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真听闻鹿鸣的推断,不禁拍手称赞,眼中满是钦佩之色,说道:“探长就是探长啊,分析得头头是道,逻辑严谨,让人信服。”
宣仪安在一旁也忍不住插嘴,脸上带着急切的神情,说道:“你的意思是,鹿探长猜对了?孟获虎夫妇策划了这两起杀人案,他们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孟府里有一个同犯?”
“没错,而且这个人应该是更方便下手的人。”鹿鸣微微点头,进一步提示道,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笃定。
“一个孟府的下人,比如他们身边的丫鬟?”宣仪安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道。
千里寻真竖起拇指,又朝着鹿鸣笑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赞赏和俏皮。鹿鸣被她这一笑,弄得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脸上微微一热,忙说了句:“回去吃饭吧,下午继续。”
三个人回到前面,苗翠娥果然已经把饭做好,端到了桌上。饭菜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三个人坐下,又招呼老赵、刘方过来,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把饭吃了。
吃了饭,鹿鸣擦了擦嘴,说道:“老刘,老赵,你们留个人看家,抽空多到外面转转,去茶馆坐坐,听听坊间的事儿,有什么消息回来就说给我。”
赵连顺和刘方对望一眼,马上明白了鹿鸣的意思,连连点头说道:“明白了,长官。”
鹿鸣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以后别叫长官了,叫我名字吧,这样更亲近些。”
刘方忙说:“那怎么好?要不称呼您鹿少吧?这样既亲切又合适。”
千里寻真先拍手,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说道:“这个称呼好,以后大家就叫他鹿少。也别老是给我挂着记者的后缀,就叫我寻真,这样多自在。”
“寻真小姐,那叫我什么?”宣仪安忙着问,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
“你就叫悬疑案。”千里寻真“噗嗤”一笑,调皮地说道。
宣仪安听了,一脸无奈,一点办法也没有,转头看向鹿鸣,眼神中带着求助。鹿鸣只好含蓄地说:“她是开玩笑,不过你这个名字的确有点……这样,我让大家叫你小安子吧,听起来亲切些。”
宣仪安连连表示同意,说道:“好啊,小安子这个名字不错,我喜欢。”
千里寻真却笑得更厉害,说道:“什么小安子?又不是太监?我还是叫你悬疑案。”
几个人说笑了一阵,气氛轻松愉快。随后,大家重新回到会议室。千里寻真再度拿出文件,开始继续讲述。
曹建华带着孟耀文,历经千辛万苦,风餐露宿,终于在两年后,找到了孟庆宇。此时的孟庆宇在德黑拉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由于山高路远,回去一次实在不方便,所以这才迟迟未归,只是想尽办法把钱汇回去,以维持家中的生计。
孟庆宇闻听家中发生如此惊天巨变,吓得几乎魂飞天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对曹建华千恩万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立刻结束了在德黑拉的生意,带着孙子孟耀文,还是找到了德昌的商队,三人一起踏上了返回京城的漫漫旅途。
回到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青楼替孙女孟瑶茜赎身。孟庆宇不惜花费重金,终于让孟瑶茜摆脱了苦海。随后,他们先找了个落脚之处,安顿下来。接着,曹建华陪着孟庆宇,去官府查询儿媳孟乔氏和赵文辉的情况。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早已被处决了。
孟庆宇带着一对孙儿女,站在乱坟岗上,望着儿女们的孤坟,心中悲痛欲绝,不由得老泪横流。他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哪怕荡尽家财,也要将灭绝人伦的逆子孟获虎绳之于法,为死去的亲人讨回公道。
孟庆宇一纸诉状递到顺天府,状告次子孟获虎夫妇为了侵吞家产,心狠手辣,谋害亲兄亲妹,又买通京兆尹练其宝,诬陷亲嫂,殃及无辜之人。
这出了名的棒槌胡同13号,又爆出惊天大案,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有人在上朝的时候捅出了这件事,直接惊动了当时的皇帝明宣宗朱瞻基。
这个明宣宗朱瞻基号长春真人,乃是明成祖朱棣之孙,明仁宗朱高炽长子,明朝第五位皇帝,年号“宣德”,人称宣德皇帝。朱瞻基在政治上,重视整顿吏治和财政,大力提升内阁地位,任用“三杨”、蹇义、夏原吉等贤能之士;教导宦官读书参政,以平衡各方势力。经济上,实行休养生息,采取一系列缓和社会矛盾的措施,促进了经济的繁荣发展。对外关系上,进行第七次郑和下西洋,加强了与海外各国的交流与贸易;停止用兵交趾,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于宣德三年(1428年)出塞,并修建永宁、隆庆诸城,巩固了边防。明宣宗的一系列措施使得社会经济空前的发展,与其父明仁宗统治时期合称“仁宣之治”,在明朝算是个仁德皇帝。
朱瞻基听到这件事后,勃然大怒,龙颜震怒。他亲自督查此案,下令彻查到底。在他的严令下,经过一番深入调查,终于使得真相大白。
果然是孟获虎夫妇因为父亲离家之时,将家业一应交给兄长孟获龙夫妻打理,心中一直心怀不满,嫉妒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便趁孟获龙常年身体虚弱,终日用药不断的机会,买通婢女秀红在药中暗下微量砒霜,由于剂量控制得巧妙,使得死症无明显毒杀痕迹,让人难以察觉。
药死兄长,赶走嫂子和侄子侄女后,孟获虎夫妇发现妹妹一直在暗中接济嫂子,也知道她对自己这个做法心怀不满,担心妹妹会坏了他们的好事。索性用了同样的法子,每天在孟青莲的饭菜里下砒霜,又残忍地毒死了亲妹妹。
被人告到官府之后,为了一绝后患,孟获虎夫妇又买通贪官练其宝,用三千两白银,买通了官府上下,要了亲嫂子孟乔氏和无辜书生赵文辉的性命。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孟获虎夫妇,连同婢女秀红,以及贪官练其宝,一同被顺天府判为斩立决,当日在菜市口暴尸街头,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一场家门血案再次落下帷幕,然而这场血案带来的伤痛却久久无法消散。老迈的孟庆宇带着孙女孟瑶茜、孙子孟耀文,以及已经成为孙婿的曹建华,带着细软站在棒槌胡同13号大门外,感慨万千。曾经好端端的一个家,竟会落得如此家破人亡的境地,怎不令人痛心疾首。这个伤感的老人卖去了这座只剩下伤痛的宅子,带着孙女孙子和孙婿,再次远走他乡,发誓从此不再回来,想要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千里寻真合上手上的文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这个孟府血案就是这样。下面是不是可以讨论鹿少你手上的这个民国案了?”
鹿鸣凝神想了想,忽然皱起眉头,问:“我有几点疑问。”
“什么疑问?”千里寻真好奇地问道,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第一点,孟获虎有子嗣吗?如果有,后来怎么样?”鹿鸣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
千里寻真重新翻看手上的资料,仔细查找了一番,说道:“有的,是个儿子叫孟斋文,比孟耀文小一岁。材料上没有其他记录。”
“孟府的家财被孟庆宇处理了,连宅子都卖了,孟斋文去哪里了?他一个十三四的孩子,又该怎么生活下去?”鹿鸣继续追问,心中充满了疑惑。
“对啊。孟斋文还是个十三四的孩子,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又没了家产,怎么生活下去?”宣仪安也附和道,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会不会是孟庆宇一起带走了?”千里寻真用不确定的语气反问,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有这个可能性。可是孟庆宇可以不计较,毕竟也是自己亲孙子。孩子呢?两个孩子的父母,结下如此血仇,这两个孩子怎么在一起生活?孟瑶茜已经嫁给了曹建华,可以不做考虑,孟耀文和孟斋文恐怕很难相互面对。”鹿鸣说出自己的疑问,表情严肃,“孟庆宇不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那么他会放弃这个孙子,不管不问吗?这不合理。”
“也许是孟庆宇做了别的安排,我手上的资料没有记下来。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儿,很多细节可能都遗失了。”千里寻真猜测道,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鹿鸣也笑起来,说道:“是我钻牛角尖了。第二点,你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详细,连曹建华和孟耀文在路上遇上的流民刘沙金,都有记录,还有为什么还记了曹建华在古墓遗址的经历?这都和本案没有关系啊?”
千里寻真被他问住了,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道:“真是这么回事。你说的两点和本案似乎无关,却记载如此详尽。一个与本案有关的孟耀文,却几乎只字未提。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问你,材料从何处得来?”鹿鸣追问道。
“燕京大学图书馆,有一本孤本《大明洗冤录》。”千里寻真回答道。
“这是一本版本很多的案情记录故事。真实性有待考察,有可能就是一部小说,不能作为案子的证据。另外我看的这本书,有几个故事还有连贯性,不排除是作者刻意为之。”鹿鸣分析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
宣仪安一脸疑惑地看着鹿鸣,问道:“探长的意思,写书的人有意留下线索,又故意漏掉了一些?”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寻真小姐,你可以把那本《大明洗冤录》借出来吗?”鹿鸣问道。
“这个不行。”千里寻真立刻表示,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这是一本古籍,又是孤本,人家怎么肯拿出来?我是在图书馆一字不漏抄的。”
“那就什么时候一起去图书馆,我怀疑里面还有其他案子记录了和这个案子有关的内容。”鹿鸣提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千里寻真忽然盯着鹿鸣问,眼神犀利,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对蓝宅案也没有这样。”
“你真敏感,果然是干记者的。”鹿鸣笑了笑,试图岔开话题。
“你别岔开话题。”千里寻真不依不饶地说道。
鹿鸣看向放在一旁没有打开的档案袋,幽幽地说:“因为这个案子里有个当事人也姓孟。”说完,他陷入了沉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而千里寻真和宣仪安则对视了一眼,心中充满了好奇,不知道鹿鸣与这个姓孟的当事人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