儿胡闹,你哥又什么都不信。这次说什么一切都得听我的。唉,像小洁这种情况,有的人家也是不敢要的,这你也知道,也不用瞒着你。我找人看过,说是除非找个穷憨朴讷,皮皮实实的人才能镇得住,否则,他就是有座金山银山,我们也不敢嫁的,这也不知道是哪辈子造下的孽。”

“那你看,什么时候?……”高老师继续试探道。

“先订婚,三个月以后再办……小洁这种情况,对方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局长夫人心中有些忐忑地说。

“嫂子放心,一切都有我呢,那个书呆子还想掀起什么风浪!”高老师自信地说。

第二天老马刚到学校,白娜就来找他了,说:“自考办有个姓高的老师来过三次电话,找你,让你给她回一个。”说着拿出手机,说:“用我的打吧!”老马没有回答,懒懒地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他第一次对高老师这样不恭。

中午开饭了,没有课的老师不等下课就涌到了食堂,各自拿饭盒去打饭,有两个男老师照例和白娜开着玩笑。白娜这次没理他们,她从橱柜里面拿出两盆吃剩的菜,放到餐桌上面,一边说:“老马,吃吧!这是昨天镇里文教室赵校长来检查工作时吃剩下的,再不吃就坏了。”

平时,对于白娜的剩菜剩饭,几个男老师,无论代课老师还是国办老师,甚至包括政教主任二楞——只有李副主任是个例外,他认为剩饭里面会产生亚销酸盐,此物有致癌性——大家都是狼吞虎咽地抢着吃的。老马和往常一样没有多想就吃了起来,但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周围几个人只是狎笑着向老马看了看,都没有吃,金鑫甚至小声嘀咕了句,“有出息的谁吃剩饭,我们不吃,谁爱吃谁吃!”然后屋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了,连平时最爱和白娜笑骂的二楞也一言不发了。老马面对桌上满满两盆的菜,正在无所适从,老苏却从一边走了过来,站在老马身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老苏上年纪了,平时不爱吃凉东西,这次不知为什么这样毫不顾忌了。

吃完饭,老马回到自己所在的九号,刚进了屋,只觉得肚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一股酸水直向上冒,下腹部里急,赶忙向厕所跑去,刚进入厕所,肚里的东西就一股脑儿地全吐了出来,同时,眼中已经充满了酸楚的泪水。

从厕所回来,老苏已经在等他了,老人家仍然红光满面,显得神采奕奕的,一双睿智的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老苏对老马的事了如指掌,不仅因为二人无话不谈,而且自考办的高老师和老苏也曾经是老同事,关系一直不错,她正是通过他及时地了解老马的思想动向的。高老师也明确向老苏提出让老苏在合适的时候多敲边鼓。今天上午,高老师为这事一连打了三个电话,看来,只得正面和老马谈谈了,其实,老苏对老马的思想症结最清楚,还不就是知识分子死要面子的德性在作祟。

“小马,其实大家都在关心你,关心不等于同情,更不等于怜悯,高老师是一片好意,快十年了,你对她又不是不了解,这事,我看行。”老苏说。

“但,但她妈说……我在她家就觉得很别扭。”老马吞吞吐吐地说。

“这个好说,我们也理解,一切由你决定,要作不食周粟的管夷叔齐,对吧?小伙子,有志气,这个我赞成!”老苏顺着他说道。

“我还觉得有点……有点……”老马嗫嚅道。

“有点什么?我把话挑明吧,你觉得有点对不起志成,对吧?你错了,你是志成的朋友,你这种态度,只是对朋友的小义;相反,如果你娶了高洁,并一生善待她,那志成地下有知,也就能含笑九泉了,那才是对朋友的大义。作为有见识的读书人,怎可为小义而舍大义于不顾呢?”

“为了曾经共患难的朋友,作为深明大义的读书人,那我就舍小义,取大义,即使受人误解也在所不顾了?”老马慷慨激昂地说。

老苏差点笑出声来,急忙掉过头装作看墙上的一幅字,一边用手捂着嘴直咳嗽,总算将这突如其来的笑压回去了。然后,他转回身,扮作一副庄重的神情说:“对!太好了,那就赶快给高老师回电话吧!”

“回电话?老马心中顿时有些疑惑,苏老师怎么知道高老师打电话了?”然而嘴上却说:“不,我要当面去向高老师谢罪。”

过了几天,老马、高洁就订婚了。除了当事人、双方父母外,高老师作为媒人当然也要参加,另外高老师还邀请苏老师作陪。苏老师本不打算参加,但经不住老马的死缠烂打,也只好去了。“自己若不去,这家伙缺乏底气,没准撒丫子中途跑回来,那可就将事搅黄了。”老苏想。

正如高洁父母所说的,不让老马家花一分钱,高家在县城的同福楼包了一个间,一家人好好地聚了聚。老马的老父亲最终还是掏出一百一十元的红包,双方推搡了半天,最后还是老苏一句话:“这钱,高洁你还是接住,他家再穷,这个钱也是要出的。你收下了,人家心里才踏实。”高洁这才接住了。看人家收下了订婚礼,老马母亲才咧开嘴笑了。

对这次订婚,高洁显得很平静,似乎是不太热心地参加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仪式。老马看了看坐在身边的高洁,总觉得这事有些虚幻,似乎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又会一无所有。难道这就是自己未来的新娘,这妩媚可爱的女子,在不远的将来就要和自己同床共枕厮守一生?可自己一直是将她视作天上的星辰一样感到渺不可及的。他用牙咬了咬嘴唇,生疼生疼的,才知道不是梦。

高老师提议是否就当场将婚期定下来。老马高洁不置可否,双方父母倒很是热心,大家征求老苏的意见,老苏说:“也不用看了,就在五一吧,还有两个来月,各项准备工作应该能来得及。”

听了这话,老马父母笑得合不拢嘴。

“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高老师说。

这时,老马以商量的口吻和老苏说:“贾老师调到宣传部后,我就接了他的初三语文,学生的基础很差,中考快要到了,我看是不是等到中考结束后?”

听了这话,高洁父亲说:“男孩子以事业为重,很好,那就中考结束后!”这样一来,大家都不好再说什么了。老马父亲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临别时,双方父母又客套了一番,并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里常走走,但老马能够明显感到高洁母亲说话时那种纡尊降贵的神气,这使老马心中又一阵绞痛。

星期一,还未到校,老马订婚的消息在学校已经人人皆知。老马一进校门,白娜就缠着他向他要糖吃。二楞在一旁撇开了京腔:进京来赶考中了头榜,万岁爷将我招为东床……

从此高老师就不再搀和这件事了,“两家成亲人,媒人成外人”,她知道自己该将精力放在下一个目标上了。对老马她还是比较放心的,这样的人,在一块时间长了,他的优点就会显示得越来越多,最后,缺点反而会忽略不计。但她偶尔也会打个电话来问一问,顺便嘱咐几句什么。

现在经常打来电话的是高洁是母亲,她总是热情地邀请老马去过周末,往往引得几个男老师半开玩笑半嫉妒地说:“老马这是在和高洁谈恋爱呢还是和丈母娘谈呢?”

老苏听了,叹口气说:“你们不懂,女儿谈对象结婚,比儿子还令父母操心,有姑娘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小马,可要对人家闺女好点,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啊!”说这话时,老苏有一种不常见的伤感。在座的李志平老师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初中,一个小学,虽然还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但听了老苏的话,似乎也有同感,不由摇头叹了口气。

对老马和高洁来说 ,订婚似乎意味着恋爱的开端。一个周末,老马无意中带上了自己近来写的手稿,就是那部长篇小说《代课老师》。这部小说老马前几年就已经在酝酿,今春开学后开始动笔,计划三十万字。往年老马对写长篇作品缺乏信心,经常写的只是些短篇小说和散文,他担心对这种大部头的作品把握不住。但是,可能是因为经过了比较长时间的酝酿,构思比较成熟的缘故吧,下笔后觉得还算顺利,不足一个月就已经写了十万多字了。厚厚的一撂书稿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沉甸甸地很有份量,没人时经常拿出来摩挲翻看一番,这给了一向自卑的老马以很大的自信,在踏上高洁家楼梯的时候也就更有底气了。

在高洁的书屋,当老马无不得意地拿出这部手稿时,坐在对面的高洁不由眼睛一亮,她接过去读了起来。字写得龙飞凤舞,但仍能看个大概。虽是部小说,但里面的故事却基本是真实的,甚至地名人名都是现实中的。

“等出版时,再将这些名字全部改掉,否则不知会引出多少官司呢!”老马得意洋洋地说。

看着看着,高洁的脸上浮起了一片红晕,再看到后来,又失声哭了起来。老马连忙起身拿起纸巾送到她手里,高洁接过来边看边擦,又看了一会儿,又不由破涕为笑了,老马也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高洁斜嗔了老马一眼,赌气似地说:“写的什么呀!不看了,不看了,做饭去,今晚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