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舜添油加醋拨弄是非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兄长贵为宰衡,手握生杀予夺大权,还怕一小儿皇帝不成?依我之见,可辅则辅,不可辅则废。本朝废立故事,也不是没有啊。”
王去疾也插话说:“只要您一声令下,废一箕儿易如反掌。”王莽假仁假义,一口于心不忍地说:“只是,兰芝儿要受苦了。”王舜怒不可遏,几乎大声吼叫:“哎呀!小不忍则乱大谋,若皇上亲政之后,他能容我们吗?难道他还能容芝儿吗?干脆点。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箕儿处置了再说。”
王莽故作为难,反问一句:“如何处置?”王舜站起身来,走近王莽,低声说道:“王兄不必过急。”王莽怪腔怪调地问:“怎么又不急了,你这让人神魂颠倒的气势能不急吗?”
王舜附耳神秘的口气,如此这般,保管大功告成。王莽闻听,先是一惊,后是一乍,迅即两眼喜眯,连说:“好计,好计。即刻安排,依计而行。”
汉时规矩,每逢腊月,女儿娘家人都要上门送上“腊酒”,称之为椒酒,祝福女儿女婿来年好运。无论是百姓还是王公贵族,这个风俗都是一样。这年刚进入腊日,王莽依照王舜的计策,带着夫人,抬着礼品,捧着椒酒,到皇宫中进献给平帝。平帝见安汉公亲送椒酒,倒也十分感动,当即赐宴未阳宫。
酒席宴间,王莽敬上椒酒,为皇上斟满了满满一杯,说:“今天下国泰民安,皆托陛下洪福,臣代百姓敬皇上一杯,祝皇上龙体安康。”
平帝却不过情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以君臣之礼相让,道:“朕年幼无知,朝中大事皆托国丈。来,朕也敬安汉公一杯。”边说边给王莽面前的杯子斟得满满的。王莽两眼凝盯着酒杯,心想,这断命的酒,怎敢妄喝?但皇上的恩赐,又怎敢不受?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两眼一眯,双手拢拳大礼回敬,说:“皇上,老臣昨晚偶感风寒,不能饮酒,还请皇上见谅。”
王莽嘴上说话,两手借拢拳之势有意拂动衣袖,宽大的袖摆呼的一下子把面前的玉杯拖翻,滚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皇上见状,只得免了。王莽故弄玄虚,干咳两下随意吃了几口饭菜,便告辞回府。
平帝自白日饮了王莽所敬的椒酒,夜晚便觉身子不爽,三更时腹如刀绞样的疼得在龙榻上打滚,口中连喊“疼杀朕也”。
几个小太监不敢怠慢,忙将平帝得病的消息禀报给皇后娘娘,王皇后慌忙披衣下床,径奔皇上寝宫,正遇当值的李贵妃,急问道:“这半日的茶水你都验过了吗?”
李贵妃满脸认真的说:“都是臣妾先饮过后,才让皇上饮用的。”王皇后追问:“晚膳呢?”李贵妃如实回禀“也是臣妾侍候的。”王皇后面目严厉:“去请太医了吗?”李贵妃焦虑:“已去了多时,怎么现在还没来。”
李贵妃正在那儿回话,这边太医慌慌张张地走过来,见过王皇后,急忙替皇上把脉,随即开出两副药剂交给小太监说:“且把这药吃了,再看如何。”
太医告辞走后,王皇后见皇上仍不省人事,她只得亲自守候一旁,寸步不离,悉心服侍。直到天亮,才派人将平帝得病的消息告知太皇太后和安汉公。
文武百官见平帝未上朝,还以为小孩子贪睡一时过了头。唯独王莽自己心中清楚,勉强和文武百官搪塞几句,便急急退朝,赶往未阳宫去探视皇上。只见太皇太后正坐在皇帝榻旁老泪纵横,平帝双目紧闭,只有出气之力,没有了进气之功了。
王莽跪下见过太皇太后,起身拉着平帝的手,假惺惺地掉了几滴泪,泣不成声的说:“皇上,皇上,你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汉家的江山可指望何人啊!皇上,你尚未成年,如何就招致这么大的病灾呢?臣愿以我这条老命去帮你顶灾替病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