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这位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探长,身着笔挺的警服,正准备带领着初出茅庐的宣仪安,以及古灵精怪的北平时报记者千里寻真,踏入那充满神秘与诡异的棒槌胡同13号。
鹿鸣的面容冷峻,线条硬朗,五官犹如刀刻般分明。他的眼神深邃而犀利,仿佛能洞察一切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高挺的鼻梁下,那薄唇总是微微抿起,透露出一种坚毅与果断。此时,他微微皱眉,目光扫过宣仪安怀中那堆厚厚的档案,心中暗自思忖着案件的复杂与艰难。
相传这院子的历史可追溯至元大都时期,曾是蒙古亲王孛儿只斤·阿尔斯楞的外宅。在那个时代,“外宅”有着特殊的含义,它不仅是男主人在正妻之外的居所,更是对“外妻”的一种隐晦称呼。与传统一夫多妻制下居于家中分院的姨太太不同,外妻在其所属宅子里拥有着主子的地位。就如同《红楼梦》中贾琏的外室尤二姐,那便是外宅的典型例子。而这位孛儿只斤亲王对汉家女子蓝蝶宠爱有加,甚至不惜打破常规,以她的姓氏为宅子命名为“蓝宅”,足见其用情之深。
当年,“蓝宅”落成之初,周边尚无棒槌胡同,更无13号的称谓。按照元大都四合院的规制,胡同间相距70米之阔,故而“蓝宅”周边空旷,并无民房。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朝代的更迭,元朝逐渐衰落,这座昔日恢宏的大宅门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凋零。周边民房不断过界占地,原本规整的街道变得曲曲弯弯,棒槌胡同便在这样的变迁中逐渐形成。
鹿鸣一行三人走进弯弯曲曲的棒槌胡同,胡同狭窄逼仄,地面坑洼不平,七拐八绕。鹿鸣走在最前方,脚步沉稳而有力,他的目光如鹰般敏锐,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宣仪安抱着那一大堆与案件相关的档案,脚步踉跄,脸上露出吃力的神情,档案的重量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千里寻真则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东张西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手中的莱卡相机不时举起,记录着沿途的景象,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惊叹。
好不容易,他们在一处小夹弄里,寻到了那落满灰尘的13号大门。那大门虽曾气派非凡,如今却被两侧的房子挤得憋屈无比,门环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鹿鸣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他掏出那把老式钥匙,手指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钥匙上岁月留下的痕迹。随后,他将钥匙插入锁孔,手腕微微用力,尝试着转动钥匙。然而,那把老锁似乎早已习惯了沉睡,任凭鹿鸣如何努力,都纹丝不动。
鹿鸣并没有急躁,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用力转动钥匙。这一次,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锁芯终于转动了。鹿鸣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伸手握住门环,用力一拉,随着“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而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弥漫而出。
一座破落的院子呈现在他们眼前。院子四四方方,左右是厢房,正面是一座气派的大厅。门楣上的砖雕虽已被岁月的尘垢填满,但仍能隐约看出昔日的精美。正面几个砖雕大字“福域祥宅”,在如今这破败的景象映衬下,显得格外讽刺。
鹿鸣不禁读出声来,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嘲讽和对案件的深思:“福域祥宅,呵呵,太讽刺了吧,这当年的福域祥宅,居然变成了如今这座鬼蜮凶宅。这其中的变迁,不知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案子只怕没那么简单。”
千里寻真则拿着她那宝贝莱卡相机,对着砖雕门楣上的字,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快门,嘴里还振振有词:“世事无常,岁月变迁嘛。这可是当年大元朝一位亲王,肃顺亲王孛儿只斤·阿尔斯楞的外宅。修筑的时候起这么个名字也不奇怪。不过,这宅子如今的模样,倒真是让人感慨万千。说不定这背后的故事能成为我笔下的一篇好报道。”
“看起来你对这座宅子知道不少啊。”鹿鸣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道,同时他的目光在院子里四处游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的语气平淡,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探究,似乎想要从千里寻真的回答中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千里寻真一脸得意,扬起好看的嘴角,自信满满地说道:“那是当然。我对这座曾经叫‘蓝宅’的地方,一定比你知道的多。说不定对你破案有很多帮助,所以你让我跟着不会吃亏。我可是做了不少功课的,这宅子里的历史渊源,我都摸得清清楚楚。没准我还能先你一步找到关键线索呢。”
鹿鸣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语气略带严厉地说道:“希望你真能派上用场,而不是只会耍嘴皮子。这案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乎到真相的揭示。而且,这里是警方的调查区域,不是你获取新闻素材的地方,不要擅自行动,否则我可不会客气。”
宣仪安确实走得十分吃力,那辆破旧的车,根本无法开进这狭窄弯曲的辫子胡同,只能将其丢在外面,这堆沉重的档案便只能由他一路抱着。胡同里的路实在难走,他累得满脸通红,脚步也有些踉跄。
鹿鸣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模样。他意识到当务之急是找地方安顿这些档案,再收拾出几间屋子来。
他思索片刻,指着东厢房对千里寻真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千里记者,你住那间吧。屋子自己收拾。我可没有人手帮你。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舒适,你得学会适应。别想着搞什么特殊待遇。”又指向西厢房对宣仪安说:“你把东西拿到那间去吧,先临时放一下,然后收拾屋子。我和你住那间。记住,要把东西整理好,别弄得乱七八糟。作为警察,要有条不紊。”接着又手指中间的客厅,“我收拾中间这间,以后在这里会客办公。等安顿下来,再考虑其他吧。这里的一切都要井然有序,这样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千里寻真朝东厢房望去,那屋子虽破旧,但门窗尚好。她微微一笑,说道:“没问题啊,咱们就住前院吧。据我推测,案子应该发生在后面吧?这里起码没有死过人。我对这宅子的布局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没准还能发现些警方遗漏的线索呢。”
鹿鸣横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警告,语气严肃地说:“那可不一定。据我所知,13号发生过几次血案,都是满门遇害,你怎么知道前院没有死人?不要总是凭自己的猜测行事,要尊重事实。这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可能隐藏着危险和秘密。而且,不要质疑警方的调查能力,我们可不是吃素的。”他故意将语气加重,希望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收敛一些。
宣仪安听了这话,浑身一哆嗦,脚下一歪,差一点栽倒。千里寻真眼疾手快,赶紧扶了他一把,然后瞪了鹿鸣一眼,“悬疑案,你别听他吓唬你。他就是想让你紧张,好乖乖听话。我看他就是不想让我参与调查,怕我抢了他的功劳。”
宣仪安站稳后,无奈地纠正道,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是宣仪安,不是悬疑案。探长只是提醒我们要小心,这也是为了我们好。探长经验丰富,我们应该听他的。”
“知道啦,叫成悬疑案也没有关系啦。你别怕,他吓唬你。就是死过人,最晚的也是一年前的事,没什么好怕。我们是来查案的,又不是来这里害怕的。而且,我有我的本事,不会比他差。”千里寻真不服气地说道。
“我是警察,我不怕。”宣仪安强作镇静,拿着一堆东西推开西厢房的门走了进去。
千里寻真朝鹿鸣做了个鬼脸,也推开了东厢房的门走了进去。
鹿鸣并没有立刻去收拾正厅,而是顺着西厢房和正厅之间的夹弄,朝着后面走去。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探长,他深知这13号凶宅虽只是发生过几次凶案的旧宅,且最后一次凶案也已过去一年,如今不过是无主之地,但警察的职业习惯让他必须亲自查看一番才放心。再者,这院子如此之大,也没必要全部用上,他打算转一圈,挑选出更合适的地方使用,其余部分则锁上院门,以免猫啊狗啊之类的四处乱窜。
鹿鸣双手插在腰间,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第二进院子。这里曾是肃顺亲王孛儿只斤·阿尔斯楞起居的场所。作为一名武将,院子中间还残留着当年武器支架的痕迹,以及两只硕大的石头举铃,仿佛在诉说着昔日主人的英勇。鹿鸣的目光在这些痕迹上停留了片刻,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亲王在此习武的场景。
第二进院子同样是一个厅配东西厢房的结构,只是正厅相比前院稍小,没有那么高大宏伟。鹿鸣走进正厅,里面是一明两暗的格局,倒是很适合起居和办公。他缓缓地在屋子里踱步,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试图从这陈旧的环境中找到一些与案件相关的蛛丝马迹。他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哪怕是墙上的一道裂缝,地上的一块污渍,都可能成为他破案的关键线索。
他又依次查看了东西厢房,均是一明一暗的格式。心中有了初步的打算后,鹿鸣很快退了出来,甚至连最后一进院子都没去看,便直接回到了前院。
他推开西厢房的门,只见里面尘土飞扬,宣仪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大扫把,正奋力清扫着,扬起的灰尘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
“咳咳咳”鹿鸣被灰尘呛得直咳嗽,他皱着眉头,用手扇着飞尘,退到外面朝着里面大声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宣仪安,你给我出来。做事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清扫也要讲究方法,这样只会让灰尘到处乱飞。你这是在破坏现场,而不是清理现场。”
宣仪安一头一脸一身的灰土,狼狈地从飞尘中钻了出来。
鹿鸣指着院子里一口井,井沿旁边还放着一只水桶,说道,语气虽然严肃,但还是透露出一丝关心:“去去,先洗洗再说。把自己收拾干净,这样工作起来也能更有效率。以后做事要细心,别再这么莽撞了。”
随后,鹿鸣朝东厢房走去,一进屋子便发现里面有两个陌生的妇人,正拿着抹布擦拭着家具,地上的灰尘已经被清扫干净,与西厢房的飞尘暴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他却没有看到千里寻真的身影。
鹿鸣心中奇怪,便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你们是谁叫来的?在这里干活经过我的允许了吗?这可是警方的调查区域,不能随便让人进来。”
两个妇人停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地回答:“长官,是个姑娘。她说给钱,收拾完向长官要钱。”
“啊?”鹿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这个千里寻真还真是会自作主张。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她人去哪里了?”鹿鸣追问道。
“姑娘去后院了。”妇人回答道。
鹿鸣思索片刻,对两个妇人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再去多找几个人,把整个院子收拾出来吧,完事了我给你们银元。但要注意,不要损坏这里的任何东西,每一件物品都可能与案件有关。如果出了问题,你们可担待不起。”他虽然对千里寻真的做法有些不满,但为了能尽快安顿下来,投入到案件的调查中,还是决定让她们继续收拾院子。
“谢谢长官。”两个妇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放下手中的工具便出去找人了。
鹿鸣走出东厢房,顺着东边的走廊一直朝后走,经过二进院子,再穿过一个小月亮门,便来到了最后一进院子。他一眼便看见假山的亭子上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千里寻真。鹿鸣沿着曲曲弯弯的小径走过去,来到了假山下。
“你很会享福啊,叫人来打扫,居然打着我的旗号。”鹿鸣略带责备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你知不知道,在这凶宅里,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破坏原有的线索,影响案件的调查。你这是在干扰警方办案。”
“鹿探长,这钱应该警署出吧?呵呵,我不过替你办事罢了。而且,我找的人都是很小心的,不会破坏这里的东西。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能早点开始查案,提高效率嘛。”千里寻真笑嘻嘻地回答。
“算了,我自己要求住进来,这钱自然不能让公家出。而且,你做事之前应该先跟我商量,而不是擅自做主。这里不是你的新闻现场,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否则,你就别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我可不会因为你是记者就对你网开一面。”鹿鸣无奈地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似乎对这个难缠的丫头已经有些无可奈何。“你不要以为自己懂得一些历史就能插手警方的调查,这是两码事。”
“鹿探长公私分明啊。不过,我也是想尽快把这里收拾好,这样我们就能早点开始查案了嘛。而且,我有我的优势,我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说不定就能发现你忽略的线索呢。你可别小瞧我。”千里寻真不服气地反驳道。
鹿鸣信步登上假山,站在了千里寻真的对面。他双手抱胸,目光深邃地看着千里寻真,仿佛想要看穿她的心思。“我叫她们多找几个人来,把整座宅子收拾出来。以后外面住中院,你还是东厢房,我和宣仪安西厢房,正厅办公,还有一间放档案。前院留着待客,后面这里暂时锁上吧。这样的安排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你明白了吗?不要想着反驳,这是命令。”
“为什么锁上,这么好的景致,多可惜。而且,后面说不定有重要的线索呢。你这是在限制我的行动,也是在限制调查的范围。”千里寻真有些不满地说道,脸上露出倔强的神情。
“那就随你。但如果因为你的任性而破坏了线索,影响了案件的侦破,你要负全部责任。我警告你,别给我添乱。这案子关系重大,容不得你胡闹。”鹿鸣对这个固执的女子实在是无可奈何,他转过身,不再看千里寻真,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
此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这破落的宅院里,光影交错,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沧桑。鹿鸣等人的到来,或许将为这沉寂已久的凶宅带来一丝新的生机,也或许将揭开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