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管家,好事,大喜事呀!人家同意了……”不久,她把蛤蟆台子西村一个柴姓小寡妇儿说给了刘铜。小寡妇儿身边带着个两岁大小的男孩,一直被张大牛接回柴府养着。曾有传言说,“这孩子是张大牛的种,先前小寡妇儿嫁给‘无愁事’的时候揍有了大肚子……”
小寡妇再嫁刘铜,“大嘎鱼”打心眼里不爽,但再好的寡妇总留在他的府里也不是个长事儿,“曲曲菜”就破天荒地给当了一回家:“嫁喽!我主了。”有了“大嘎鱼”的默许,小寡妇儿也不好再泡着不走了,“曲曲菜”就让媒人选了个日子把她送到了刘府。
“我活不了了!你们放我走。”不想,刘铜欢天喜地迎来了新媳妇儿,当天晚上两口子就吵了架,一大早,小寡妇吵吵着要搬回柴府去。“他管家二婶子呀,小两口儿打架不记仇,哪有吵了架揍回娘家的?”刘府的老妈子们拉着劝着不让她走。“你们让我走!我是啥人?他是啥人?他揍是牲口不是人!”小寡妇既有性格又牛气。
刘铜拎着裤子哭丧着脸子追了出来,听到小寡妇骂他是牲口,立即上了脾气,“呼呼”喘着粗气吼道:“让她滚!让她滚!×你妈的!我是花了钱儿的,我是花了大钱儿的!把账给我结清了,小婊子你立马走人!”小寡妇儿顿时蔫儿了下来,乖乖的又回来了。刘铜确实没少花钱,小寡妇儿真的赔不起!小寡妇长得好看,刘铜娶她心切,霸占他的张大牛关键时刻就转了轴,是刘铜花费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给张大牛送了礼,要不这个家伙岂肯松口?
哪知这么一忍竟忍出了大事,新婚不到半个月,小寡妇儿得了暴病死了。
“刘府纵奴行凶,杀人偿命,马上报官!”
小寡妇的死,本来是个民事纠纷,不想却让“大嘎鱼”闹出个行凶杀人的事儿来。柴姓人护着尸体不让发送,一时闹得刘府上下人仰马翻。保镖柴七传来“大嘎鱼”的口信:“死的是我柴府姑姑,我张大牛作为一保之长理应为民做主,杀人必须偿命!你刘家财大气粗,我柴家也不是吃素的!”
矛头迅速升级到两大家族。此事一旦处理不好,事关刘氏家族颜面与声望。刘轩珩得知,匆匆从城里赶回,专程与柴家进行谈判。“大嘎鱼”拒绝见面,扬言道:“这根本揍不是钱的事儿,想了此事必须拿‘三角地’来说话”。
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后,刘家不得不割让了五十亩与 “三角地”接壤的一块好地,总算平息了这起闹剧。
“柴家列祖列宗在上,我张大牛对得起祖宗了!”请来盘山道士看过风水以后,张大牛大肆张扬,在鞭炮的一派轰鸣声中,柴府把散落在外围的柴家先人的坟墓隆重地迁到了三角地。坟地不仅盖了房子,还把长工张老蔫专门大打发到这里值守,并在坟地四周移栽了一排排白杨树,这些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壮观无比。
“大嘎鱼”还不满足,为进一步扩大坟地,他让人把外围的空地也栽上了大树。慢慢外延了好几亩,压过了万家坟地、眼看就接上了张氏祖坟、开始与刘氏祖坟争个高下了。因为树木高大,白杨树遮住了阳光,使周围的秧苗儿都不长了不说;还侵占了周边佃户的许多耕地;佃户们实在吃不消了,纷纷找到柴府评理;结果轻则挨骂、重则遭打,矛盾开始不断升级。
“大、大管家,坟地闹事的人越来越多,有姓张的姓万的还有姓刘的……” 柴七跑进来报告。“是、是谁挑的头?”“万、万家的、万大胆!”“怕他个屌!?王八羔子!没事儿,天塌不下来!”“大嘎鱼”有恃无恐,让柴七怂恿族人去坟地护地保树、驱赶佃户,终于爆发了一场更大的冲突。
“哇、哇哇!”又聋又哑的守坟人“张老蔫”,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奔奔波波地跑出小屋去拉架。
“嘿嘿!”趁人不注意,“大嘎鱼”从树林里闪了进来,他戴上手套,翻腾出藏在这里的长枪,从窗口瞄准了领头的那个叫“万大胆”的村民。
“砰!”听到枪声,人们一哄而散。“天哪,出人命了!”“大嘎鱼”放下枪跳出了小屋,然后压低草帽檐,钻进树林子溜走了。“万大胆”被击中要害,血流不止,待到家属们赶来,人已经不行了。
“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哇!”出了人命,闹到县里。县里“老爷们”查了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大家虽然怀疑是“大嘎鱼”所为,却因证据不足,也无法动他半根儿毫毛。家属求告无门,哭着跑到盈州镖局来找万柳树做主。
万柳树详细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气愤地说:“柴家占地在先,无论如何他们也脱不了干系!都甭哭了,跟我走,咱们找他说理且(去)!”人们都知道万柳树有着一身好功夫,更相信他的为人。有了他的出面,大家腰杆子硬了许多,于是,纷纷簇拥着万柳树来到了张大牛家的柴府门前。
“‘鱼鹰子’!有戏看了,快看打架的且(去)!”“鱼鹰子”正在柴府牛棚喂牛,“水蝎子”跑来招呼他。本来就是不怕热闹的主,急忙填好草料跑了出去。
大门外,已经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鱼鹰子”刘高河往人群一看, “大傻”、“蜘蛛”、“和尚”、“小笊篱”、“傻蚶子”、“没妈鱼”等一帮子伙伴儿,都在乱哄哄的人群中乌泱着。
“他妈的!都上我这干××啥来了,找死嘞(来)了是不?”“大嘎鱼”哗的一声打开大门,破口大骂。
“张大牛!你们占地杀人,我们是来找你算账的!”万氏家人嚷道。“算啥帐?几垅破地、死个穷鬼,有××啥新鲜的?成心找不醋心(麻烦)是吧?来人,把他们都给我轰走!”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顿时蹿出了七、八个家丁,拿着大棒子就要撵人。
“哎呦呦!”万柳树走上前,他迎着大棒子把众人挡在身后,只一个扫荡腿,就“噗噜噜!”撂倒了几个家丁。“杂纵(种)操的!哪来的野种?”张大牛吃了一惊,他已经不认识当年的他欺辱的那个小男孩了。
“我叫万柳树!”万柳树轻轻弹了弹裤脚上的土,平静地回答。“他是我师傅万能!是万夫不挡、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一旁的“鱼鹰子”高声嚷道。
“对!他是万能!”也有人附和着。盯着万柳树看了半晌,“大嘎鱼”的脸不自然地哆嗦了一下,半天才故作镇静地喝道:“万、万啥着?你小子不是早××死了吗?咋着,今个儿到我这儿诈尸嘞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无端打死我家族兄弟,必须偿命!”万柳树义正辞严地说。“啥?偿、偿命?再说一遍?还偿命?笑话!人又不是我打死的,关我屁事?净吹你妈牛逼!”“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揍你家有枪!不是你还有谁?”“就是他‘大嘎鱼’!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大家跟着齐声喊道。
“偿命?嘿嘿,做你的春秋大梦且吧,你也不到大洼里打听打听我‘大嘎鱼’是谁?”“早揍打听清楚了!别说你‘大嘎鱼’?揍是‘介个啦’也不中,我万柳树不尿你!”万柳树真敢硬碰硬,他豁出去了。“不尿咋地?茅坑里的砖头--又臭又硬!都给我上!”家丁们对着万柳树蜂拥而上。“你们这帮狗腿子,都给我滚吧!”只见万柳树双臂展开,拳脚相加,几个照面,就把家丁们打得“王八下河坡——滚的滚,爬的爬”,哭爹叫娘地败下去了。
“嗬?我操!几年不见,长本事了?”“大嘎鱼”自恃功夫了得,他抛掉长衫,先虚张声势地“嗨嗨”了几下,突然挥拳朝着万柳树胸口打来。
“去你妈的!”万柳树趁势来了个顺手牵羊,只听“噗”的一声,张大牛被顺出一丈开外,顿时来了个狗啃屎。“噢!噢!赢喽!万能赢喽!”“万能!万能!……”围观的百姓齐声喝彩。
这时,早有人报告了“大嘎鱼”的弟弟张二牛。这个大学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边看书,一边鼓捣着一个像钟表似的小玩意。“万能?哪个万能?” 听到外面乱哄哄的,这才收好了东西,不慌不忙地开了门。
“揍是老万家那个二小子,一身的武艺,把大管家给打的土酷似的,二少爷你喽儿快去瞅瞅吧,要不咱们柴府的脸可揍丢大了……”“哼!?”听家丁这样说,张二牛并不紧张,只是鼻子里轻轻发出了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