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万能”的万柳树在家乡传的神乎其神,张二牛是有所耳闻的,本想亲自拜访,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见了面:“乡亲们早来了!我张康来晚了,失迎,失迎啊!”身着一身漂亮的学生装,自称张康的张二牛对着人群一揖到地,他的出现,场面顿时安静了许多。
“看人家二少爷,揍是见过大世面的,多知道事儿……”“这回好了,总算来个明白人有理可讲了……”
“你喽儿想啥呢?这小子可是‘筛子里睡觉--浑身是眼呀’”“嗯,听说人小鬼大,是个笑面虎……”人群中有人议论着。
“这位?哦?您不揍是传说中的大侠万能万二爷吗?咋把你喽儿也给惊动了?快进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张康客客气气,十分的谦恭。他一边说,一边往身后摆了摆手儿,示意家丁们快离开。“我操!你给我等着!”张大牛用力吐了一口嘴里的泥血,一边揉着嘴头子,一边拐了着腿,骂骂咧咧地被人搀进院子里去了。
万柳树看了看张康,摆了摆手对他道:“大家伙儿都在,有啥话揍在外边说吧!你们家霸占别人土地还打死了人,干脆点!咋办吧?”“国有国法,杀人偿命,凶手必须惩处!另外其它事咋办都中,只要乡亲们满意!我说话算数!”既然这么说,万能也就不好再硬下去,他转过身跟大家商量道:“要不咱们先回去?想好了方案再来找他们算账。”
“中!我们都听你的!”村民们一边表示赞成,一边高声喊道。“杀人偿命,还要包赔大家伙儿的损失!”
“好说!都好说,你们有啥条件?明天一起商议,好不好?”张康一边满脸堆笑地应承着,一边往院子里退了去。
“屎壳郎戴眼镜----充当文明人!早干啥去了?哼!”看到张康假惺惺的样子,刘高河愤愤地指着他的背影骂道。“‘鱼鹰子’你骂谁呢?”“水蝎子”从背后扯了刘高河一把。“骂你呢也骂他呢,咋地?哼!谁不知道谁呀?人面兽心的‘黄瓜鱼’!”张大牛是“大嘎鱼”,“黄瓜鱼”是谁呢?无疑就是指的这个张康了。
潮白河里有一种长条鱼,尖嘴儿、刺儿多、溜边儿,游得极快儿狡猾异常,人们叫它“黄瓜鱼”。
“怂蛋脬德行的,跟他们那么多××废话干啥呀?”张康一进屋就被哥哥“大嘎鱼”臭骂了一顿。“净嘴硬,硬碰硬你行啊?”张康也不分辨,不紧不慢地回敬了张大牛一句,“大嘎鱼”翻了翻白眼儿,没词了。
“法不责众啊大哥,我劝你还是多花些银子,息事宁人为好……”“快看你的××书且(去),这事你揍甭管了,我‘大嘎鱼’吞不下这口气!”面对张康的提议,张大牛置之不理。他越想越窝火,连夜找来心腹柴七,合计来合计去,决定给万能下点猛药:“老七,你带上钱,马上把我的大师兄‘噶巴鲁’给我请来!”柴七快马连夜直奔盘山。
“回切(去)告声(诉)我师弟,请好吧!”收了钱,盘山挂甲寺的“噶巴鲁”一口应承了下来。
张大牛在螃蟹镇最好的饭店“德祐大酒家”向万能发出了邀请,说是宴请他“一起商议解决纠纷的方案”。“你不能去!‘老柴齐’介(家)言而无信,指不定憋着啥歪屁呢?”万家族人怕他吃亏,有人阻拦。
“不碍事儿,我嗨(会)见机行事儿的,你们不用害怕!”万能轻松一笑,径直向螃蟹镇里去了。
“这可咋好?快去找张家二少爷吧?他兴许能帮上万能一把!”按照约定时间,万能赤手空拳地来到了饭店门前,提前到达的“大嘎鱼”、保镖柴七还有一个满脸大麻子的陌生人正站在“老地方酒家”门口的石阶上等候着,四周也逐渐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
“万二爷大驾光临,欢迎!欢迎!”柴七上前一步,谦恭地弯着腰,“大嘎鱼”也跟着拱了拱手,万能应付一下就迈上了台阶。“慢!”万能刚迈上台阶,那个陌生人伸手拦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我是盘山挂甲寺当家‘噶巴鲁’,久闻万爷武功超群,今天特地前来讨教?”“幸会!”“噶巴鲁”是蒙古武林高手,盘山一带很有名气,圈内万能听说过这个人。
“在下给万爷带路!”院子里的甬路上早已布满了尖刀,刀刃个个朝上,太阳一照,寒光逼人,刀路的另一头平放着两块条石。“噶巴鲁”一展双臂,轻轻一跃,纵身从刀尖上飞过,稳稳地落在了另一头的一块条石上,条石已断为两截。
“好功夫!真是好功夫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声与喝彩声。“噶巴鲁”不说话,他得意地拿眼瞅着万能,意思是说:“你不是叫万能吗?来呀,你敢吗?”万能看了看刀锋,不慌不忙地把鞋子脱了下来,用手拎着,不跑也不飞,而是踏着刀尖一步步走过去,然后轻松一纵,双脚飘落在第二块条石上。
“哇!”人们一看,好家伙!第二块条石没有断裂,脚掌踩过的地方,刀尖不见了,走过的地方却塌下去两个清晰地脚窝子。
“师傅神功!师傅威武!噢!”““好!好!”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鱼鹰子”喊叫的更起劲了。“他的功夫咋这么厉害了?怪不得大家都叫他‘万能’呢!奶奶的,我还真小看这杂宗(种)操的了!”“大嘎鱼”心里暗暗犯起了嘀咕。
“万大侠,里面请!”这时张康出现了,他不亢不卑,彬彬有礼地往房间里让着万能。“万爷,请吸烟!”落座后,“噶巴鲁”抢先用两根手指头,从通红的火炉里夹出了一个正在燃烧的煤球,送到了万能的面前。
“嗯,放这儿吧!”万能坐到板凳上,抬起右腿捋起了裤管儿,直接把通红的煤球放到了大腿的肉上:“咝……”煤球冒着白烟,由通红逐渐变粉白,一袋烟的过去了,万能的大腿上只留下了一道黑印,轻轻试去尘土竟然毫发无伤。
“请上座!请万大侠上座!”张康谦让着,把万能推到了首席上。“不必客气!”“万爷,尝尝这块盘山狼肉!”“噶巴鲁”用刀尖扎起了一块肉:“去死吧!”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刀尖直逼了万能的喉咙。
“啊?!”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万能索性张开嘴,“咔嚓”一声把刀子咬在了嘴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正当大家担心万能生死的时候,只听“噗!”的一声,万能一努嘴儿,刀把子儿却不偏不倚地敲回了“噶巴鲁”的面门上:“万、万爷!”惊叫之余,“噶巴鲁”已经跪倒在地上了。
“谢谢大侠不杀之恩!在下错了!”他明白,要不是万能手下留情,自己的小命已经玩完了。
“哈哈,误会、误会,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我还有事儿,饭我揍不吃了。案子要抓紧解决!杀人必须偿命、损失必须赔偿!三天后上午十点,龙泉寺大庙门口等你们的准信!”打断张康的话,万能扬长而去。
“您放心!万爷,一切按你喽儿说的办!我们言而有信,”张康擦着额头的冷汗连忙应道。正当万家人与张康谈判具体问题时,突然,出了一件怪事,“大嘎鱼”带着几个家丁,背着火枪,把张老蔫五花大绑地送到了县法院。
张老蔫何许人也?他就是那个看坟人。从道义上讲,长工张老蔫是“曲曲菜”的合法丈夫。因要与自己的老婆睡觉被“曲曲菜”的儿子“大嘎鱼”痛打了一顿,发配到大洼的坟地成了守墓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大嘎鱼”张大牛的生父是“大瞎游”,原来也是“老柴齐”家的长工。“老柴齐”无子,只得招了“大瞎游”石海做了倒插门女婿,无奈女儿“克骡子”却不生育,又不允许“大瞎游”纳妾,让“大瞎游万念俱灰”。后来“老柴齐”死了,“大瞎游”眼看着自己一天天老了,心里急的猴蹦猴蹦的,结果就引出了下面的故事。
俗话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相求。几年后的一个夏天,天气格外的炎热,太阳照射在了身上,好像烤火一般的难受。大概是黄河一带发了大水,蛤蟆台子一时出现了一拨拨逃荒要饭的人。
这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柴府的后门口来了一个流浪的小媳妇儿,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怀里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小的孩子。女子哭啼啼地说:“家给淹没了,孩儿他爹淹死了,无家可归了,行行好,给口吃的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