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

汤军对李子雄说：你刚来，班长让你熟悉卫生区。

陈村递上扫把：去！

李子雄接过扫把：去哪？

汤军：去扫操场呀！

李子雄：操场的哪一块？

汤军：整个操场呀！

李子雄：整个操场？

吴征明：怎么，嫌大？

李子雄：哪个组扫？

汤军：你一个人扫。

李子雄：我一个人扫？

周伟：去吧，锻炼锻炼，对你有好处。

李子雄盯一眼周伟，不再理他。

操场。

李子雄回到操场，手上多了一个扫把。

王佩等人瞧着：怎么回事？

李子雄把扫把一扬，笑着说：你们玩去吧，我要打扫操场。

王佩：打扫操场？怎么可能呢，今天不是大扫除？再说啦，就算是

大扫除，那也是轮着哪个组，哪个组的同学一起扫呀？

王佩非常气愤地：怎么这样欺侮人呢？

周伟满脸含笑。

王佩迎着周伟的目光冷笑。

王佩等人到工具房拿扫把，故意大声喊着：走呀，帮帅哥扫操场去！

七八个女生往操场走去，还有三、四个男生。

李子雄直起腰，看见不少同学在帮他一起扫，不由一笑：看来今天真的

是大扫除了。

走廊。

林诗雨站在走廊上，看到这一切，自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周伟挥着拳头，跳过护栏，朝操场跑去。

周伟指着扫地的女生喊着：王佩，你去擦窗子，林丽、罗雅文，你们

去扫教室……

周伟的怒吼，众女生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罗雅文拖着扫把往教室走，好像很怕似的。

周伟跑到王佩面前，对她喊着：王佩，我叫你去擦窗子，难道没听到？

王佩抬头，一双眼睛射出冷光。

周伟叫喊：擦窗子，我叫你去擦窗子。

王佩一步一步逼近周伟。

周伟被她一逼，一步一步往后退着。

王佩将扫把往他面前一丢，叱喝着：你算什么，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

叫的？告诉你，别人也许怕你，可我绝对不会怕你。你叫李子雄一个人扫

这么大一个操场，想压压他的威风，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

周伟叫着：噢，你想护着李子雄，他是你什么人？

王佩不客气的吼着：你管不着，神经病！

七八个女生围上来，她们把周伟困在中间：你凭什么叫李子雄一个人

扫这么大一个操场？

周伟吼着：我告诉你们，李子雄刚来，这是叫他熟悉熟悉班上的卫生

区域，懂不懂？

王佩：屁话，那你也一个人扫呀！

陈村见势不妙，急跑回教室：不得了，他们欺负伟哥了，快！快！

罗雅文、汤军等人急忙往操场跑……

方老师从教室走出来，看到操场上惊心动魄的一幕，也急忙下楼……

操场上。

一群女生围着周伟。

周伟：吵，吵什么！你们听不听我的。

王佩：不听！不听！你欺负人！

周伟：谁欺负人！

王佩：你！

周伟凶着：你们一群菜鸟，一点斗争哲学都不讲，没看见他在欺负

我吗？

王佩：他欺负你什么？

周伟：不是明摆着，还用得着说吗？

王佩：明摆着是你在欺负他，欺负他是新来的，欺负他人长得帅，欺

负他……

周伟：我长得不帅，是不是？

王佩：你就生怕别人强过你，想压别人。

周伟：屁话，他强过我什么？一个拖板车的家族，我怕他！笑话。

一群女生指手划脚围着周伟：拖板车的怎么啦，你看不起劳动人民，

你靠谁养活？你神气什么！

汤军、罗雅文等人冲上去：凶什么，你们敢欺负班长？

王佩：谁欺负他，谁敢欺负他！

汤军冲到王佩面前：你，就是你！

王佩也不示弱：我，我怎么啦！我怕你！

一学生喊：方老师来了，快，快散开！

几个学生走开了。　　　　　　　

王佩抓住汤军：方老师有什么怕的，你给我说清才走！

方老师气喘吁吁跑过来：你们闹什么？

王佩等人散开，拿起扫摆扫操场……

方老师：你们在吵什么？

王佩：他们欺负李子雄。

方老师：谁？

王佩：周伟！

方老师：怎么欺负他？

王佩：罚李子雄一个人扫整个操场。

方老师：凭什么？

王佩：他周伟是班长呀。

方老师：班长？班长就可以任意处罚同学！

王佩：谁敢管他，他怕李子雄超过自己。

方老师：李子雄超过他有什么不好，同学之间的比学赶帮超，应该是

正常的嘛！

王佩：超过他还得了，他还能做学生王吗？

方老师：学生中还有学生王？谁封的？

王佩：自封的呗！

方老师：哦，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买饭要同学买，听说洗衣要同

学洗，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王佩：因为他是班长呀！他就是这种德性。

方老师：他以前是这样的吗？

王佩：以前朱茵是班长，他是副班长，他就不能容忍朱茵！

方老师：这么厉害？

王佩与方老师边说边往教室走去……

操场上。

扫操场的人散开。踢足球的人离开。暮色罩上球场。

教室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方老师找周伟在办公室交谈……

凤凰园路口。

林诗雨骑自行车，周伟的轿车追上，一路喇叭声。

周伟在她面前下车，笑着拦住：下车，下车！

林诗雨跳下车：怎么啦？

周伟：没什么，只想陪陪你。

林诗雨：陪我？

周伟：对，陪你。

林诗雨：陪我干什么？

周伟：跟你说说话。

林诗雨：好呀，你说吧！

周伟：你觉得我怎样？

林诗雨：什么怎样？

周伟：这段时间的状态怎样？

林诗雨：看你这熊样，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被李子雄的气势压倒了。

周伟吼道：我会被那个穷光蛋、小赤佬压倒？笑话。

林诗雨：那你搞什么恶作剧？

周伟：我只是给他个下马威！　

林诗雨：他又没与你作对。

周伟：他处处逞强，以前的高136班，谁敢不听我的？

林诗雨：这不是明明在称王称霸，谁敢惹你！

周伟：你没看到他那不可一世的、冷冷的样子？不就是一篇作文吗，

有什么了不起！

林诗雨：那就是水平，知道吗。你是班长，只知道嫉妒？有本事，你

也写一篇来看看！

周伟：我比他差吗？我哪一点比他差！

林诗雨：你的素质比他差，脾气比他坏。

周伟：胡说！诗雨呀，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这样袒护他？

林诗雨：这哪是袒护，他没做错什么。

周伟：那天扫操场，他竟敢叫来那么多同学起哄？

林诗雨：哪里是他叫去的同学？是你的行动激怒了那些女同学。

周伟：你们女同学是不是神经有问题，见一个帅气一点的男生，就控

制不住了！

林诗雨：这是什么话？你才有点神经呢！

周伟：你说我有神经？

林诗雨：不是吗？只要有一个男生比你强一点、帅气一点。你就控制

不住自己！

周伟：我只是给那家伙一点颜色看看，扫扫他的嚣张气焰。

林诗雨：方老师找你谈话，你是怎么说的。

周伟：方老师也向着那个穷光蛋、小赤佬，气死我了！

林诗雨：老师教育你，你也不听，那你听谁的？

周伟：我听我自己的，听你的！

林诗雨：听我的？笑话！如果你听我的劝告，你就不会这样强词夺理，

这样诡辩！

周伟：这……反正在高136班，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我跟这个小赤

佬玩定了。

林诗雨盯着周伟：你怎么会讲出这样没水平的话？

周伟：你盯着我干什么，是不是不认识呀？

林诗雨冷笑一声：认识，我跟你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现在又

到高中，都在一个班，能不认识吗？

周伟：认识就好。出身革命家庭，又红又专，我们从小青梅竹马。

林诗雨：胡说八道，谁跟你是青梅竹马？

周伟：别忘了，你3岁起就扮我的新娘子。

周伟拖着黄梅戏腔：娘子——

林诗雨：你自重点行不？

周伟：行！

林诗雨：行？你行得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周伟：我有什么让你看不懂的，我还是我。

林诗雨：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

周伟：我变了吗？

林诗雨：我问你，你究竟为了什么，每次都要闹得个冰暴水溅，搞得

周叔叔不得安宁？

周伟一脸的冷笑，将脸揍近林诗雨面前。

林诗雨：去！去！滚开些，一身臭汗。

周伟仍死皮赖脸：怎么啦？嫌我了？

林诗雨：讨厌！你说话要有分寸，不能太出格了，懂吗？

周伟无赖的说：你不认为，这每天一小考、每周一中考、每月一大考，

人都快考焦了，如果没一点刺激，实在是无聊耶。

林诗雨生气地说：就算你要闹，也不要揪着同学闹呀？

周伟把头一偏，反问：不揪着同学闹，那揪着谁闹？

林诗雨：与同学这样闹来闹去，影响同学关系，你不是更无聊！

周伟：才不是呢！

林诗雨：你？

周伟：就算是无聊，我还不是为了你。

林诗雨：为了我？

周伟用阴森的语气说：告诉你，其实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林诗雨：谢谢你？

周伟：对，谢谢我。

林诗雨：谢你什么？

周伟：我每天给你的学校生活带来这么多的刺激，不然你就不会这么

风光地做正人君子。

林诗雨：你胡说八道！

周伟：让你每天都在扮演女一号。

林诗雨：这么说，你每天搞得全班不得安宁，还有功啰？

周伟：是我搞得全班不安宁？

林诗雨：不是你是谁？总是逞强。

周伟又拖着黄梅戏腔：娘子，你错怪我了！

林诗雨：你这个臭德性，真恶心！

周伟：好！好！我德性臭。

林诗雨：知道了，就得改。

周伟：老了，改不了啰！

林诗雨：改不了，你就去死吧！

周伟抢过自行车扶手，跳上车：来，我带你一起去死吧！

林诗雨：骑车不准带人，你不懂交通规则？

周伟：什么不准带人，，哪有那么多规则？

林诗雨：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社会负责。

周伟：别危言耸听，我才不信那一套。

林诗雨：交通法规，人人都得自觉遵守，懂不懂？

周伟：懂，行了不？我就是不喜欢你给我上政治课。

林诗雨：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得讲个规矩嘛，你总是尔行尔素，

怎么行！

周伟：好，那我陪你走走行不？

周伟与林诗雨步行。

城里一片灯光┄┄

学校。

教室一片灯光。晚自习的电铃声，同学们一一走进不同教室。

林诗雨走进教室，看到很多同学围在黑板前看一张通知，便凑了过去，

原来是捐款通知。

林诗雨转身去寻周伟，周伟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林诗雨走到他身边，

大声问：周伟，你在班上募捐，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周伟冷声问：有这个必要吗？

林诗雨气得不行，质问：好好的，你搞什么募捐啦？

周伟沉默，半晌才笑一笑：这是策略的需要。

林诗雨：什么策略？

周伟改成温柔的语气说：诗雨，我也不想对你隐瞒什么，我突然发现，

这几天我犯傻了，把原本依从我的人都推到了小赤佬身边，所以我决定发

动一场募捐，到时就可以让那些每天吃白菜萝卜的同学们，永远感激我的

好处。

林诗雨：你的这番妙计，事先也应该在班委会上说说呀！

周伟：有这个必要吗？

林诗雨：那你事先也该与我通通气，我是副班长。

周伟：副班长听班长的，下级服从上级！

林诗雨：谁是下级？你以为当个班长就了不起，集体决策也不要了？

周伟：特殊时间、特殊需要，我的诗雨，支持支持我吧！

周伟把诗雨推进教室。

教室。

同学们在忙着做作业。

周伟叫同学把募捐箱搬上讲台，他站在讲台前说：同学们，今天我们

组织的募捐活动，是为班上的贫困同学募捐。当我看到高能等同学不仅穿

着千疮百空的烂衬衣，而且每餐只能吃一份小菜，还有同学交不起学费。

我们就不能伸出援助之手帮他们一把吗？

同学们感到漠然。

林诗雨站在票箱前说：这是解危济困的好事，有条件的同学互相帮衬

一把吧！

周伟第一个走到捐款箱前，三张百元大钞被他一张一张的放了进去。

林诗雨也放了三张百元大钞。她是把三张纸币叠在一起放进去的。

陈村、吴征明、杨柳等人，一人一百块钱，倒也爽快。

李子雄在口袋里掏了好一会，往捐款箱放进十元钱，周伟一直在盯着他。

没有捐款的高能、王佩、汤军、罗雅文，都低着头。

自习。

周伟等人在清点捐款。

林诗雨对周伟说：其实李子雄应该是受到资助的同学之一，是不是不

要他的捐款？

周伟问：凭什么？

林诗雨犹豫了一会才说：是这样的，他妈已经下岗，靠摆摊挣点钱，

家里很困难。

周伟哈哈大笑，挪谕着：小姐，现在的个体户，比你爸当市长的还来

钱，你也太小看人家了吧？

林诗雨一气之下，一把拉着周伟，对他吼着：走，走！

周伟：去哪？

林诗雨眼睛到处搜寻：李子雄，李子雄呢？

周伟：嗯，他到哪里去了？

汤军：他走了，匆匆忙忙的。

周伟：他怎么不请假就走了呢？

王佩：他向组长请了假，说是帮他妈去收拾摊子。

林诗雨：哦，那我们快走！

林诗雨拉着周伟往校外走。

周伟：神经病，天这么黑，把我拉到哪里去？

凤凰园老街。

林诗雨拉着周伟，远远地看着李子雄在帮妈妈收拾摊子，然后拖着板

车往一条巷子走去。

周伟摆出一副高傲而不置可否的神态：这能说明什么？

林诗雨拉着周伟跟着李子雄，走到巷子尽头。

李子雄家。

李子雄把板车扶柄放下，拉亮昏暗的电灯，转身从板车上搬东西，见

周伟和林诗雨站在门口，他好一阵惊诧：你们怎么来了？

周伟一步跨进院子，对李子雄喊着：李子雄，想不到我们会来吧？

李子雄尴尬的笑了笑，周伟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指着一车的干货：怎

么，你妈是卖干货的？

李子雄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

周伟又说：看来你是不想邀请我和诗雨进去坐坐？

李子雄笑着做了个手势：请！

这是郊外的农家小院，屋子里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

李子雄拉亮屋里的灯，搬来两张椅子：请坐！

周伟从身上拿出卫生纸，去擦椅子上的灰尘，并递给林诗雨一张。

林诗雨拖过另一张椅子，看也不看就坐下去。

林诗雨对周伟说：坐下吧！

李子雄将桌子抹了又抹，然后摆上茶水：请喝茶。　　　　　　　　　　　　　　　　　　　　　　　　　　　　　　　　　　　　　　　　　　　　　　　　　　　　　　　　　　　

林诗雨和周伟的眼睛在四下搜寻。

屋里的一个角落传来一声咳嗽，吓得林诗雨赶紧往周伟的背后躲，透

过微弱的灯光，才看清角落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老人喊：子雄，是不是你的同学来了？

李子雄走过去伏到床边说：奶奶，是我的同学来了。

老人想起身，被李子雄按住。

老人说：不好意思，屋子乱，让你们见笑了。

林诗雨走到老人身边：奶奶，您好！

老人瞧着林诗雨，点点头，笑了。

林诗雨问：阿姨呢？

李子雄：买菜去了。

周伟：这时才去买菜？

李子雄：我妈想留你们在我家吃饭。

林诗雨：别客气了，我们早吃过了。

李子雄：我妈待人就是这样。

林诗雨：那你代我们谢谢阿姨，我们走了！

奶奶：你们难得来，就多坐一会儿吧！

林诗雨：奶奶，谢谢您！我们还有事，今天就不坐了，下次再来！

林诗雨和周伟离开屋子，李子雄送他们到了巷子尾。

周伟手搭在李子雄的肩上说：李子雄，我和诗雨这次来，是特意把你

捐的十块钱还给你。另外，我代表班委会，决定给你五百元的资助。

林诗雨把周伟拉到一边，小声说：班委会还没就资助对象进行研究，

你怎么就以班委会的名义资助李子雄五百元？好像你一个人是班委会似的。

周伟呶呶嘴，命令似的说：我没带钱，你先垫付。

林诗雨从口袋里拿出５１０元钱塞到李子雄手上。

李子雄手一挡：不！

周伟从林诗雨手上把钱拿过来，强行塞进李子雄的口袋：家里都这个

样子，你还客气什么！

李子雄一边用手挡，一边说：周伟，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家虽然困难

一点，但还有比我更困难的同学，他们可能比我更需要帮助和救济。

周伟冷漠地盯着：子雄，这既不是施舍，也不是拉拢，你别误会。

李子雄解释说：是帮助，不是施舍，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误会，我一

直是把你当做我的好同学、好班长看的。这钱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的，

真的。

周伟：为什么？怕丢面子？

李子雄：不是，我有什么面子怕丢的！

周伟：怕钱多咬手？

李子雄：过日子都还紧巴巴的，哪来钱咬手！

周伟：既然这样，那你何必打肿脸冲胖子？

李子雄：我家是困难，爸爸是个穷工人，妈妈早已下岗，但我们过惯

了紧日子，只要我们努力，什么困难都可以挺过去的。这个钱，还是留给

班上比我更困难、更需要的同学吧！

周伟：那好吧！

李子雄和他们握手再见。

走出李子雄的家后，周伟忍不住骂了一句，：“小赤佬，穷就穷呗，还

装什么清高？”

林诗雨哑然。

学校林荫道。

周伟向方老师汇报：方老师，向你汇报我为班上贫困学生组织募捐的

情况。

方老师：募捐？我是班主任，你怎么不事先向我报告？

周伟：这是做好事、行善事，还要向您报告？

方老师：当然要报告。

周伟：我怕您不同意。

方老师：什么话，不同意你就先斩后奏？

周伟扮了个鬼脸：这不，我来负荆请罪了。

方老师：不对，你这叫明知故意，下不不违例，知道吗？

周伟：知道了。

方老师：募集了多少钱？

周伟：共募集2200元。

方老师问：弄没弄清班上贫困学生的状况？

周伟一愣，又肯定地说：弄清了！

方老师笑着问：怎么弄清的？

周伟：我是根据同学们平时的吃穿来判断的。比如说高能，连一件好

点的衬衣都没有，我只好把自己的一件金利来衬衣给了他；还有王佩、

林丽、罗雅文等人，平时到食堂吃饭，不是吃家里带来的咸菜，就是吃五

毛钱一份的青菜。

方老师叹了口气：你能主动为贫困学生发起募捐，想老师之所想，老

师感谢你。

周伟：不用谢，这是应该做的。

方老师问：班委会是否研究了资助的方案？

周伟说：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方老师：因为这是集体意识， 不是个人行为，必须这么做。

周伟说：哪有这么多规矩？

方老师：无规矩不成方园。你想想看，一个班集体，若没有规矩、没

有纪律，一盘散沙，你这个班长怎么去带领同学？

周伟自信地：我自有统帅的办法。

方老师：你有什么统帅办法

周伟说：蛇有蛇路，我有我的套路，您放心！

方老师：那你的套路是什么？说来听听！

周伟：树立班长的权威、确立班长的地位，做到有为有位！

方老师：权威如何树立？

周伟：拥有一大片，孤立一小撮。

方老师：你这是“文革”语言？

周伟：我不懂什么“文革”语言？我这是自己当了十年班长的感受。

方老师：周伟，絮我直言，你有思想，也佷老练，从你所作所为、

所思所想，我总感到有些危险性存在，而这种危险性不仅仅代表你一个人！

周伟：老师，你别危言耸听行不？又会出封、资、修了？

方老师：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们这一代人的思想太活跃、太老练了，

能不能学点《道德经》、《论修养》等书籍？

周伟：老师，你想把我们培养成为资产阶级的接班人？

方老师：不是！我是想教育你们如何做人，怎样做一个有修养、有道

德的“四有”新人。

周伟：老师，你又给我上政治课了，听起来好烦！

方老师：真的吗？

周伟：当然是真的！

方老师：这说明，加强对你们的教育、培养责任重大啊！

周伟：我们做得不对吗？

方老师：不是你们做得不对，而是你们的思想和行为偏激。

周伟：怎么偏激？

方老师：做事缺乏大局意识、集体意识等等。

周伟：具体说说。

方老师：班长只是班委会的一员，不是什么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更

不能以统帅的身份颐指气使。

周伟：方老师，统帅只是我的口头语。

方老师：口头语也不行，意识决定行为，你有这么一种意识，自然

就会有偏激的行为，懂吗？

周伟点点头。

方老师：不要只是口头上讲懂了，口是心非可不行哦！

周伟：方老师，这帽子重了点吧？

方老师：我不是给你扣帽子，我是在教你为人处事的方法。

周伟：行，我知道了！

方老师：好了，你拿出一份资助同学的名单给我。

周伟怔了一下，笑着说：目前还只有林丽、汤军、罗雅文接受了

资助，每人是200元。李子雄扮富、装嫩，我和诗雨送钱去，他竟不要。

方老师点了点头，又问：那王佩呢？

周伟不语。

方老师：你还是把班上同学的情况仔细的摸一下，要知道有些同学

会不好意思接受资助的，懂吗？

周伟“嗯”了一声。

看着周伟离开，方老师眼前却出现周伟挥着拳头在食堂餐厅、在操场

上吼叫，又被班上数十个女生围在中间时的情景……

方老师忙喊了一声：周伟——

周伟“哎”了一声，急忙跑回到方老师面前。

方老师：周伟，我想问你一件事。方老师说着又停住了。

周伟：老师，什么事？

方老师：我觉得班里最近有些不和谐的现象。

周伟：没有呀，不信，您去问林诗雨。

方老师：不用问，我亲眼看到了一些。

周伟：老师，您看到了什么，就直说吧！

方老师：比如王佩与陈村打架的事、在食堂里闹事和操场上闹事的事，

想起这些，真有些心惊胆战。

周伟：老师，现在的学生不是过去那个年代的学生了，也不会那么安

分守己的，只要不出大事，闹点小风波没什么关系，有我呢，您就放心吧！

方老师：有你？你太自信了，我担心的就是你！

周伟：担心我？哈哈哈，谢谢方老师的关心。

方老师：近期开个班会，搞点活动怎么样？

周伟：好呀。

周伟和方老师拍了一下手，跑开了。

班会。

方老师：同学们，为了增强同学之间的相互友爱，增强战斗力、凝

聚力，增强同学之间的亲情、兄妹情，能否利用星期天的时间组织去南

亭山郊游一次？

同学们一起欢呼：好！

方老师：具体的组织工作由周伟和李子雄两人负责。

一些女生立即朝李子雄鼓掌，胆子大的，还朝李子雄飞吻，弄得热

火朝天的。

李子雄、周伟、林诗雨三人形态不一，李子雄惊悸、周伟惊奇、

林诗雨惊讶。

周伟站起来：林诗雨是副班长，应该是她和我负责，怎么是李子雄呢？

李子雄站起来：对，我刚来，情况不熟，还是让林诗雨和班长组织吧。

王佩等女生站起来：不行，就按方老师说的办！

方老师：林诗雨协助。李子雄刚来，也应该让他锻炼一下，对吗？

教室一片叫好声，一片哗然。

走廊。

李子雄朝周伟走去。

周伟和林诗雨一起靠在栏杆边。林诗雨看到李子雄过来，脸不知为什

么就红了。

李子雄朝她笑笑，对周伟说：周伟，你好。

周伟转过身去，头往后仰着，没有答理。

李子雄比周伟高，等周伟把头尽可能的往后仰时，则显出他是在藐视

李子雄了。

李子雄并不在意周伟对自己的藐视，他说：周伟，星期天到南亭山郊

游的事，不知你……

周伟不等他把话说完，鼻子哼了哼，要笑不笑的，片刻后，他回了一

句：这个事还早呢，再说吧，班长没死，班上大大小小的活动还得我组织。

你啦，就不要瞎操心了。

李子雄被弄得哭笑不得。

林诗雨倒是有点不自在：周伟，人家与你商量工作，你不要这么狂吧！

王佩上前把李子雄一拉，就把他带到了楼梯边。

周伟仍大大咧咧的：方老师这种安排，是有意让李子雄与我对阵，让

你过意不去。懂不懂？

林诗雨：怎么能这么说呢，方老师不是已经解释了吗？　　　

楼梯边。

王佩、李子雄面对面站住。

王佩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呀？那人你也理！我告诉你，

他不是人！

李子雄尴尬地笑了笑，王佩把他的肩膀一拍说：我和林丽、高能等人

坚决支持你，你一定要雄起来，知道吗？

李子雄：我们都是同学，不能相互之间搞窝里斗，大家都应该团结互

助，不能分帮拉派。

王佩好想笑：你知不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

李子雄不解地点点头：知道呀！怎么啦？

王佩骂他：你干嘛那么心软？你李子雄就算不为自己争气，也要为我

们这些支持你的同学争气呀？不然的话，我们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李子雄：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不懂。

王佩：周伟那鸟自以为长得帅，眼睛里一向只有他的那个诗雨妹妹。

什么陈村呀，莫真仪呀，那只是他的跟屁虫。至于班上别的女生，他是看

都不看一眼的，这些女生，没几个不窝了一肚子火。你这个帅哥来到班上，

才让我们这些差不多要闷死了的女生看到了解放的曙光。

李子雄：你们女生玩的这些把戏，弄得我真是哭笑不得。如果不是怕

伤害你们，我肯定会选择逃避的。

王佩：我们和周伟、林诗雨他们过不去，不是男女同学争风吃醋，也

不是尔虞我诈。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是第

三世界的无产者，怎么都扭不到一块去的。

李子雄：你把话说清楚，怎么扭不到一块去？

王佩“唉”了一声，语气沉重：平日里，你看到的周伟、林诗雨、陈

村、杨柳，他们是不是很霸气？告诉你，那是因为周伟的爷爷是老红军、

纸都地委副书记，他爸爸呢，又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董事长。林诗雨的

爸爸就更不得了啦，堂堂的现任副市长，和周伟家可谓是门当户对，好得

不得了。

李子雄：那陈村、杨柳他们呢？

王佩：陈村的爸爸，那就要降一个档次了，只是个税务局的税征科长。

杨柳的妈妈好一点，是国土局的副局长。莫真仪的爸爸是个地产大王。听

说他们这些人的父母经常在一起，都是有钱又有权的主。可我们不行呀，

我们的父母不是可怜的个体户，就是凄惨的下岗工人。因此，我们只有窝

在这里，天天受着这些有钱人的窝囊气。

李子雄：不至于吧，学生只管读书，怎么会搞这些亲亲疏疏的事？

王佩：你能穿名牌、玩手机吗？

李子雄：学生只能比学习成绩。

王佩：成绩有屁用。现在升官、就业靠背景、后台。大学毕业之后，

也就是下岗之日，你不懂？

李子雄：学校又不是社会。

王佩：你真是乡里人呢！学校就是社会的缩影。

李子雄：别管那么多，我们挺直腰杆读好书就行了。

王佩拉着李子雄的手：对，在高136班，你若是挺得起来，我们这些

没用的平民子弟就跟你一起挺起来。若是挺不起，我们都跟着你成了蔫狗

屎，你明白吗？

李子雄：想不到你人小鬼大？

王佩：是生活逼出来的。

李子雄：不知为什么，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他每天

下班，不是黑着一张脸，就是唉声叹气的，那种生存的压力时时都在影响

着全家人的情绪。我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高１３６班，竟会存在同样一种

无形的、莫大的压力，这到底是怎么啦？　　　　　　　　　　　　　

王佩：我也搞不清楚，你去问社会学家吧！

李子雄：恐怕社会学家也在发牢骚，因为他们也没有标准答案呀！

王佩：哪怎么办？

李子雄：无产者只能自己救自己。

王佩与李子雄耳语一番，她双手捏紧拳头，斩钉截铁的喊了一句：对，

保卫平民！

王佩叫林丽、罗雅文过来，她们的手握在一起。

李子雄犹豫片刻后，伸出手压在她们的手上，和三个女生一起，喊了

一句：保卫平民，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