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小鸡的一个多小时里,男人没有进过屋。把扛回来的柴禾又截成轱辘,劈成柈子,码进柴禾棚子里。这样不知道累的男人,需要有女人去疼的。她这么想着,便忙出去喊他进屋来。
“大兄弟呀,活儿不是一天干的,快进屋,歇歇吧。”
她说完这话,突然发觉自己已经默许了他,不自觉地把心声都给吐露了出来。
这男人的身体可是够健壮的,干活利索,吃饭也不含糊。大碗饭造了三碗,鸡肉也吃了不少,桌子上堆了一堆鸡骨头,看他吃饭,真的是个享受,能吃的男人不是毛病,而是一种能耐。能吃多少就能干多少,能吃才能装,这是一个健康男人所应该具备的条件。
夜里,黄永乐去收拾西屋的炕,雪菊却不让。那屋没有烧炕是不能住人的,就在这屋睡,南北炕够宽敞。雪菊二话不说,就把他的行李给搬过来。
在一个屋里住,他还有些扭捏。雪菊是过来人,怎么就不懂这些呢?她说:“男女中间隔座山,该过来还是过来。人心放正当了,怎么在一起都不犯毛病,是不是这个理?”
他听她这么说,也就心里踏实起来,安心在这屋住下了。夜里,男人的鼾声响起,持续不断,好像一锅猪食在不停地咕嘟着。雪菊置身于这样的氛围之中,却感到了出奇的安心。这鼾声好像是安抚心灵的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把睡眠放了进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在孤单无眠的状态下度过的,那睡眠好像一直被关在屋外,与她结合不到一起。一个人的孤苦便是在这样的日日夜夜里苦渡着,仿佛那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大海,她是那挣扎着的人,随时都要被这海水吞没。
这是自从那场劫难之后的第一次入睡,如此的安宁,这份安静是发自内心的感受,让心灵服帖,让灵魂都安宁下来。一颗心终于停泊到属于它的港湾,可以歇歇了。
黄永乐就在这个家住了下来。隆冬时节,农家人基本都在猫冬,没有什么活儿可做,他便把上山去捞柴禾当做是自己的营生,踏踏实实地干起来。柴禾棚子码满了大柈子,就去别处垛,一趟趟,一垛垛,看看都觉得眼热。这一冬的劳动,让雪菊彻底看清了这个人,真的是个老实勤快的人,想一想,最初他来的时候,还想考验考验他呢,真的差一点误会了他。
这个男人处处都和自己客气,除了去弄柴禾,还帮助雪菊干别的。有一次,雪菊洗衣服,他也抢着干。雪菊有些不好意思,她推辞着。“这是女人的活儿,男人怎么能干呢?”
他却说:“我闲着也是闲着,有的是力气,搓个衣服当捎带,能搓得更干净。”他的一双大手,真的有劲,搓起衣服来就是这么轻松。这男人真的会讨女人喜欢,雪菊想象着这双大手揉搓着自己身体时的感受,不禁脸红了,她太入情了。
男人处处都与她客气,好像他们中间有一层隔膜似的,感觉不到相互的温热。两个人中间有些距离感,难道是他不喜欢自己吗?雪菊这样问自己。他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大概还没有领略过男女之事,自己的年龄虽然也不算大,却是个过来的人,应该在这方面主动些。倒不如试试他,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她拿定了主意。
东北的冬天夜长的很,下午四点多钟就抹搭黑了,天亮却也要早上六点。如此漫长的黑夜,却都要付诸于睡梦之中,却是很难的。早早睡下,往往不到半夜就醒来,躺在炕上,只能慢慢地等待下一觉的到来。东北天气冷,解手一类的事情都在屋里进行。雪菊家的尿桶就放在外屋地,解手不必去外面,免受寒冷之苦。
雪菊自从黄永乐来到家以后,心里的安全感倍增。她晚上睡觉脱去了棉衣棉裤,身上可就一丝不挂了。她对此毫无戒备之心,她觉得有黄永乐在,什么都不怕,何况自己的身体也早有所属,他要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拿去。晚上,她听见那边有下地的动静,便故意把被子蹬开,胸脯大腿都露在外面。
黄永乐很自然地来到她的身边,把被子好好地给她盖上,然后,才去外面解手。这个做法,雪菊很是敬佩。好男人不为女人的肉体所惑,更多的是关心和爱护女人。她觉得自己更要主动些,让这个男人懂得女人的爱,是世界上最火热的爱。
晚上,她把黄永乐的行李搬到了这边的炕上。他忙推辞着,这哪儿行呢!
她却这样说:“你在那铺炕睡,还得生火烧炕,在这铺炕睡就省了许多柴禾。过日子就得细水长流,精打细算才行。”
他想想也对,就不再说什么了。两个人挨得这么近,让他很不适应。把脱下的棉衣和棉裤横在两个人的中间,被雪菊一把拿开,随手扔到了那铺炕上去。
“这么大的汗味,闻着睡不着觉。”她说着,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脱去棉衣棉裤,不紧不慢地躺下来。还扭过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黄永乐看了一眼,立时傻了,她的目光,在灯光下像磷光一样柔和,让他的瞳孔骤然停止了运转,变得僵直,死死地盯着她。紧紧抱住她,发出了一种沉闷的声音……
女人在顺应着身上的这个男人,他发出的声音,让她想起曾经那个可怕的夜晚。那时的那个男人也是如此的姿态,发出一样的喘息。怎么会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让她永生难忘,难道是他?是那个夜晚里奸污了自己的那个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