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绒麟的逼迫下，韩灿燝总算是吞吞吐吐把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包括都是谁参与了这件事，以及他们在劫持焱炎和林楚楚的第一时间，就击昏了焱炎，而且在作案过程中，有人发现焱炎又醒来的迹象，再次补击的情况都说了。

最后韩灿燝专门补充。

“我怕他们弄出人命，还特别说了焱炎是我兄弟，要他们手下留情。可我怎么会想到，楚楚居然会，会……那样就死了？”

韩绒麟气得浑身发抖，劈头盖脸又给了儿子一巴掌。

“那样就死了？你说的倒是很轻松啊。那你倒是告诉我，你们五个都“那样”了几下，你又“那样”了几下？是第几个？”

廖星宇在一旁低声劝丈夫。

“你又打他干什么？事到如今，你就是打死他，也是于事无补。还有，你问这么细干什么啊？还“那样”了几下，他是第几个，说这些干嘛？”

说这些的时候，廖星宇脸都红了。

“你糊涂啊。”

韩绒麟气着责怪妻子。

“都是你太惯着他，才会弄成这么大事。”

说着再次针对儿子。

“说，都说清楚。”

韩灿燝低着头小声说，“虎哥弄了三次，他们都是两次，我，我……就最后一次。”

廖星宇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真是造孽啊。”

“听听，听听，你都听见了吧，这群王八蛋。十次啊，十次。楚楚不过一个17岁不到的孩子，这么糟蹋，怎么受到了。你这混账东西。”

韩绒麟挥手又要打，被廖星宇拦住了。

“行啦，现在人已经死了，还是赶快想办法吧。在不想办法，早晚治安员就会找上门。绒麟，要不要还是把灿灿送走吧？到外边去躲躲，避过风头再说？”

韩绒麟已经冷静下来。

“你确定那些人不会出卖你？”

“他们很讲义气的。再说，我出卖我也没什么用啊。要不，我今天再去找他们一趟，带点钱过去，让他们跑路吧？治安员现在肯定不知道，等他们跑了，治安员抓不到人，我就没事了吧？我不就……只有一次……”

“不行，你现在不能再去找他们。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瞒不住的。他们知道死了人，不用你去通知也会跑路，你先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看看情况再说。”

韩绒麟皱着眉。

“我现在最担心还是焱炎，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认出你？”

“我们都戴着面罩。天又那么黑……”

“你不是说了一句话？焱炎会不会听出你的声音？”

韩灿燝不确定地迟疑着。

“应该不会听出来。我戴着面罩，声音变得挺厉害。再说，我站的地方距离远，声音又很小的。”

韩绒麟轻出一口气。

“最好是这样。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哪里也别去。”

廖星宇试探着问，“学校也不去吗？会不会反而引起怀疑？”

“你给他请个假，就说病了。隔一天找个地方，先在外面躲几天。今天治安员一定会去学校调查，我担心他露出破绽。剩下的事儿我去办吧。这件事的麻烦很快就会来了。”

……

不出所料，到下午就冒出了林楚楚留下一个血字的传闻。更要命的是“火”字，这个指向实在太明显了。韩绒麟顿时感觉到儿子的麻烦来了，必须想办法解决，否则，治安员很快要找到家里。

韩绒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火”字不仅指向自己儿子，同样也可以指向焱炎。更重要的一点，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韩灿燝出现在现场过，可焱炎确确实实就在现场。再加上焱炎事后，又莫名其妙的昏迷在青溪河对岸，反而可以侧面证明，他是在事发后，逃离了现场。结果内部发生矛盾，被打昏在对岸了。在事发现场没有找到嫌疑犯的痕迹，很可能他们渡过了青溪河。

韩绒麟迅速整理出一整套的推论，然后指使手下想办法，把这些内容迅速散发出去。同时，又以儿子生病为由，送韩灿燝离开了天河。

这样的事态发展，的确有点出乎了谭书宇、舒雅，还有蓝芩苏的预料。现在几乎所有的证据都对焱炎十分不利。最糟糕的是，他完全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会出现在青溪河对岸？可偏偏治安员在第三天的早上，居然真的在青溪河对岸望天台附近的芦苇荡里，找到了一条隐藏的小船。

这条小船上起码有四五个人的痕迹，而其中，竟然找到了焱炎的随身携带物品。是一把小折刀。焱炎根本记不得自己是否带了这把小折刀？可这把小刀，千真万确是他的。焱炎当然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的小折刀，会落在那条小船上？小折刀却成了他参与此案的铁证之一。再加上林楚楚留下的血字，焱炎的嫌疑直线上升。

治安署立刻加强了对医院的监管，防止焱炎出逃。各种流言蜚语，也再一次有明确指向。各种谣言尘嚣之上，顷刻间把焱家推到风口浪尖。

各种各样的议论，还有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都在迫使焱冷炎和墨梅做出决定。

第三天的中午，焱冷炎来到焱炎的病房。

当着墨梅的面，焱冷炎问儿子，“爸爸，现在需要你回答一句真话。”

“爸爸，你难道也不相信我了？”

焱炎正视着父亲的眼睛。

焱冷炎看着儿子。

“不，我相信自己的儿子。”

“妈妈，你呢？”

墨梅坐在床头，一只手扶着焱炎的肩头，很肯定地回答。

“妈妈也相信你。”

“那就好，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现在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们，我绝不会伤害楚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误会，我不知道。可请你们相信，儿子是清白的。”

焱炎坐在床上，坚定不移地回答着。

“那好吧，你听着，现在爸爸有个决定，把你主动交给治安局，让他们去查清真相。你有这个勇气去面对吗？”

“您是什么意思？是让他们把我作为嫌疑犯抓起来吗？”

焱炎的表情开始发冷。

“你也知道，这件事已经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各方面都开始干预此事。无论是我，还是你妈妈，都在承受巨大压力。民众开始非常不满，都在指责，指责我们包庇自己的儿子。治安局长，市长，还有上面都在给我各种暗示，希望我们尽快把你交出去。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加上我和你妈妈的身份，他们早就动手抓人了。”

“所以，你们决定牺牲我？让我变成你们大义灭亲的一个筹码？”

焱炎冷冷地说完，拨开墨梅的手，躺下去，转身朝着墙，不再看自己的父母。

墨梅流着泪，轻轻去抚摸儿子的身体。

“孩子，你怎么这么想？妈妈、爸爸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我们也相信治安员会找到真相的。但是，目前有很多证据对你非常不利，治安员是有足够理由，先羁押你，然后进一步展开调查的。”

“儿子，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放弃你。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何况我们完全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楚楚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你本来应该去飞行员学校报到了，怎么可能在前一个晚上去做这种事？可是，你身上的的疑点，又太多了。你亲口承认和林楚楚在林子里，结果，楚楚遇害了，而你却并不在事发现场了，居然是昏迷在河对岸。这一点，已经让人十分生疑。偏偏在河对岸，就是找到你的地方，发现了一条隐藏的小船，在小船上的一些物品里，居然找到了属于你的小折刀。岂不是说明，你利用这条小船到的对岸？这是对你最不利的证据之一。还有楚楚在自己衣服上，留下一个血字。你知道写着什么？”

焱炎忽然转过头。

“什么？”

“‘火’，一个火字。你应该想得到说明什么了吗？那是她想写下罪犯的名字，这个罪犯的名字里，一定有‘火’字。而你的名字，恰恰就有五个‘火’。老实说，爸爸，真后悔为什么给你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焱炎瞬间想到了什么，坐起身一把抓住了焱冷炎的手。

“等等，有‘火’字的可不只是我，楚楚认识的也不止是我。”

焱炎差一点把他听到过一句话说出来。

焱冷炎沉重地点点头。

“你说得一点没有错，的确还有一个人，可你有其他证据吗？”

焱冷炎对墨梅使个眼色，墨梅会意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病房门，朝外看了一眼，看见两个治安员斜靠在走廊上。她顺手关上门，朝着丈夫点点头，自己就站那里。

“爸爸知道你在说谁，咱们关着门说，恐怕他做下这件事的可能性，要比你大无数倍！可是除了这个‘火’字，没有如何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参与了这件事，甚至不能证明他去过现场。据我所知，治安员也调查了他那天的去向，他的妈妈证明，他一夜都在家里。你也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特殊。爸爸同样不希望他出事，可爸爸还是了解你们两个孩子的。”

说着说着，焱冷炎叹了口气。

“关于他的各种议论，可实在太多了，这件事只怕真的是他做的。”

焱炎的脸部表情急剧变化着，渐渐在原本纯洁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越来越浓郁的杀气。

他从床上站起来，声音是那样冷，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无论是谁，害死了楚楚，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你想做什么？”

“我答应你们了，把我交给治安员吧。我会自证清白的。”

焱炎说得异常鉴定，充满了一种强烈的自信。

焱冷炎和墨梅看向自己的儿子，似乎发现有点不认识了。几乎一个瞬间，儿子突然变得冷漠而且成熟得他们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