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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四章:血色密信

1915年3月的一个夜晚,闸北仓库被夜色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活像一头蛰伏已久、悄无声息的远古巨兽,散发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那扇高大的铁栅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青灰色光,犹如一件满是锈迹、历经岁月沧桑的厚重铠甲,默默诉说着往昔的故事,却又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陆宗盛小心翼翼地走进这片区域,每一步都迈得沉稳却又充满警惕。他脚下的皮鞋踩在地上细碎的碎石上,“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的夜里传得老远,恰似一把利刃划破了夜晚的宁静。这声音惊动了几只正在仓库附近觅食的野猫,它们原本灵活的身躯瞬间僵住,瞪着幽绿如鬼火般的眼睛,满是警惕与惊慌。紧接着,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黑暗的角落逃窜而去,只留下几声短促尖锐的叫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嗔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了。

仓库外墙上那块“永记米行”的招牌已破旧不堪,在夜里的寒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喘着粗气,感觉随时都会被大风刮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墙根处堆积着许多棉纱包,层层叠叠,像一座座沉默的坟堆,透着股诡异劲儿。从这些棉纱包里渗出一些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好似一条条扭动的血蛇,缓缓流淌,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些怪异扭曲的图案。这些图案仿佛带着某种神秘力量,让人看了后背发凉、心里直发毛,感觉这些棉纱包正以一种无声的方式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不祥之事。

希圣鲁静静地伫立在仓库的阴影里,宛如一座由寒冰雕琢而成的雕像,浑身散发着冰冷、疏离的气息。他手中紧握着一把银制裁纸刀,在月光映照下,刀身闪烁着冷冷的光,犹如一把随时准备出击的利刃。此刻,他正用这把裁纸刀,缓慢而平稳地划开一个牛皮信封。他的动作优雅且专注,每一下切割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陆宗盛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希圣鲁的袖口,瞬间发现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煤屑,再瞧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暗黄色的油渍。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陆宗盛立刻认出,那是德国克虏伯厂特有的防锈油。这个发现让陆宗盛心中充满疑惑,好似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日本浪人把自家仓库给烧了,却对外宣称棉纱是自燃的。”希圣鲁终于打破沉默,操着那口沪语和英语夹杂的古怪口音,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但这封信......”随着话音落下,他手中的裁纸刀终于将信封完全划开。信封被撕开的声音在这寂静得有些诡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就像一块布被锋利的刀瞬间划开,让人的心猛地一揪。信纸展开的那一刻,陆宗盛的瞳孔猛地一缩,一种强烈的不安如汹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他淹没。

信笺右下角的朱红印鉴,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宛如一滩刚凝固的鲜血,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血光。“正金银行”四个篆字刚劲有力,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信上用德文写着:“Lancashire cotton contains arsenic”,翻译过来便是“英国兰开夏棉纱含有砒霜”。虞洽卿手中原本燃着的雪茄,此时被他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碾碎,火星四溅,有一颗恰好溅到信笺边缘,瞬间将“arsenic”(砒霜)这个单词的最后一个字母烧成了焦黑色。这场景,仿佛是一种暗示,预示着这封信正遭受着某种强大而无形的威胁。

“希先生,这玩笑可开大了。”虞洽卿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干涩且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愤怒。“英国棉纱怎么可能掺毒?这简直荒谬至极,绝无可能!”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好似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他急忙抓起信笺,对着灯光,瞪大了眼睛仔细查看。水印处,隐隐约约能看到樱花的纹路,那是日本特有的浮世绘技法。这个发现,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让在场的人心中泛起各种复杂的情绪。

希圣鲁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仿佛要将这封信里的秘密全部看穿。“德国化学师的检测报告,昨天刚到。”他的声音低沉凝重,每个字都好似有千斤重。说着,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页,纸页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中轻轻晃动。“用普鲁士蓝试剂检测过,每公斤棉纱里含砒霜1.2克。这个数据千真万确,问题肯定出在这批棉纱上。”

陆宗盛伸出手,接过那份检测报告。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纸张背面时,立刻感觉到一些细微的凸痕。借着煤油灯那微弱的光亮,他惊讶地发现,这些凹痕竟然是摩尔斯电码:“March 7th, midnight, Suzhou Creek”(3月7日子夜,苏州河)。看到这行电码,陆宗盛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怀表,仿佛那是他在这混乱局面中的最后一丝依靠,是能在黑暗中为他照亮前路的一盏明灯。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置于陆宗盛怀里的怀表,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突兀的响声,宛如从遥远之地传来的警钟。表链上的摩尔斯电码刻度在黑暗中微微发亮,闪烁着神秘迷人的光。陆宗盛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太过急促,腰间的钥匙串一下子勾住了桌布。只听“哗啦”一声,桌上的青花瓷茶杯纷纷摔碎,茶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渗进地板缝里。在这一片混乱中,陆宗盛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地板木纹里,竟嵌着一个极小的铜齿轮——那是德国马克沁机枪撞针的部件。这个发现,仿佛在他本就乱糟糟的脑海里又投下一颗炸弹,让他心中充满更多的疑惑与不安。

“宗盛,你怎么了?”虞洽卿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觉,看着陆宗盛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心中涌起一股极不好的预感。在他印象中,陆宗盛向来沉稳,遇事从不慌乱,如今这般慌乱,必定是出了极为严重的事情。

陆宗盛紧紧握着怀表,表链上的镍钢合金齿轮在他手心里发烫,仿佛在向他传递着某种重要信息。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些摩尔斯电码刻度,竟然与苏州评弹《珍珠塔》的唱词能够对应上。“方卿羞见姑母面”对应的是F - Q - X - J - G - M,而信笺上那个醒目的樱花水印,无疑是日本间谍留下的标记。这一连串惊人的发现,让陆宗盛彻底明白,他们已然陷入一个庞大复杂的阴谋之中,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越挣扎缠得越紧。

“希先生,这份报告......”陆宗盛强忍着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他把纸页凑近油灯,试图从上面找到更多隐藏的线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是通过苏州河的货轮送来的?”

希圣鲁微微点了点头,眼神深邃凝重,仿佛能看穿这一切背后隐藏的黑暗。“英国商船‘玛丽号’,昨天靠岸的。”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信笺边缘被火星烧出的焦痕,似乎想从这个细微的痕迹中找到解开谜团的关键。“但这封信来得太蹊跷了,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更可怕的阴谋。我们得小心行事,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继续交谈,仓库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地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阴森恐怖,好似从地狱传来的召唤。陆宗盛脸色骤变,反应极为迅速,立刻吹灭了油灯。刹那间,整个仓库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深渊吞噬。在月光微弱的光亮下,可以看到三个黑影如鬼魅般翻过了围墙。带头的那个人腰间别着一把日式胁差,刀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刀刃上刻着“三井物产”的樱花纹章,那是日本势力的标志,令人看了心里直发怵。

“日本浪人!”虞洽卿低声怒喝,声音里充满愤怒与警惕,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顺手抓起旁边的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窗户砸去。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恰似一声响亮的警报。“快从密道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敌人都来了,我们不能在这儿等死!”

陆宗盛反应敏捷,一把拉住希圣鲁的胳膊,仿佛那是他在这危险境地中的救命稻草。两人朝着仓库夹层奔去。黑暗中,怀表链不时擦过墙壁,溅出些许火星,这些火星宛如黑暗里的点点星光,又像是即将爆发的战火前的预兆。就在陆宗盛将钥匙插进暗门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日军“三八式”步枪上膛的声音。那声音,犹如死神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密道里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和机油味,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陆宗盛点亮了煤油灯,昏黄黯淡的灯光仅能照亮周围狭小的一片区域。他看到石壁上刻着淞沪铁路的施工图纸,图纸右下角的日期“1915.3.7”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还用极小的德文写着:“Arsenic in cotton”(棉纱含砒霜)。这个发现让陆宗盛愈发确定,这一切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环环相扣的阴谋。他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商业利益的冲突,更是一场关乎国家尊严和民族未来的生死较量。

“宗盛哥,看这个!”陈汉卿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惊恐,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吓到了。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头顶。

陆宗盛抬头望去,只见钢梁上挂着一具尸体。死者身着汇丰银行的制服,胸前插着一把刻着樱花纹章的短刀,鲜血已经干涸,在灯光下呈现出暗红色,宛如凝固的血块。尸体手中还抓着半张信笺,隐隐约约能看到“正金银行”的印鉴。看到这一幕,希圣鲁的金丝眼镜瞬间蒙上一层雾气,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悲痛与震惊:“这是我的助手,昨天去码头验货,没想到...... 他竟然惨遭毒手。这些可恶的家伙,太残忍了!”

怀表再度响起,仿佛是在为逝去的人默哀,又像是在提醒大家,危险尚未过去,依旧笼罩在他们头顶。陆宗盛解开表链,发现内侧新刻了一行字:在“闸北仓库交货”的暗语旁边,多了一句德文:“The arsenic is a trap”(砒霜是陷阱)。看到这句话,陆宗盛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英国棉纱含砒霜,竟是敌人设下的陷阱,旨在陷害他们,破坏他们的计划,这一招实在太狠毒了。

就在这时,仓库里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整个地面都在颤抖,犹如发生了强烈地震。陆宗盛果断地推开密道暗门,只见三井物产的货车正疯狂地撞破铁栅,车厢里的棉纱包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渐渐形成了“二十一条”的字样。这一幕让陆宗盛更加坚定了信念,他们必须将敌人的阴谋揭露出来,捍卫国家的利益。这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更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同胞,为了国家的尊严和民族的未来。

“快!”陆宗盛把怀表塞到陈汉卿手中,焦急地说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把表链上的摩尔斯电码翻译成苏州评弹的唱词,通知学生军准备煤油灯!我们一定要让真相大白,绝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我们要为死去的同胞报仇,让敌人付出代价!”

他们在狭窄的弄堂里拼命奔跑,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仿佛是一首激昂的战歌。闸北码头那边传来汽笛声,这声音宛如希望的号角,激励着他们继续向前奔跑。陆宗盛回头望去,看见“玛丽号”货轮正在卸货,英国国旗在晨雾中飘动。货箱上“Lancashire cotton”的字样被露水浸湿,变得模糊不清,下面露出暗黄的颜色,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时代的沧桑与无奈,又像是在向人们揭示背后的真相。

突然,怀表链断裂,齿轮散落一地。陆宗盛弯下腰去捡拾,发现每个齿轮内侧都刻着极小的数字:“3 - 7 - 1915”。他瞬间意识到,今天正是1915年3月7日,是国货维持会成立的日子。这个特殊的日子,仿佛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肩负起更为重要、更为神圣的使命。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而战,更是为了国家的尊严、民族的未来而战。

苏州河上飘起丝丝细雨,轻柔地洒在陆宗盛的脸上,仿佛大自然也在为他们的遭遇而哀伤。他摸出怀里的铜钥匙,轻轻转动。暗格里的油纸包裹突然燃烧起来,火光中显现出“抵制日货”的标语。他凝视着对岸闪烁着霓虹光的“三井物产”广告牌,将怀表链上的最后一枚齿轮扔进了河里,水面泛起的涟漪中,仿佛能看到整个时代的缩影。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他们恰似逆水行舟的勇士,在暗流中奋力前行,为了国家的尊严和民族的未来,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哪怕九死一生,也绝不退缩。因为他们深知,在他们身后,是无数同胞的殷切期待,是民族复兴的希望之光。他们必须勇往直前,用自己的行动,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壮丽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