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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干爹再好,不如自己干得好 (1)

也许,称袁世凯官三代,比富三代更准确一些吧。虽然官与富在天朝是正相关关系。但是,至少截止到袁世凯之前,甚至可以包括袁世凯,袁家上上下下,还真找不出一位传统意义上的贪官污吏来。相反,他们的官声政声名声,都是挺好的。这一点,也可以从后来张謇写给袁世凯的那三千字长信中发现,他在痛述袁世凯的种种毛病后,希望袁世凯一个月不出门,好好看看他推荐的书,脚踏实地,痛改前非,“以副令叔祖、令堂叔及尊公之令名”。114

一句话,除了军阀世家的门脉,袁世凯还有家族的名脉,这一切,有助于他的仕途起步,但只能构成一个人的起点。之后,还得看自己。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才能见分晓。

而袁世凯在起步的时候,就表明自己不是吃干饭的。

3.1投奔干爹吴长庆,才算投对了人

其实,如果不是后来袁世凯的发达,那么,截止到他出道之前,袁家已经有些败了。至少他的父叔辈们,已经大都殒落了,只剩下一个堂叔父袁保龄。而保龄在继承兄长遗志,完成河南赈灾任务后,政府赏他一个三品衔,以道员候补。

如前所述,在革命史家眼里,袁世凯既然出生“官僚军阀世家”,当然就是纨袴子弟了。可世上恁多纨袴子弟,像袁世凯这种真正想做事的,又有几何?而且,虽然是世家子弟,做个事也是很不容易的。当然,门道与人脉还是有的。这也没啥可谴责的,毕竟我们现在依然如此。

袁世凯那时首先想到的路子,就是到北京捐个实缺官职。由于分家了,更由于他平时大手大脚惯了,所以捐官的银子他都拿不出来。他的生母与嗣母都把自己的私房钱拿了出来,可钱还是不够。于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小舅子。没想到小舅子不但不借,还说去了也是白去,不如在家里坐着好些。

如果在家里坐着,那袁世凯真可能坐成斗鸡遛狗的二混子了(纨袴子弟估计不行,经济支撑不够)。他没有,揣着所凑之钱上了北京。

据他的女儿回忆,袁世凯揣着银子进京后,却把捐官的正事搁在了脑后,一味地讲吃、讲穿、讲玩乐。有些人看他孤身一人可欺,便引诱他赌博,把他所带的钱全给赢走了。结果官没捐成,钱也输光了。就在这当口,他遇见考中进士、已做了京官的徐世昌,才资助他回了项城。115

这里袁静雪的回忆可能有误。袁世凯上京捐官是1881年(光绪七年),此时他的堂叔父袁保龄被李鸿章调任到了北洋海防,没有他的关照,袁世凯在北京被人哄骗是可能的。但是袁世凯遇上徐世昌似不可能,因为徐世昌中举是1882年,中进士是1886年,既不可能遇上袁世凯,遇上了也没有川资赞助袁四公子的。不管怎么说吧,捐官这事没有弄成。

北京归来后,在家当然呆不住。恰其时,正在登州帮办海防的庆军统领、身为袁世凯干爹的吴长庆有信前来,“招其往学军旅”。116这一点倒是颇合袁世凯的心思,于是他决定前往。吴长庆与袁世凯嗣父袁保庆的交情非同一般。想当年吴长庆与其父吴廷襄在安徽办团练。1854年(咸丰四年)太平军攻克安徽大部,吴廷襄乘太平军大意,反手攻克庐江城,旋被太平军包围。于是派儿子吴长庆前往袁甲三的抗捻军营求援。袁甲三与保恒、保庆商议,保恒认为强敌当前,不能分兵;保庆认为士绅团练不易,孤城垂危,力持救援。商议不决中,庐江城破,吴廷襄阵亡。事后,吴长庆与保恒绝交,却与保庆结拜兄弟。保庆死于南京任上之后,前来主持丧事的也是吴长庆,并且纳世凯为义子。所以袁世凯投奔吴长庆,从哪方面来讲,都算投对了人。

投奔路上,袁世凯先到了天津,堂叔父保龄送他四十两川资。此举可谓是雪中送炭,也让袁世凯感觉到亲情的温暖,以至于八年之后,当保龄死于旅顺任上之时,袁世凯在致二姐的信中,还提到了这件事:“此一事终身不敢忘,所谓在情不在财也”。117

袁世凯热切切来到吴长庆营幕,没想到身为儒将的干爹却还把他当孩子看待,估计也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拜把子兄弟、袁世凯的嗣父袁保庆,所以让他在文案上挂了个名,领一份干薪(月给银子十两)。伙食费也不用掏,还派两名差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并且请幕府大才子、当时的秀才、后来的名状元张謇指导他读书。袁世凯没想到干爹还要他科考呢,不好意思违背其一腔热忱,就硬着头皮学。结果抑郁死了,大病一场。无奈之余向张謇诉苦曰:“我家中有田可耕,此来不是为谋糊口。我以为中国现在受列强压迫,法兰西侵略安南,扰及我南洋沿海,指顾之间,战事将起,假如对法失败,则列强或将群起瓜分。我当初因吴公膺海防重镇,需才必多,正是大丈夫报国之秋,不料到此之后,见吴公温雅如书生,并无请缨赴敌之意,谅我亦不甘久居也。”118

张謇也发现他不是读书的料,办事却干练有条,再加上被这番谈话感动,遂极力向吴长庆推荐。吴长庆听到袁世凯想做事,也很高兴,马上委任他为营务处帮办。月支银四十两,另配两名勤务兵。袁世凯对吴长庆的知遇之恩非常感激,对工资更是非常满意,所以小伙子憋足了劲儿,既要报答干爹,又要报效朝廷。

营务处主要职责是辅佐主帅办理军政和行军布阵、联络将官、监督训练、考核弁兵、审查军纪等业务的。袁世凯一个毛头小伙子,新官上任,那些油条老兵当然不服。但是袁世凯不怕,他办事勤快,任劳任怨,严于律己,不徇情面。春节放假时,士兵因赌博发生枪击流血事件,袁世凯迅速带兵赶到,抓住几个带头者就地正法。事后他向吴长庆报告处理经过,并请治其“专擅杀人”之罪。吴长庆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欣赏他有应变之才。在致二姐的家书中,袁世凯汇报曰:“凡事必认真稽查惩办,尚犹平顺,不过小人耳目不能不怨耳。然不能任劳任怨,安能成大事?故虽吴大叔本家亲故,亦无不怕弟者。我辈年甫二十有四,非先自立足根,安能约束他人?弟赖能服人者,已不荒唐耳。即吴大叔信任我者,亦知我谨慎耳。”119在致二姐的另一封家书中,袁世凯说吴长庆待人“无不忠厚,而与弟相处最好,相待极优,朝夕晤谈,诸蒙赏识,恨无以报知己也”。还有,自己四十两银子的薪水在吴长庆这里已是“第一薪水,无有出乎右者”,且伙食喂养和勤务兵的薪水也由吴长庆开支,自己“能不勉力前进也乎?”120

从这些信可以看出,袁世凯投对了人,成熟多了,能干多了,而且机遇马上紧跟着来了——大清的小兄弟,朝鲜那边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