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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议事庭共谋良策

嫣红姹紫,落英缤纷,一派阳光明媚,这一天在暮春季节里应该算是比较晴朗了,绿林山的千万生灵仍沉浸在暖风和畅的昏昏欲睡中。腹地三阳店空旷寂静,行人寥寥,白中透黄的阳光下,香樟、翠松和小叶杨树迎风摇摆,繁茂的枝叶婆娑。

三阳店尽头,有一块数丈方圆的场地,行伍人一看便知,这就是三阳店义军的练兵场。靠场地的边沿竖立着一根约三丈多高的旗杆,旗杆顶端一面有醒目标志的义军军旗,随风猎猎作响。场地左边的一片房舍,就是义军驻扎的营地,营地正中一间宽敞的房屋内,居住着王匡、王凤二位义军首领。

此刻,王匡、王凤叔侄俩,正在精心地和几位兄弟研究义军的发展壮大计划。一个姿色靓丽的女子款步走进了这块空旷的场地,轻快疾步来到靠头边的一间房门口站住脚步。伸出她那纤细的手,弯腰拍拍长裙上的灰尘,再跺跺脚上的浮土。然后再理理略为散乱的云鬓,用两个柔嫩的手指,轻轻地擦去鼻子尖上浸透出来的汗珠子。随之,手握拳头意欲敲门,但刚举过头顶,便又缩了回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弯腰放下包袱就势坐在上面,双手托腮,望着远处那片翠竹摇曳的凹地处,一串清泪悄然滴落。

此时,张卯扛着一杆红缨长枪,身后斜背着弓箭,枪杆头上挂着几只山鸡、野兔,老远看见一个靓丽娇美的女子坐在门前伤心落泪,急忙快步奔过去。当他快到房门前时,突然一下子愣了:“你,你,莲儿?你怎么跑到这来,什没事惹得你这么伤心?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女子低着头,仍泣声不止。

“别哭啊!有啥委屈你就说呀,光哭能解决啥事?”张卯将枪靠在墙上,边取下山鸡野兔放到地上,边不住嘴地劝说道,“也真是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再加上这兵荒马乱的鬼年月,穷人就更没法子活了,谁家免不了都有个苦楚,今天晚上还好好的,说不定明天早上就大祸临头了。这死爹死娘的事谁也说不准,莲儿,想开点哟,天好地好,比不上爱惜自己的身子好啊!”

张卯的好心善意,不但没有制止住莲儿的伤心泪,反而引得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这一下可让张卯慌了手脚,手中的山鸡、野兔往地上一扔,弯腰想拉,他伸不出手,想劝又不知如何开言,想走又走不了,急得他干跺脚没有主意:“你看你看,我不过随便说说,你哭个啥呀!俺张卯虽然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可也不能让你那么伤心哪!你说,就是有天大的难事,我虽帮不了可还有义军兄弟们,还有我们大王、二王和小王,他们都是足智多谋,准能帮你想出办法来嘛!”

张卯的这句话算侃到点子上了,让莲儿的心里热乎乎的,她抬起泪光闪闪的脸问道:“你说他,我这事他,他会管吗?”

“啥事?他是谁?只要是咱义军兄弟,他敢不管,我手中的枪就不答应。它可是专门刺那些不顾咱穷苦百姓死活的人!”张卯疑惑地眼神盯着她,说话的口气也硬了。

“哎呀!谁让你动刀动枪的。我是说,是说他……”

“娘儿们办事就是心软,婆婆妈妈的多着急人。你给我说,他是谁?咱找他去!”张卯操起靠在墙上的长枪转身就要走。

“张卯兄弟,切不可鲁莽。其实……我,我……你错怪人家了。”莲儿急忙站起来,一把拉住他边说边倒身跪地,“张卯兄弟我求你了,千万别胡来。”

“哎呀!你这个人也是,气死我了。”张卯急得直搔头,“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赶快站起来!但你得跟我说他是谁,为什么欺负你?”

“兄弟有所不知,我姓崔……”

张卯打断她的话说:“我知道你叫崔莲儿,家住京山县三阳镇康家湾西头,紧靠山下那片翠竹摇曳的凹地里。家里还有……”

莲儿的眼睛又红了:“我来此就是……”她突然瞪大了眼睛问,“王爷他在吗?”

张卯也眼睛瞪得大大地说:“我们不叫王爷,叫大王,三个大王都姓王。大大王,二大王,小大王,不知你问的是哪位大王?”

“三个大王?他们都姓王?”莲儿疑目相视。

张卯故作姿态,左手扳着右手指头,一一解释说:“大大王王匡,二大王王常,三大王王凤。因他是大大王的侄儿,虽是同日生的,但辈分相隔,我们又叫他小大王。”

莲儿仍是一脸的疑惑:“那小大王他,他夫人呢?”

“小王夫人?”张卯满脸不快地长叹一声说,“唉,别提了。”

“怎么?小王他……”

“从小没娘,说起来话长啊!”

张卯满口同情的语气说,“大王和小王叔侄俩虽然都是同日出生,但婚姻大事上却没有同日之缘。他叔侄俩生下来不久,为了图吉利,王匡的爹妈专门请了个算命先生,按八字推算给他叔侄俩订了娃娃亲,说是叔侄俩长到16岁时,同日迎娶将会喜上加喜。但小王他却没那个福分,就在他家选好吉日准备迎娶时,突然却遭到了亭长王彪的灭顶之灾。叔侄俩为亲人守孝三年后,再次择日迎娶新人。两顶花轿同时相娶,甚是壮观。但大王的花轿顺利地抬回来了,可小王的花轿在返回时遇到了官兵挡道,双方互不相让的情况下动了武,双方都有伤亡。可怜小王夫人被一官兵刺死在轿内。大王的夫人都生一子一女了,小王至今还未娶妻。随后,媒婆几次给他提亲,不是命中相剋,就是八字不合,女方都因怕他命硬被妨而没敢应承,后来干脆就没人再给他提了。”

此时的莲儿,完全被王凤的不幸遭遇震动了芳心,更忘记了自己仍是个未出闺门的黄花女子,十分同情地抢过张卯的话头说:“我不怕!”她话已出口,又觉得太伤大雅,顿觉羞涩的脸皮有点发烫,迅即的低下了头。

张卯故作惊讶的神色问:“你,你不怕死?”

莲儿却心态平静地说:“不怕。”

张卯望着莲儿那绯红的脸颊,即刻明白了她到这来的缘由,问:“原来你说的是小王啊?”

“你不也是讲的他吗?”莲儿扑闪着一双大眼笑笑,再次低下了头。随之,她那洁白的牙齿轻咬着下嘴唇,红如桃花色的脸颊几乎是埋在了腿上,“俺……不知他乐不乐意?嫌不嫌弃俺?反正……现在爹也没了家也没了,只身一个柔弱女子,今天来就不打算回去了。”

“你可要想好啊?”

“早都想好了,如若他不同意,我也只有一死还他一命了。我父女俩的命都是小王给救出来的,要不是恩人相救,恐怕早就没命了。为救我们父女俩的命,小王家一下子搭进去了四条人命,俺虽然是个柔弱女子,却也知道个知恩图报。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俺都不怕,真心诚意。”

莲儿的话说得实在,不得不让张卯为小王庆贺,他望着像喝蜜一样的莲儿,激动得后退两步,猛一个甩手抱拳单腿跪地,口中高声叫道:“小王夫人在上,请接受兄弟张卯一拜!”

莲儿的脸虽然一下子被张卯逗得红到了耳根后,但她还是不失礼节地慌忙站起来说:“好兄弟!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

“那好!跟我走,咱们现在就去找小王。”张卯站起来弯腰拎起莲儿放在地上的包袱,转身就朝王匡、王凤二位义军首领的房前走去。边走边放开嗓门叫嚷着,“小王!小王!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大王和小王的房内,即刻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随即飞出来一声洪亮的声音:“是张卯个急暴小子回来了,想把屋顶给震坍呀!哈……”

张卯朝莲儿吐了吐舌头,将包袱递给莲儿说:“你先站这等着,等我进去禀报一声,让小王他亲自出来迎接小王夫人。”

张卯走进屋内,站在王匡、王凤面前,双手一拢禀报说:“在下受大王和小王的吩咐,前往官府粮仓侦探军情,现已查明守护粮仓的官兵布局情况……”

“怎么样?守仓兵力强弱?”王凤急不可待地问道。

“就兵力而言,貌似强大,四座营帐分布四角,将偌大的粮仓围在中间。但就布局来看,却犯了兵家的大忌,这倒给我们创造了出奇制胜的条件。”张卯胜券在握的口气中流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噢!张卯也会动脑子了,说说你的理由。”王凤较有兴趣地望了一眼满脸微笑的张卯说。

张卯再次两手抱拳,成竹在胸地说:“官仓虽在重兵包围之中,但四角的兵营受三面环山的地形限制,一旦遇到突然的情况,既不能尽快地调兵遣将,更谈不上通力合作相互支援,即便是他们有像你那年,攀滕飞越峡谷救莲儿父女的本事,但也无济于事。所以我想,我们的人马可分为两队:一队抬轿牵马扮作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直向官府粮仓前的驿道上进发。另一队由弓箭手组成狩猎队,各自带上火箭,直接从半山腰处向官府粮仓接近,当看到迎亲的队伍快到粮仓时,不管有没有官兵阻拦迎亲人员,都要在尽快的时间内,迅速地将所带的火箭射入官兵的营帐内,待官兵急速回帐救火之时,迎亲人可快速砸开粮仓,或人扛,或马驮迅速进山隐蔽。”

“要是官兵丢账保粮不去救火呢?”王凤反问一句。

张卯早知道小王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随口一句:“敌变我变,随机应断。这就看你小王爷的变术了?”

王凤拍桌子瞪眼,吼叫:“来人,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拉出去砍了!”

张卯不服强词反驳:“好心谋划,反被误解,这不是你小王所为!”

王凤口气严厉:“一个火暴性子的人,绝无这般主意,谁是幕后策划?说!”

张卯望着王凤那张铁青般的脸色质问:“不砍头啦?好!小王问得好,实话告诉你,这你恩师,也是俺爹爹预料你会这样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