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躺在床上的孙母听了儿子这番话,苦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感到些许安慰,儿子确实长得英俊,一表人才。因为孙大发三个姐姐都已出嫁,父亲要耕田种地,操持家务,所以,在医院护理母亲的任务就落到了孙大发的肩上,他全心全意、尽心尽力地侍候母亲,希望母亲早日站起来,自己也好尽快回部队,不辜负领导的期望,至于相亲一事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过了几天,孙母的病房里住进一位烫伤的老大娘,同来的还有一位俊俏的女孩,新来的老大娘跟孙母年龄不相上下,女孩也就二十出头,跟孙大发年纪差不多。同住一个病房的老人,相互之间免不了问问情况,聊聊家常。老大娘指着身边的漂亮女孩向孙母介绍说:“妹子,这是我家最小的闺女,其他几个儿女都已经成家立业,我现在也就担心她了,只要她找了婆家,我就别无牵挂了。”老大娘说完,她身边的女孩有些害羞地脸上一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孙母听到这里,顿时心念一动,马上附和着说:“老姐姐,可不是嘛,我们做父母的哪个不是牵挂着儿女,希望他们能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有个好的归宿……”孙母正说到这里,孙大发拿着水果从外面走进病房,他见病房里多了一个老大娘和一个水灵灵的女孩,估计就是新入院的母女俩,孙大发何等机灵,他马上客气地拿出香蕉往她们母女手里塞。

老大娘看见眼前的小伙子穿着军装,英武帅气,而且待人热情,礼数周到,心里不由得有了几分好感,她满脸是笑地看着孙大发说:“解放军同志,感谢你请我们吃香蕉,你到这里来看谁?”孙母赶紧接过话题说:“老姐姐,这是我儿,他听说我腿脚受伤了,特地从部队请假赶回家看我,每天忙前忙后地照顾我,是个难得的孝顺孩子。”孙母说完,脸上带着几分自豪和满足。

老大娘的闺女叫宋小花,生得不说闭月羞花,但也眉清目秀,而且身材窈窕,气质优雅,在农村可是难得的女孩。自从孙大发进入病房的那一刻起,他的双眼就像一对探照灯,定位在宋小花的身上,看得宋小花面如桃花,呯然心动。两位老太太一见孙大发和宋小花两个

人的表情,心里都乐坏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孙大发自从回家探亲后,别人给他介绍的姑娘虽然不下十几个,但无论长相还是身材,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宋小花的,所以孙大发今天一见宋小花,就像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心里翻江倒海,眼睛目不转睛,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于是,孙大发向宋小花母女俩大献殷勤,充分表现,意欲给她们母女俩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孙母见儿子如此表现,马上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心里暗自高兴,立即趁热打铁,笑嘻嘻地对宋母说:“老姐姐,我儿在部队表现非常出色,他现在已经是党的人了,而且还立了三等功,可有出息了,而且是一个难得的大孝子。”宋母和宋小花得知这一情况后,对孙大发越发喜欢了,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孙母见宋母和宋小花都对儿子颇有好感,不由得满心欢喜,暗中鼓励儿子大胆地追求;宋母也看上了孙大发,觉得宋小花如果能找上孙大发这么孝顺的小伙子,是女儿的福气,乐得合不拢嘴。就这样,一来二去,孙大发与宋小花越走越近,经常在病房里出双入对,眉目传情,甚至跑到医院住院部楼下的树林里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好得一塌糊涂。

孙母和宋母出院时,孙大发和宋小花两个已经好得贴心粘肺,难舍难分了,两位老人看出了儿女的意思,更是高兴得好像捡了个元宝,干脆请了个媒人成全孙大发和宋小花两个。孙大发在母亲的安排下,索性又向部队续了几天假,到宋小花家里下了聘礼,只等孙大发下次回来举行婚礼。

春节前夕,孙大发向部队请假,回家跟宋小花结婚,婚期定在腊月十八,婚礼那天,院内院外张灯结彩,红烛高烧,鼓乐奏响,鞭炮齐鸣,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男女双方的父母,主婚人、证婚人等端坐台上,由婚礼主持人发令,新郎新娘一起恭恭敬敬地给台上双方的父母三鞠躬,然后夫妻互相对拜,接下来是新郎新娘介绍恋爱经过。

婚礼现场掌声一片,欢呼声震耳欲聋,有人叫新郎先介绍,也有人叫新娘先介绍,还有人喊新郎新娘两个先亲个嘴,然后再介绍,大家争先恐后,众说纷纭。总之,在这种场合不分男女老幼,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以百无禁忌,任意调笑打闹。这是地方上的一种乡风民俗,办喜事当天没大小,可以随意开玩笑。

此时此刻,孙大发和宋小花两个,回想起相识相爱的种种往事,心里美滋滋的,甜蜜无限。孙大发尽管心里美,嘴上却不好意思说,他用手挠挠头,一个劲地嘿嘿傻笑。倒是宋小花有胆量、不怯场,镇定了一下喜悦的心情,甜蜜地说:“我跟大发两个是在医院相识的,那时大发穿着军装,英俊潇洒……”

宋小花说到这里,脸上幸福满满,接着说:“我在医院病房第一眼就看上大发了,大发也相中了我,然后,我们心心相印,一见钟情,随着我们接触的增多,很快就相爱了。”人们听了宋小花的介绍,觉得不过瘾,在台下起哄说:“不行不行,过程太简单,要详细介绍,说说啥时摸手手,怎样亲嘴嘴,第一次搂抱什么滋味,快说……”人们一齐哄堂大笑。

孙大发和宋小花介绍完恋爱经过,接下来是戏弄新郎新娘的搞笑节目。村民早已做好准备,一个村民站在高高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拴着一个苹果,把苹果吊在空中,村民发号施令,叫新郎新娘同时张嘴咬,等二人同时张大嘴巴咬苹果的时刻,村民突然把苹果往上一提,两张嘴猛地亲在一起,惹得大家开怀大笑。这样反复逗乐,满堂欢声笑语,婚礼活动达到高潮……

孙大发和宋小花结婚后,等在家过完春节,孙大发又带着宋小花到部队住了一个多月,让宋小花感受了一回部队的生活,也让军人的家属不留遗憾。又过了几个月,孙大发光荣退伍了。回到家乡不久,孙大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孙家二老见儿子虽然退伍了,但娶了一个漂亮贤惠的儿媳妇,又添了一个大胖孙子,老两口也是喜笑颜开,心满意足。

今天是孙大胜母亲八十大寿的喜庆日子,常言说得好: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是八十寿辰。按农村的风俗习惯,无论男女,八十大寿都得大操大办,因此,孙大胜兄弟三个也不另外,况且孙大胜还是村支书;因此,村里孙姓人家几乎都派了代表到孙大胜家,给孙老太太庆祝生日,宴席摆了几十桌。

在孙大胜母亲的寿宴上,村民们有猜拳行令的,有互相敬酒的;也有一边大吃大喝,一边云山雾海吹牛的、一边家长里短闲聊的,气氛热闹得很。就在这个时候,孙至诚带着王志全走到孙大发那一桌,孙大发起身相迎,孙至诚冲着孙大发皮笑肉不笑地说:“兄弟,你牛逼,敢到太岁头上动土,我佩服,今天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酒量?”

孙大胜一看孙至诚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知道他这是想趁机打压孙大发,于是,赶紧走过去打圆场说:“大侄子,你们整天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都是邻里乡亲的,如果你们兄弟俩真想较量一下酒量的话,改天我再请客,你们一较高下怎么样?”

谁知孙至诚借着酒劲,根本不买孙大胜的账,阴阳怪气地说:“叔,今天不是侄儿不给您面子,这个孙大发也实在是六亲不认,欺人太甚了!什么邻里乡亲,纯属扯淡!他如果顾及亲情的话,怎么会抢我的地盘,怎么会跟我表弟争吵?我今天非要跟他比个高低,见个输赢,我倒要看看他孙大发究竟有多大能耐?”

孙大发知道孙至诚今天是来寻衅闹事的,本来不想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别扭,但见孙至诚竟然找上自己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只好当着众父老乡亲的面,平静地对孙大胜说:“叔,既然至诚真想跟我较量一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您也不用操心,我们点到为止;下面我们两个怎么比?”孙大发说完,一脸坦然,毫无惧色地看着孙至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