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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宿窑地,冷夜咕咕叫起来

来到老窑地,大家借着微弱的月色,七手八脚地把大黄牛给宰了。此时,冰封得还不算太厚,“鱼鹰子”稍一用力就砸开了一个凌眼儿,开始收拾牛的上下水。

“水要忒凉了,揍甭能(弄)了,埋了算了?”“鱼鹰子”冻得唧唧索索的,万能看着有些心疼。“这可是好东西呀!八路一准儿的稀罕。”对于屠宰,“鱼鹰子”不是外行,这是跟大哥刘高海学的。

“万头领啊,我饿了,咱们烤点牛肉吃吧?”“水蝎子”不干活儿、嘴还挺馋儿。“不能出亮光!让人看见揍露馅了,你找死呀?”“鱼鹰子”马上顶了他一句。“别光想吃,你把牛粪埋在堤坡上去!”“水蝎子”不愿干活,嘴里嘟嘟囔囔:“困死了,困死了。”

“‘鱼鹰子’你们都去睡吧!我来盯着。”折腾了好一阵子,看看天不早了,万能让他俩儿去睡一会。“我可管不了你们了,反正我先睡了。”转了一圈,“水蝎子”找了块儿有稻草的地方,靠着墙角偎了偎,不一会儿,就呼噜上了。阵阵乏意袭来,“鱼鹰子”也找了块地儿和衣而睡,但他不敢睡沉了,必须盯着“水蝎子”,那小子要是跑了一准会坏菜。

“哎呦呦,嗬!奶奶的‘大嘎鱼’”刚放下身子,肩膀却“一剜一剜”的生疼起来,这一疼,困意也消失了。“师傅……”轻轻叫了一声,没人答应。趁着“水蝎子”睡着了,想找万能聊聊,他心里有话憋的慌,当着“水蝎子”没法说。“投八路叫谁不行,干啥非要带着他?他跟我们压根儿揍不是一路人,这次偷牛八成是他向‘大嘎鱼’告的密!”想着想着,又喊了一声。

“师傅……”好嘛,万能靠在窑门口,那鼾声早已惊天动地了。“哎呦!”此时,“鱼鹰子”的肚子开始涨得难受起来,大概冷水泡进了凉气,他弯腰儿出了窑口,想找块地方拉泡屎儿。

再说那个“大嘎鱼”,他跟保镖柴七,被万能、刘高河捆上扔到了街角以后,两个人差点儿没给冻死,到了大清早,被打更的万老头子遛狗时给发现了。“大嘎鱼”让裤腰带绑的手脚不能动弹了,两片脚丫子冻坏了,府里的人把他抬回家后就开始发高烧。女佣“大茉莉”给他熬了几碗红糖姜汤,蒙上了三层厚被子还冷的打着哆嗦。

“王八蛋!往后有你没我,我跟你杂宗(种)操的誓不两立!”趴了几天,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来气:“来人!套车进城!”豪华的罩蓬大马车,由三匹枣红马拉着,装上厚礼,“大嘎鱼”直奔了盈州县城。

日本军队占领盈州城,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非常顺利地接手了这座古城,还把这个鱼米之乡统治的服服帖帖。此时,陆军总部急于继续南进,图谋在短时间内迅速拿下中国全境,不能有过多的兵力滞留在已被驯服的占领区,而是采取“以华治华”自治组织的来实现占领目的。整个盈州67个乡镇、1876个村庄、89万人口,3000多平方公里广袤的土地上,只留下了一个200多人的日军步兵中队(纯种的日本人不足三分之一)。日军之所以如此的胆大妄为,是因为日本的特务机关立下了汗马功劳。早在日军正式占领盈州之前,日本特务机关早已做足了功课,机关长小田林二通过商业渗透以及收买大批汉奸等手段,采取怀柔政策,早已秘密掌控了盈州。

螃蟹镇属于盈州东部中心,日本人把最强的一个步兵小队驻扎在这里,管理着周边3个大镇,重点防御进入北部山区的抗日力量。日军的小队长叫大安石雄,是个中尉。这个小队,名义上有70多人的日军编制,实际不过20个人,配置上还不都是纯种儿的日本人,大部分来自朝鲜、台湾和满洲国等。大安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组建和维护螃蟹镇保甲政权和警察保安队伍,保一方平安,为前线作战提供有力的物质保障。由于人少村多,又忙于征粮和组建巩固伪政权,许多村庄,日本人都搞不清具体在什么位置。对于广袤的潮白河大地,大安石雄只好先放手自治,为此日本人对边远乡村的直接骚扰和影响相对不大。祖祖辈辈被愚民政策所蹂躏,逆来顺受惯了的老百姓,也没多少人在意谁在这里主事。再说村与村之间、家族与家族之间、村民与村民之间的派姓争斗都忙不过来,哪有精力管什么国不国的事?公开反日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不久前,万能秘密动员“黑狗子”、“小笊篱”、“搂子”、“傻蚶子”等一帮小青年去投军。谁知,“小笊篱”却嚷嚷着说:“日子过得好好儿的,参加啥八路呀?打不打日本子,跟我有鸟毛关系!谁他妈当值(掌权),我都得吃饭,谁给我的好处多,我揍说谁好!”他这么一搅合,几个有了心思的伙伴儿也动摇了,气的万能杀他的心都有。

大安石雄是个官儿迷,急于做出政绩想往上爬。父亲早年在满洲国服役,他也出生在东北。十几岁就开始跟中国的各级官员打交道,“官本位”思想对他影响颇大,深得中国官场文化的精髓。为了突出个人形象,展示个人的创新工作能力,他把防区内的三个大镇缩成了一个重镇,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为“大安新镇”,指挥部就设在了螃蟹镇的箭杆河边上。

他首先采取的是怀柔政策。对下属颁布了“三条禁令”并广而告之:“不许抢劫富户、不许强奸妇女、不许骚扰百姓,违者严惩!”每个日本人的口袋里,平时都装上印着日文的满洲国糖块儿,见到小孩子马上掏出来,分发给他们吃:“小害儿!(孩)聪明大大地,糖地、甜,你地、米西米西地!”孩子大人见了,赶紧跑过来拉走孩子。

“不能随便吃人家东西!快还给人家,真不懂事。”日本人连忙哈着腰儿,递上香烟陪着笑脸说:“呦西,信交信交地(交朋友)!”这只是大安收买人心的障眼法。含情脉脉的日本兵和狗仗人势的汉奸是不把老百姓当人的,慢慢的就原形毕露了。抢劫、强奸、杀人事件屡屡发生,老百姓对他们仇恨与日俱增。

“哼!人面兽心的‘老柴齐’!”慢慢的,“老柴齐!”成了日本人的代名词。这个称呼非常有影响力。首先“老柴齐”是潮白河老百姓对恶霸地主老柴家的统称。另外,大安和“老柴齐”一个德行,都是害人精。退一步说,如果鬼子真的来找麻烦,还可以拿真的“老柴齐”说事儿,这恰是潮白河人的聪明狡黠之处,颇有些鲁迅笔下的“阿Q”之遗风。

镇长的人选,表面上实行的是民主选举,实际上却由日本特务机关亲自来委派。一般是由有威望的名人或乡绅担任,实际权力则掌握在日本人手里。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108名日本骑兵,兵不血刃地占领了热河省城承德。接着,长城南北的各国家机关纷纷撤离,留下的也只是随时准备逃跑的一个空壳儿了。

刘贤德此时已升任省政府参议员。按照政府统一安排,刘贤德要去武汉工作,撤离保定府时,可以把父亲刘轩珩一同接走。

“我的家在盈州!我的根在潮白河!要走的应该是日本人,为啥要我走?哪也不去!”苦苦相求无果,刘贤德只得丢下老爹跟着老蒋只身南下。刘轩珩不走,麻烦来了。不久,盈州第一任县长刘广胜被国民党军统特务给暗杀了,螃蟹镇镇长刘霜本来就兼着副县长,听说有让他接任县长的意思,顿时吓的两口冒白沫得了半身不遂,新物色的镇长人选又一夜在人间蒸发了,不知去向。

“一个月内,必须尽快配齐盈州县长、螃蟹镇镇长的人选,确保大日本皇军的圣战稳步推进。”命令下来,小田林二开始为新的代理人发愁。

“太君!刘轩珩刘桑地可选!”有人推荐了蛤蟆台子的刘轩珩老先生。他是本地有名的乡绅又兼任县商会会长,理所当然地成了县长的最佳人选,只是年龄有些偏大了。小田林二派人前来送礼示好,刘轩珩婉言谢绝,再次派人相请,他也推脱不见。小田林二决定 “三顾茅庐”, 亲自登门拜访:“刘老先生,你喽儿身体挺好吧?小生上门叨扰老伯,你喽儿不会介意吧?”为了争得刘轩珩好感,小田林二尽力使用潮白河语言与刘轩珩交流。

“既然知道叨扰,那揍不用来了,请回吧!”刘轩珩并不给面子。“不愿当县长也可以当镇长,挂个名也行。”这里小田林二对刘轩珩依然不屈不挠。“别费那功夫了,真的不行!”任凭他软磨硬泡,刘轩珩均以年事已高、身体多病为由左推右阻。无奈,小田林二只得搬出了刚刚从北京返乡的盈州名人“柴大棒子”登门当说和人。

“柴大棒子”,原名柴松茂,出自蛤蟆台子柴氏一门。早年在东北军服役,当了张学良手下的一名骑兵营长,“九一八”事变后,他的部队被打散,进了深山老林,之后采取绥靖政策辗转回盈州当了警察局长。他打仗不用战刀,也不用抢,而是喜欢拎着一棵大头的枣木棒子杀人,进了警察局还是老作风,审讯犯人时,不管有罪无罪,上来就是一顿棒喝。人送外号:“柴大棒子”。

“刘老乡绅,多年不见你喽儿可好哇?”既然都是同乡人,“柴大棒子”见到刘轩珩表现的非常热情。“你是谁?我咋不认识呢?你也是从日本子那个小岛上漂来的吗?”刘轩珩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身子动都不动一下。

“老五收儿(叔)哇!我是老柴家的松茂啊,你喽儿不认得我了?这次来看你喽儿,是想一同探讨共存共荣、如何为盈州乡里谋求福祉的大事的!”“停停停!你是谁我都知不道?还满口日本子话,我听不懂也不感兴趣!送客!”刘轩珩一阵冷嘲热讽,“柴大棒子”好生没趣 ,谈话不欢而散。

“牵着不走打着地倒退,你们办事的不力!”一个月过去依然没有结果,失去了耐心的小田林二大为恼火。“既然不为我用,那他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 他叫来了大安石雄,准备采取“割草”行动。

“太君!太君!”不想此时,大门口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太君好!叨扰了太君!蛤蟆台子张大牛不请自到,实在不好意思……”来人自报家门,他就是蛤蟆台子的大地主“大嘎鱼”。“哪里哪里!大名鼎鼎的张乡绅前来拜访,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啊!”小田林二既意外又高兴,急忙热情地迎了上来。

“区区一个潮白河土鳖,小田君没必要如此在意他。” 站在一边的大安正雄对张大牛并不感冒。“对不起太君,大牛拜访来迟!非常抱歉。” 张大牛听不懂大安的话,而是对着小田林二和大安正雄一鞠到底:“哎哎,多礼了,多礼了,张乡绅辛苦了,请坐请坐……” 小田林二没有接大安的话,反而哈腰端茶、热情让座

日本人如此抬举他,“大嘎鱼”更加受宠若惊,连忙献上重礼。打开礼单,上写:蒙古纯种马十匹、土猪五十头、山羊一百只、活鸭二百只、羊皮二百张、棉花一百担;另有翡翠一对、金银首饰一套、玉如意一个,还有明清名人唐伯虎、和珅、曾国藩三人字画各一幅。

“呦西!”小田林二看的有点傻了,对这个潮白土鳖开始刮目相看了。脱光屁股坐板凳板是板眼是眼。这个土鳖办事还挺讲究!

“张大乡绅不仅富有,送礼的技巧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小田林二高兴得直搓手,忙对大安石雄说道:“呦西!大安君,这次你们镇地镇长地有人选啦……”“哪里哪里,小的不才,太君错爱了!”“大嘎鱼”内心笑开了花,嘴上说道:“不成敬意,只是大牛对太君的一点儿小意思!不过,我大牛还有一件小事相求……”

“张桑儿,你地太客气了!有事情地,尽管说!”“恳请太君帮我除掉两个仇人!我张大牛没齿难忘!”“但说无妨, 大日本皇军一定为你做主!”“大嘎鱼”如此这般地供出了万能、“鱼鹰子”等人投奔八路军的消息。

“八嘎!?简直无法无天!张桑的仇就是我大日本皇军的仇,你地要求一定满足,待抓到万能、‘鱼鹰子’任由张桑地处置,斩草地除根!”“谢谢太君!谢谢太君!今后一切,张大牛悉听太君的调遣!”小田林二向“大嘎鱼”详细了解了一些刘轩珩和他几个儿子的情况。出门前,“大嘎鱼”热情地邀请日本人到他家里做客。

“全线戒严,立即抓捕万能、‘鱼鹰子’!”“大嘎鱼”一出门儿,小田林二马上下了命令。此时,万能的母亲已经过世,他的哥哥万柳森又远在天津。抓不到万能,‘鱼鹰子’也没了影子,因为“鱼鹰子”长期漂泊在外,跟大哥几乎没有太多的瓜葛,螃蟹镇炮楼的曹长佐佐木把刘高海叫去训诫了一顿,当时也没把他怎么着,“大嘎鱼”却扬言着要拿刘高海去顶杠。“了不得了!我兄弟闯了大祸了!”刘高海一害怕,挎上屠宰的家伙什儿,连夜跑到蛤喇庄的亲妈那里躲避风头去了。

“发出通缉令!严密封锁各个交通要道,全力追捕抗日分子。”大安新镇(螃蟹镇)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西大洼的夜,真是寂静的怕人哪。“鱼鹰子”蹲下去向四处望望,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夜,也从干冷变为刮风,西北风,像小刀子儿似的,“飕飕”地刮个不停;进入后半夜,残月被厚厚的浮云挡住了,大地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的薄薄的棉衣都给刮透了,身上感觉更冷了。寒冷干燥的季节让他又上了火,肚子仅管胀疼,但“吭哧”了半天却拉不出一点儿屎来。总这么光着屁股让北风吹着也不是个事,于是拎着裤子站了起来。

“咕咕、咕咕……”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风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咕咕、咕咕……”回的也是两声。“嗯?奇了怪了,秋天早揍过去了,大冷天的,哪来的‘谷谷’哇?(布谷鸟)”“天作房、地作炕”,这可瞒不了“鱼鹰子”的眼睛。与动物为伴的“鱼鹰子”,熟知大地里一年四季的一切微妙变化。闻此声音,迅速瞪起了警觉的眼睛。

“有鱼卖吗?”过了一小会儿,果然有了人的声音。“不,这回是鲜货!”是两个男人的轻声对话,声音由远及近。“鱼鹰子”屏住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好,我来一筐柿子,要熟透的……”“梭鱼同志!”“是我,鸬鹚同志!”

“‘海妖’出了‘腰哦子’,有鲜货要捎到‘老家’去!”“嗯,里边说吧!”来人的对话,让蹲在不远处的“鱼鹰子”听得一清二楚。“这不是我二收儿(叔)刘贤农的声音吗?他来干啥?咋还‘梭鱼’‘鸬鹚’的同志叫着?他们说的是啥呀?”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事情,二叔刘贤农的声音那是真真的!错不了!“海妖”不揍是日本子吗?“鲜货”是啥?“老家”在哪?聪明的“鱼鹰子”立即从俩人的对话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些神秘的东西,他突然眼前一亮!

“二収儿(叔)!我是刘高河!”“鱼鹰子”一跃而起,冷不丁站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啊?”疾步走向窑洞的那个人,让对面突然蹦出的“鱼鹰子”着实吓了一大跳儿。他正要拔枪射击,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比他反应的还快,“噗!”的一下,回身扑倒了“鱼鹰子”,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掐住了“鱼鹰子”细小的脖子儿。

“别、别,二收儿(叔),喀、喀、救、命……”“鱼鹰子”被卡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呼救。“高河?‘梭鱼’慢!”大个子仔细一看,果然像是自己的侄子刘高河,他轻舒了一口气,急忙拦住了大个子。好险!差一点就给搞死了。

“他是我的小侄子!”被“鱼鹰子”叫二收儿的人对大个子说。“高河呀,你看你,大半夜的,自个儿跑这大野地里干啥来了?”“喀、喀,二收儿!他、他掐死我了……”“鱼鹰子”刘高河带着哭腔,拼命挣开了那个叫“梭鱼”的人。大个子依然有些狐疑。

有了二收儿撑腰,“鱼鹰子”有些来劲儿了,他踢了那个“梭鱼”一脚 :“忒狠了!看你把我掐死喽,谁还帮你打海妖且?”。“说啥呢高河?打啥‘海妖’?”

“嗨!二收儿,我们是想投八路跟小日本子干仗去,我们好几个人呢,来,我给你喽儿引荐引荐!”刘高河不由分说,拽着他俩儿就要进窑洞。

“不能叫二收儿(叔),记住,我叫‘鸬鹚’,他叫‘梭鱼’!”“鸬鹚”攥住“鱼鹰子”冰冷的手,小声吩咐他。“为啥?”“鱼鹰子”不明白。“为了打小日本子,这是秘密!”“哦!知道了!”“鱼鹰子”眨着眼连声答应,其实他也似懂非懂。

“师傅!有人来了!”“嘘!小声点儿!”“梭鱼”提示了一下“鱼鹰子”,拿着枪警惕地观察着老窑地四周的动静。此时,万能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急忙推醒“水蝎子”,拿着大棒子站在老窑口的暗处,虎视眈眈地等待着来人。

“师傅,他们是好人,自个儿人!”听“鱼鹰子”说自己人来了,万能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师傅,他们能带我们投八路!”“你是?”万能警惕地看着对方。“你好!我是‘鸬鹚’,你就是万大侠吧?我们潮白河鼎鼎有名的英雄啊。”“鸬鹚”比划了一个“八路军”的八字。

“是,长官,我就是万柳树!终于等到你们了!”两个人都有些激动,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诗曰:野风揽絮飘瑶台,寒夜咕咕叫起来;莫道冬深春汛晚,大洼远处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