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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将军巧破冤案

刘秀眯缝着眼睛听县令念完后,猛地一拍惊堂木说:“大胆崔升,你可知罪!”

崔升知道这次遇见了真的对头,也着实有些心慌意乱,情急之下想拉出儿子的势力来恐吓对方:“大人家犬子乃附近有名的豪杰,有土地三千顷,有金银珠宝堆满厢房。”

刘秀就怒目圆睁,厉声呵斥:“好大胆的刁民,到现在了还不知悔改!崔升你给我听好了,你不知罪犯律条,我可以告诉你。其罪一,身为丰乐乡乡官,却不思谋造福乡民,反而挖空心思掠夺孤老寡幼的授田。其罪二,公然藐视朝廷使节贿赂公堂,与其说贿赂,简直就是侮辱朝廷!其罪三,蛮横无理,蔑视我更始法律,竟然大言不惭地当堂胡编律令,并且已按自编的律令收回了孤寡授田,就凭私造律令这一条罪,就能砍了你的头!崔升,你可听清楚了!”

围观的百姓听刘秀讲得头头是道,环环相扣分分叹服:“果然是朝廷派来的能人,总算老天开眼了,再不受豪强的欺负了。”

崔升仍不甘心就此在乡民们面前丢脸,心想如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栽在了一个穷老头的手里,那以后还怎么在穷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岂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金饭碗?强打精神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素帛,双手呈上说:“大人英明,不过,我手里确实有王老汉的地契在此,这可是他心甘情愿典当给我的,大人请看。”

朱祐从崔升手里接过地契放在刘秀面前的书案上,刘秀展开瞄了一眼,举起来问王继:“崔升手里这地契是真的吗?真是你心甘情愿典当给他的?”

大堂上跪了半天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王继,站起身来高声呼叫:“大人,别听他的,他那地契是假的,是他自己造出来的,真的地契在老汉手里。”王继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块素帛,哆嗦着双手递给了朱祐转放刘秀面前。

刘秀凝盯两块地契陷入沉思之中,县令深知自己辖区内出现如此唐突之事,为防百姓起哄闹事急忙果断定案,双手朝刘秀一拱,自圆其说:“大司马,叫属下看,这两人的地契,都似乎是真的。不过再仔细想想,三老乃是国家任命的乡官,深受国家大恩,每年拿着上百石的俸禄,是乡民的表率。他断然不会为了这几亩田地弄虚作假,肯定是那个王老汉在捣鬼。大人别看这些乡民们一个个粗俗木讷,其实人小鬼大,肚里的道道多着呢!依下官看来,这事不劳大人费心,还是先把这个刁民押进大牢里去,等下官慢慢审理。”

王老汉听县令急着要休案在押,知道让他断案肯定没自己的好果子吃,连呼冤枉:“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你可要给小民做主呀!”

刘秀坐在一旁,既不正视一眼县令的自圆其说,也不理会老人的絮絮叨叨,两眼一直不离书案上的两份地契,把两份地契展开,翻过来看看正面,再复过去看看反面,忽然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地直视崔升:“真是胆大包天,我方才教训你什么了?看来你半点都没记住,越发的大胆了!竟然还会假造地契!来人!”

“且慢!”崔升心里打战,脸上却极力保持镇定,伸手阻止刘秀:“大人是朝廷派来的使节,说出话来一字一个坑,马虎不得。岂不闻一字入公门,九牛拉不回吗?大人说我那份地契是假的,那么我问你,有什么让人信服的证据?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作个见证。”

刘秀微微一笑说:“亏你也知道讲证据,你自己看看,你假造的地契就是证据!”说着把手中的两分地契举起来让众人看,并一字一顿地说,“王老汉的地契存放年代久远,地契已经发黄。折叠起来存放的地契,发黄只是表面,折叠在里面的仍是白色。而你做假的这份地契,里外都发黄,表里居然如一,你倒说说看,这多年的地契你是如何保存的?若不是假怎会这么蹊跷?”

外边赞叹声立刻哗然:“对呀对呀!大人问得好!崔升你说说,这假你是怎么造出来的?欺骗我们这穷百姓容易,可是你欺骗不了朝廷派来的人!”

“聪明,人家到底是钦差,一眼就给看穿了!”众百姓赞扬声响成一片:“钦差大人让他说!这假他是怎么造出来的!一定要严惩崔升,为俺百姓除恶,给我们穷百姓留一方安身之地啊!”

崔升被起哄的众人吓得脚脖子一歪,差点儿瘫软在地上,面朝外像捣蒜似的不停地向围观吵闹的百姓磕头求饶:“我说,我说。”

“说!”刘秀怒拍惊堂木,大吼一声,吓得崔升就地转身子,面向大堂伏地大拜:“钦差大人,我有罪!我有罪。”

一年前,崔升站在与王老汉五亩肥沃的田间地头,想着若是把两块相邻地连起来五谷丰登。于是他先和王老汉套近乎,骗王老汉拿出地契让他看,王老汉不知其中之意,就老实巴交地给他看了,崔升看过后心生邪念,立即按上边的内容仿造了一份,然后再用树叶泡的黄水把仿造的地契渍透阴干,好像存放了许久的样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崔升自以为天衣无缝,不料让钦差一眼就看出了破绽,这下跟头裁定了。当下没话可说一股劲地趴在地上磕着响头,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哭丧着脸破声叫喊:“大人,小民崔升知罪了,罪责难逃,但小民有一恳求。求求大人,饶小民一命吧!”

此景此情,不但门外百姓高兴,就是堂上的差役们也分外解气,都称赞着叫好:“自古都是官家大门朝南开,没钱没人别进来,而今正好打了一个颠倒,人家朝廷大臣一文钱没收,就为穷苦的王老汉撑腰,夺回了被霸占的田地,看来这天下真的要变好了,往后的日子真的有指望了。”

刘秀把令签扔在地上,当众定罪,朗朗之声,吓得崔升面无血色:“崔升,你罪有应得,谁也救不了你。两罪并判,该定死罪,念起认罪态度较好,可免一死,但活罪必受。来呀,拖下去杖责三百,免去乡官一职,将所夺田地及当年收成一并归还王家。”

差役中有的对崔升平素横行乡里很是看不惯,正好借机会发泄一下往日的气愤,狠狠地抓住崔升的胳膊就往下拖。崔升瘫软着,仿佛已经挨了大棍似的而失去了往日的神气。

“彭城令,你可知罪?”刘秀忽然把目光移向县令,面对着锋芒锐利的目光,县令早已瘫如稀泥般地跪在地上叩头认罪道:“司马大人,卑职知罪,罪有应得。”

刘秀故意拉长声音,悠然自得地问:“彭城令何罪之有?说来听听。”

刘秀这副居高临下的神态,更使彭城令惊恐万状,话里带着哭腔,将头埋在地上不敢仰视,嘴里哆哆嗦嗦地说:“卑职身为彭城县令,不能为百姓办事,反而助长了豪强盘剥贫苦百姓的田地,卑职愧对这六百石俸禄呀!”

刘秀点点头,尽量保持着和颜悦色的表情说:“唔,说得不无道理,本官念你有悔改之心,尚可从轻发落。免去你两年俸禄,聊作惩戒。古语说得好,前车之覆,而后车不鉴,故而后车亦覆。你日后要以此为教训,唯下而不唯上,多体恤民情,为百姓做主。”

刘秀又心有所虑地叹息,眼下变乱未靖,官吏混乱,尽管这帮人不尽如人意,可是能用的,也只有这帮人了。

彭城县令眼见一场大祸就这么轻飘飘地遮掩过去,感激涕零,再次叩拜大礼道:“谢大人对下官的宽恕。”

刘秀并不理会磕头如捣蒜的县令,转脸面对跪在堂下的王老汉说:“王老汉,这下你可以回去安心地种地,好生抚养好你的小孙子了。”

王老汉惊喜交集,话不成句,喜泪喷涌:“大人,我老汉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头一回遇上像您这样的大好官。这种世道还真有这样的好官,积德呀!老汉回家要为大人上高香供奉,让儿孙们世世代代都记住大人的恩德。”

刘秀摆摆手,叫王老汉收起地契退下:“百姓可爱呀!朝廷略微有点恩泽,他们就感恩戴德,可惜这种恩泽太少了,太少了!”

刘秀这次开堂公审,不但惩罚了地方豪强崔升,对其余地方官吏也起到了杀鸡吓猴的作用,虽说尚不能一改河北富者田亩千顷、贫者无立锥之地的混乱局面,但刘将军秉公执法,清廉爱民的名声已经如风驾翼,被口口相传着在河北大地上散布开来。刘秀每到一处,不用介绍,只要一提是刘将军来了,立刻就能得到当地百姓的称赞和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