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早朝前王莽照例到太皇太后处请安,今日多了个心眼,突然说起平帝已初晓人事,应当为帝择配皇后才是,太皇太后问道:“哀家也有此意,早就闻听你女王兰芝贤淑端庄,意欲亲上加亲,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莽早有以爱女控宫的欲望,只是自己不便开口,现在太皇太后既然提出来了,他有何尝不可之理。但王莽却故意推辞,这是他善用的以退为进的手腕。他这一推二拒的,弄得太皇太后也没了主意。恰在此时,太保王舜来拜见太皇太后,遂进言道:“莽兄女为帝后,再好不过了。姑妈不要看莽兄推辞,其实他的心里我还不明白?就请姑妈您做主,为兰芝女赐福才是。”
太皇太后闻言,眉开眼笑的说:“太保说到我心里去了,哀家这就颁旨。”
旨曰:公女渐渍德化,有窈窕之容,宣承天序,奉祭祀。
太皇太后借着心兴,赏赐王莽黄金二万斤,钱四千万缗,新野田二万五千六百顷。王莽再三推辞,只愿受钱四千万,从中分出三千三百万给十一位陪嫁的媵女。太皇太后又赏钱二千三百万,王莽又拿出一千万散给九族,一千万回赠给太皇太后及身边的宫女们,哄得太皇太后欢天喜地。丞相孔光借机进言,明为陈述古制,实为拍王莽的马屁。他说:“古者天子封后父百里,尊而不臣,以重宗庙,孝之至也,请以新野二万五千六百顷益封莽,满百里之数,以合古制。”
太皇太后听了,甚觉有理,再次下诏,说:“夫赏,国之典,不可废也,子其受之。”王莽仍持己见不受,陈崇一旁劝道:“故成王之于周公,度百里之限,越九锡之检,开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赐以附庸殷民六族,今公有周公之德,却不愿受成王之赏,固辞新野田地,不顾《春秋》之明义,则民臣何称,万世何述?”
王莽本来就无真辞之意,只不过是装装样子,欺世盗名罢了。但见太皇太后真心赐赏,满朝文武无可非议,便受了下来,遣子王安前往新野置府经营。太皇太后见王莽终于依顺了自己,便心高气傲地择定元始四年仲春吉日与帝后完婚。
王莽既将女儿为后,少不得在家忙碌一番,虽不铺张,但也比不得平常人家。这一日晚上,王莽正在厅堂观看张灯结彩,忽然门吏禀报说有人在王府大门前撒泼猪羊血,王莽大怒,立即呼叫拿人。众家人不敢怠慢,一直追了四五里方将歹徒拿获,王莽近前一看,气得口吐鲜血。原来,此人竟是王莽长子王宇的妻舅吕宽,其妹吕焉嫁与王宇后,现已身怀有孕。若不治罪,有失王莽威颜,若要治罪祸及族戚。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问道:“帝后完婚乃天下大事,你我姻亲,如何做出这等欺君杀身之事?”
吕宽若是一人承担其罪,既可保妹夫及他人的身家性命,还可保住自己姻亲的福分。但他以为由王莽长子这堵墙挡着,况且妹妹也已身怀六甲,王莽再暴,他还能杀子灭孙?便满不在乎的说:“此事我本不想干,是王宇要我来干的。他说您得罪了平帝的母亲卫氏,不许卫氏入都,恐怕将来平帝长大成人后怪罪于您,因此才想出此法劝阻您,使您疑心神鬼不佑,便好潜心向善,优待卫氏入都照顾新皇。”
王莽不听则已,一听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召王舜、鄄丰前来计议。王舜听后,顿觉此事非同儿戏,只想找个替罪羊平息此事。便说:“王宇背后,必有指使人。”
吕宽见王莽毫无宽恕之意,便说出了指使王宇的人就是他的老师吴章,想以此人的威望来减轻王宇的罪过。但王莽仍毫不留情的说:“不管谁人,罪不可恕。”
此时已升任为大司空的鄄丰看事态已闹大,便主张宽严并罚,他说:“吴章应磔死市曹,王宇应禁锢府中,闭门思过。”
王莽心想,他要以威镇朝,何怕他一个小小的平帝不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便铁石心肠,六亲不认的说:“不能正己,焉能正人?王宇、吕宽、吕焉一并赐死。”
王莽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竟要杀子灭孙,这可急坏了王舜,便求情说:“您虽有四子,可二儿子王获在新都国打死了一个奴婢,您非要他偿命,已经殁了。这个王宇,他可是您家的长子,如何又要治他死罪?何况吕焉怀有王家的血脉,一死二命,宇侄的香火由谁来继承?还望兄长三思啊!”
二人正在争论不休,王去疾、王闳闯了进来,双双跪下求情说:“请兄长手下留情,要为王家后世着想,万不可杀了宇侄夫妇啊!”
此时,王莽被他们几个闹得头昏脑胀,气竭力衰,断断续续的说道:“王宇、吕宽赐死,吴章磔死,吕焉自个逃命去吧。”
王舜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只见王莽挥挥手说:“你们都走吧,我累了,明天,皇上大礼就由王舜、鄄丰二位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