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站在一旁的周光明见老婆突然脸色苍白,面无血色,连眼睛都慢慢闭上了,觉得情况不妙。急忙对正准备做手术的李得光说:“李医生,不好了,我老婆情况不对,可能出事了,怎么办?”,李得光急忙放下医疗器械,赶紧把手伸到任雪花的鼻孔下探了探,感觉已经气息微弱,生命垂危,赶紧拨打120急救电话。

没多久,120急救车带着医护人员赶了过来,众人一起七手八脚把任雪花抬上车,救护车鸣着警笛风驰电掣般开往人民医院,到了急诊室,医生发现任雪花脉息全无,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回天无力。周光明悲痛之余,急忙找到医院领导,又联系县卫建委领导,请求相关部门专家给任雪花做医疗事故鉴定,接着派出所把李得光控制起来,等待调查处理。

由于周光明夫妻俩贪图手术费便宜和小门诊离家近,再加上李得光在手术过程中的失误,导致发生医疗事故,葬送了任雪花年轻宝贵的生命;后来李得光因过失至人死亡,被判定赔偿死者家属60万元人民币,免于刑事处理;李得光从拘留所放出来以后,感觉做了一场噩梦,追悔莫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手术竟然毁了一条人命,还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卫生部门不仅查封了他的社区门诊,还吊销了他的行医资质,家庭也因赔偿搞得一贫如洗,债台高筑,狼狈不堪。

杨鹏和贺国民他们一帮同学来到周家吊唁任雪花,周光明见了赶紧走上去迎接,贺国民紧紧握住周光明的手说:“老同学,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顺变吧。”周光明听了贺国民的话,像疯了一般紧紧抱住贺国民不放,泪如雨下,嚎啕大哭;周光明歇斯底里的哭叫声,撕心裂肺,让人惨不忍睹。吊唁结束,杨鹏送走几位同学,又回家看了父亲,这才开车直奔市里。

王军生抓嫖出事的第二天上午,镇政府的大会议室里,气氛显得有些紧张,镇党委、镇政府所有乡镇干部全部到场。镇长朱标主持会议,镇党委书记钟凯旋坐在主席台上,他脸色阴沉,目光凌厉,眼睛死死盯着旁边一脸沮丧的王军生,仿佛要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其他干部一个个正襟危坐,哑口无言。

朱标首先致开场白:“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会,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下面请钟书记作指示。”钟凯旋环视全场一眼,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地说:“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来参加这个紧急会议,想必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吧。昨天王军生同志去天香宾馆参加派出所主持的扫黄活动时,由于一时头脑发热,把持不住,犯了不该犯的错误;这个错误是严重的,性质是恶劣的。”

钟凯旋说到这里,放缓语气说:“不过,王军生同志作为我镇的纪委书记,考虑他为镇里做了不少工作,我们本着家丑不可外言的古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惩前毙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尽量将问题控制在小范围内解决,如果事情捅到县里,问题那就严重了,轻则开除党籍,重则丢了工作;所以我希望王军生同志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昨天上午在天香宾馆发生的事,让王军生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他感觉就像吞了一只苍蝇,弄得他昨天晚上神志恍惚,一夜无眠,导致现在眼窝深陷,面色憔悴,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尽管这样,他头脑还是清醒的,他觉得这是某些人事先设下的圈套,专门陷害自己;尽管刚才钟凯旋所说的一切都是无中生有,都是强加给他的,自己问心无愧;但他却有口难辨,无法解释,否则将面临更大的打击报复。

镇长朱标接着说:“钟书记刚才说了,王军生同志虽然一时糊涂犯了错误,但我们也不能把他一棍子打死,我们还要继续帮助他,给他一个认错改错的机会。目前县里在我们镇兴建工业园和开发商业区,这对振兴我县经济和提高我镇群众收入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朱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朱标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目前镇里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为兴建工业园和开发商业区保驾护航,但是现在镇里有个别同志,不仅对镇里在明月村的征地工作不理解、不支持,还抱有抵触情绪,甚至成了部分闹事村民的保护伞,跟县委的指示精神对着干,这是决对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希望个别同志认清形势,端正思想,千万不能一错再错。”朱标的话明显是针对王军生,有的放矢,指桑骂槐。

钟凯旋听朱标说到这里,脸色一下凌厉起来,跟朱标一唱一合地说:“朱镇长今天既然说到这里,我也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们镇里真有这种不识时务、不明事理的干部,胆敢破坏县里和镇里经济工作的大好形势,干扰我县的社会稳定和安定团结,我不管他是谁,有什么后台,一定严惩不贷,绝不手软。”与会者都点头称是,唯有王军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钟凯旋刚才说话的语气极其严厉,毫不客气,因为县里在西乡镇兴建工业园区和盖商业区的事,他曾经在常务副县长党宏生面前立过军令状,只能成功,不许搞砸;只有做出成绩才能对得起县委、县政府的信任,自己才能更上一层楼;否则,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前程仕途全完蛋。

钟凯旋又扫视大家一眼,缓和了一下口气说:“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基本清楚,王军生同志确实犯了错误。不过,我们现在不是纠结他错误的时候,而是给他改正错误的机会,目前镇党委决定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到明月村去做征地农民的思想工作,做好了将功补过;做不好二罪并罚,从严处理。”钟凯旋说完,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王军生一眼,接着宣布散会。

王军生在会上虽然嘴里不说,但他心里雪亮:自己昨天跟着胡显贵去扫黄,肯定是钟凯旋预先设下的陷阱,钟凯旋分明是罗织罪名来压他,逼他出面去做他表哥孙大猛的思想工作,让孙大猛和村民接受兴隆公司不合理的征地补偿,同时在征地协议上签字,目的是让兴隆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楼盘尽快开工。

杨鹏开车回到东宁市,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杨鹏打开家门,儿子晓锋已经入睡,胡丽芳还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他回来。胡丽芳一边接过杨鹏手里的公文包一边问:“爸妈身体还好吧?你怎么跟你那帮同学疯到现在才回来?也不叫司机跟你一起去?”杨鹏说:“今天司机家有事,我给他放假了;爸妈都好,他们希望我们一家有空回去聚一聚,他们想你跟晓锋了。”

胡丽芳点点头说:“是啊,最近不是我忙,就是儿子补课,我们确实有一阵没回家了,是得抽空回家看看两位老人;对了,今天是不是跟你的老同学、初恋情人约会去了?”杨鹏笑笑说:“你老公木头一个,哪里有什么初恋情人,今天是我们高中的班主任欧阳凡老师住院了,还有一个同学的老婆病逝了,我们几个老同学一块去看望和悼念了一下。”

胡丽芳跟杨鹏开玩笑说:“古话说你们男人有三大喜事。”杨鹏故意装糊涂:“我们男人有哪三大喜事,我怎么不知道?”胡丽芳笑着说:“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杨鹏故作一本正经地说:“我还真不知道,请你指点一二,我洗耳恭听。”胡丽芳一字一板地说:“你们男人的三大喜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杨鹏看着胡丽芳,故作严肃地说:“升官、发财确实是值得我们男人高兴的事,可是“死老婆”这事有什么值得男人高兴的呢?我可不敢苟同。”胡丽芳听到这里,快言快语地说:“你们男人一旦死了老婆,不是就可以另觅新欢、再续鸳梦了吗?这难道不是你们男人值得高兴和庆幸的事?”

杨鹏听胡丽芳说到这里,知道是她在试探自己,于是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说:“你的前两个观点我接受,至于第三个观点我实在难以苟同,因为我始终认为:老婆是自己的好,越老越是宝;儿子是别人的乖,越大越学坏。所以我要在有生之年跟你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相守终身,白头到老。”

胡丽芳嘻嘻一笑说:“杨鹏,你骗我的吧,你今天是不是去会初恋情人了,突然良心发现,觉得有愧于我,快老实交待,我既往不咎。”杨鹏听妻子说到这里,趁机抱住胡丽芳亲了起来,一边亲一边说:“老婆大人,你如果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检验一下呀。”胡丽芳媚笑着轻轻推开丈夫说:“你先去洗干净,一会我再检验你的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