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最后的刑侦会议上,吴国庆判定:这个魏晓红一定和刘氏两兄弟之间,存在什么特殊的利益关系:经向双方的亲属和知情人调查,双方即存在债务关系,也存在两性关系,于是,刑警立刻抓捕了魏晓红。

联合专案组向魏晓红询问了借钱事宜:魏晓红第一次面对警察时,回答得乱七八糟,给人一副心虚的模样,当警员在搜查她的家时,发现了她家菜窖后,审问魏晓红时,她却脱口而出:她家没有菜窖。

吴国庆立刻就知道了:案件的基本构成了:家里没菜窖?这在滨江省的农村,是不可能的事情,家家户户都需要屯菜,怎么可能没有菜窖?

于是,刑警更加确定了她的嫌疑:经过一番走访群众,最终寻找到了她家后院的菜窖,当菜窖打开一瞬间,所有人都震惊了:那股臭味简直是令人无法承受,市局的专案组在菜窖里,找到三名受害者的尸体,另外,一个受害者的尸体,是魏晓红父亲处理的,由于其父亲在两年前,就去世了,所以魏晓红也不知道尸体到底埋在哪里。

最后,知道自己难逃法网的魏晓红,老老实实交代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尽管她声称自己都是迫不得已的,但也难掩杀人的本性。

魏晓红被判了死刑,半年后被执行枪毙了,可引起知情的人们,一直是心理上,始终有种难以接受的情绪……

新年来临,万象更新。在过年的气氛,还没散尽的时候,吴国庆就被高俊阳副政委请来:根据教育整顿后,出现重大案情必须汇报局长,必须局长亲自审听,才能处置的制度,把吴国庆从市政府的会议中特请了回来,坐到了局里的审讯室。

这个审讯室,是吴国庆任职后建立的:这是一间现代化的标准审讯室:录像录音设备齐全,还是安排了一台最先进的测谎仪。

这个审讯室还与旁听室相连,‌安装了单向透视玻璃,‌也称为单向可视玻璃,这种玻璃可广泛应用于特殊场所:如审讯室、辨认室、心理咨询室等:这种玻璃对可见光具有高反射比,使得从一面可以看到另一面,而从另一面则看不到另一面的情况。在审讯室中,这种玻璃的使用,使得审讯人员,可以从室内清晰地看到室外的情况,而室外的人,却无法看到室内的情况,从而保证了审讯过程的私密性和安全性。

吴国庆听了高副政委汇报后,感到不可思议:经过全体干警的一年教育整顿后,还会有什么这么重大的案情,没有暴露发现?

他来到公安局他要亲审,并要安排相关领导,与刑侦大队的精兵强集中到旁听室,坐到讯室旁听室里,室内只有刑侦支队长王国群,局长助理沈宏伟,办公室主任陈铁生,一个视频录像操作员,和一个电脑记录员。

坐在审讯室对面桌子边的,是两个有些畏缩的人员,岁数大的四十来岁,小一些的三十来岁,他们坐到严肃的吴局面前,仿佛一时不知所措。

吴国庆问:“说吧,你们为什么非要见我?”

“你、你、你是吴局、吴市长吗?”

陈铁生开口喝道:“你们不是非得把吴局长吴市长,请来了才说吗!市长来了,怎么又不想说了?你们这是欺骗市领导吗?”

“说,说!我们说,我们是不知道副市长真来了,我们说!”

吴国庆认真看着两个人:“我就是吴国庆,你们说吧。”

“那好!那好!我们说,我们要告周云录。”

吴国庆问:“周云录?周云录是谁?”

陈铁生介绍说:“吴局,周云录是咱们龙江市,也是在全省知名的一家民营矿业集团公司,是本地下属县孙伍县有名的煤老板,以前就有过不少被人告的事,因为县里煤炭安全局护着,好像还有什么领导人充当保护伞,出了事没人出头管,时间长了就更没人敢管了。吴局,你来快一年了,他们是不是觉得风头过去了,就又开始为所欲为了!”

吴国庆不动声色:“你们两个告他什么?”

陈铁生给吴局递上案件的简单卷宗,递给吴国庆:“他们要说的主要的都在这,详细的还没来得及整理。”

吴国庆翻了翻材料:“你们就是为了给我送材料吗?”

岁数大一些的忙说:“不,不,我们害怕他们报复!我们是要亲口对你说,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给我们一个保障。”

吴国庆点点头问:“我给你们保障,说吧,告周云录什么?”

陈铁生示意两个人,先脱下了外衣,把上半身露起来:吴国庆看到,这两位的身上,有多处伤痕,新伤旧伤至少十余处……

两位告状的人说:“你们看吧,这是周云录叫护矿队的人打的。过去他们就克扣我们的工资。这回是我们四个人,去找他们是想要回拖欠扣发我们的工钱,他不但不给,还叫人打了我们,就是他让手下人打的,当时他说,不准我们到他的公司去,要是再去就打死我们!”

吴国庆说:“这种事,你们可以找分局,或者派出所呀?”

年轻一点地说:“要是我们找分局和派出所能解决,我们就不来找你吗?以前我们没少去找过,他们说工资类是经济问题,不归他们管!”

年岁大一点地说:“吴市长,要是光这点儿事,我们也不会找你,周云录还有其他的事。我们知道:他的煤矿多次因为瓦斯爆炸跑水冒顶,死过不少人,都被他们私下用钱,打发给死者家属给瞒下来了!”

沈宏伟有些奇怪:“自从吴局来了后,这一年多我们没少进行这方面专项打击,你们为什么不举报或者报告呀?”

年岁大一些地说:“吴市长来了之后,你们对三矿的违法乱纪的行为,特别是人员伤害类的整治,打击得是很严。这一年来,他们面上看上去是老实了,可实际上是更隐蔽了:他们不断警告我们这些知情的,凡是谁敢举报或告状的,把他们全家都弄死!叫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我们也害怕呵!我们能不惹事尽量不惹事。可是,这次我们只是去要工资钱,只是和他们争论了几句,他们还是扣我们的工资不给,吵着吵着我们也急眼了,就说你们为什么?要是再不给,我们也豁出来了。就去告你们,要死大家一起死!这下可坏了,就把我们打成这样子了。”

“吴市长,我们为什么不敢去分局和派出所,那里有他们的人,前几回我们受伤的人去告了,还没等从派出所出来走到家,半路上就又叫给凑得够呛,这是他们通的信吗!谁还敢去呀!”

沈宏伟又问:“那你们怎么想来找吴局的?你们就不怕他们这里,也有他们的人吗?”

年少地说:“我听他们背地里,没少骂吴市长的:骂他是凶神恶煞,骂你挡了他们,少挣了不少的钱,骂你早晚不得好死。可是他们越骂我们越觉得,说明他们怕吴市长,他们就越是看着我们,不让我们告状,不让我们举报!我们就越要告他!”

年大一些地说:“我们这次去讨工资,说了几句不给工资,我们就去告他们的话,后来吵急了:你们再不给,我们连他们爆炸冒顶,死了不少人的事也一块告。你不叫我们得好,你们也别想得好!这可惹祸了!他们告诉了周云录,他亲自跑来了,不但不给,叫人把我们狠狠地打,看看我们还告不告?”

“我们已经被他们打惯了,就与他们撕扯起来,周云录就叫来更多的人,把我们四个人往死里打,最后我们四个人,全被打晕了,他们怕我们活过来,又叫人把我们扔到了:空巷子面的水坑里,想把我们彻底淹死!”

“我们四个人中,有两个死了,我们两人命大,爬到了水坑边上,到了半夜里,模模那两个人已经死透了,我们两个便相互搀扶着,跑出了矿,在道上拦了辆干活熟悉的拉煤的车。司机我们认识,他这才把我们送到市里来,派出所和分局我们是不敢去的,去了哪也没好!想来想去就找这来了,找就找大的,最后只能找吴市长的,我们求求你,能我们讨回公道!”

说到这时,两个举报告状的人,一起给吴局跪下来:“吴市长,我们两个人求你了,你救救我们吧!”

吴国庆感到很羞愧,都快一年了,竟然还有这么严重的情况,就发生在他眼下,他竟不知道?

他忙着跑到对面,把两个人扶起来:“你们说到有瓦斯爆炸、冒顶跑水,死了不少人的事,有什么证据?死了多少人?大体上人都埋在哪里?”

“我知道有几回,他也知道有几回,还有一次我们都赶上了,我们怕挨打,又收了人家的钱,就不敢说了……”

岁数大一点的,从衣服里拿了一张纸,递给了吴局:“以前的我们不知道,但就这五六年,就我们村和附近的屯子,先后加起来,死了的至少也有十几个,你们到村里屯里都能查到,这些都在举报材料里写着呢。”

吴国庆坐回来,这才认真地翻起材料:“这都是两年多的事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举报?”

“吴局长,我们不是才举报,而是有人举报好几年了。可告也白告!最后没人管,周云录钱多势大的,他把相关的人都买下了,告到哪儿都有人包庇他,所以才拖到现在。”

吴国庆又问:“好了,还有别的举报内容吗?”

陈铁生补充道:“这些事,我以前也打听过:我市的煤矿改制,好像造成了八百多亿国有资产的流失,而其中的周云录的矿,就以极低廉的价格,大体上被人吞了八个亿左右。”

吴国庆笑了笑:“这个方面的情况,还不是我们管的事。陈主任,你把两位举报人,安排在咱们招待所,换换衣服洗洗澡,带着去医院好好治治伤。你们两位先休养休养,我们需要在调查后,才能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等两位举报人,被陈主任带走之后,高副政委走了进来,两人一商量,叫参与审讯的知情者,集中到会议室,召开一个紧急的案情分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