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哇哇哇……”孩子顺利出生,哭的那是一个有劲儿!他就是张大牛。因为这个缘故,张大牛生活上有着极大的自由性与自主性。可能因为张大牛生来聪明,也可能是自己没有孩子的缘故, “克骡子”对谁都不信任,独独喜欢这个孩子。

“我的儿揍是惊喜(聪明),这是沾了他姥姥姓张的光。”“克骡子”不仅供他读书,让他习武,小小年纪还放手让他管理柴府大小事务,真是百依百顺。张大牛的名字是“克骡子”给起的,她把赌注下在了这头“牛”的身上。一方面希望张大牛像她爹“老柴齐”一样,刁钻奸诈地剥削他人,更希望他能够像牛一样听自己的话、供她驱使、为她所用,甚至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让他为自己养老送终。当然,送终倒是应验了,只不过太早了些。

“看我儿子!多孝顺,啧啧……”“克骡子”更是喜爱张大牛那份无师自通的先天灵动。在此种环境下,应该说这个孩子一点不漏地继承和发扬了柴氏家门阴损歹毒、凶残狡诈的基因。

任何事情都是矛盾的统一。牛就是牛,狼就是狼。不管怎么教育,牛不可能成为狼,狼更不可能成为牛。如果你一味的去要求它们这样做,那狼只能隐藏住真面目做一个表面上的牛,而牛却永远做不了狼。这种违反规律自欺欺人的想法跟做法,最后只能自食其果。张大牛仰仗母亲“克骡子”的宠爱,好吃好喝,在柴府横冲直闯,打起架来不要命,什么事儿都敢干。“克骡子“让他读私塾,他调皮捣蛋捉弄老师,整天舞枪弄棒,胡作非为。盘山学艺后,拜师父练了一些杂耍儿,加上敦实的身板,很能唬住一帮子儿人。人送外号儿“大嘎鱼”。

“嘎鱼”是潮白河里的一种无鳞鱼儿,嘴上、脊背、肚下都长着锋利的毒刺儿,扎到人后,剧痛不已,如救治不及,还会有生命危险。张大牛虽然姓‘张’不姓‘柴’,大家却知道他继承的是“老柴齐”的势力,处处都让着他,更加助长了他的霸道气焰。

张大牛的母亲“曲曲菜”名义上嫁给了“张老蔫”,却每天独居一屋,打死不跟他睡觉,从不给“张老蔫”一点机会,私下里却跟“大瞎游”过着实质上的夫妻生活。

“轻食骨头蚂蚱肉。哼,等着,我有你好看!”“克骡子”尽管嫉恨,因为有短处在人家手里攥着,也不敢像过去那么张狂了。

“大瞎游”自从得到了“曲曲菜”,对这个女人就像中了魔,一旦上瘾无可药救,任凭大老婆“克骡子”抹脖子上吊儿寻死觅活的也没用,只要一有机会两个人就会如漆似胶地黏在一起。

不久,“大嘎鱼”设计把“克骡子”给害死了。“大瞎游”也因疯狂地纵欲导致意外身亡。从此,年纪轻轻的“大嘎鱼”就成了柴府的实际主人了。

再说正值盛年的张老蔫,肌体健康,有膀子力气,何尝不需要女人?可怜的老蔫却实在悲哀,家徒四壁不说,当初为了给“大肚癖”的爹下葬,欠下了“老柴齐”一屁股的印子钱,家中病病歪歪的七十多岁老母需要供养,哪有钱财娶妻生子?

“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啊。大小姐赏给了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真是喜从天降啊!”得了“曲曲菜”,本以为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哪成想却成了老东家“大瞎游”的小蜜儿,只能抱着旗杆喘粗气,这份委屈谁人能知呀?“克骡子”活着的时候,还算有个知音帮着他,她一死就没人提了,他跟“曲曲菜”好像压根就没那么八宗子事儿了。

裤兜子拉屎--堵瘪子了:“这这这,大小姐定下的事儿,咋揍不算数了?”张老蔫平时话少,并不代表没有想法。憋来憋去,终于有一天,给憋出大事儿来了。那天,“张老蔫”在东洼轧完地牵着“大叫驴”(公驴)回家,走到街筒子中间,正好从街西迎面儿碰上了一头“草驴子”(母驴)。

“大叫驴”看见“草驴子”可就疯了!它忘记了一天的劳累,嘴里“突突”喷吐出一团团的白雾儿,“嗷、嗷”地径直扑向了“草驴子”。如果此时“草驴子”跑掉也就罢了,不想它却劈开了双腿“啊、啊”地迎合了“大叫驴”的进攻。这让“大叫驴”更加的斗志昂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挣开“张老蔫”的缰绳,一跃而上,直接骑上了“草驴子”。

“这都啥是啥呀,啊?咋连××叫驴杆子儿都搂不住了,我这草驴子可不能下崽儿,还得指望它给我干活呢!”得了便宜卖乖儿。“草驴子”的主人“傻嘛噶”管不住自家的牲畜,却搓着手转着圈儿,煞有介事地埋怨起张老蔫来。“嘛噶子”是潮白河地区的一种昆虫,长翼会飞,炎热的夏季趴在高高的树枝或树干上,玩命地敲打着翼镜,叫出的声音宽厚而洪亮。

张老蔫心里烦躁,抡起鞭子拼命抽打着“大叫驴”,意犹未尽的“大叫驴”挨了打,猛地尥了一蹶子,张老蔫躲闪不及被駃到了屁股上,“哇呀呀”疼得满地找牙。“噢噢……”围观人大笑不止。

“狗日的!”“张老蔫”憋红了脸蛋子,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跳着高高再次猛抽“大叫驴”。“哼!男的没主意受一辈子穷,女的没主意弄一肚子怂。自个儿没本事拿‘叫驴杆子’砸啥法子?有志气自个儿也当回‘大叫驴’且(去)!”踱着根子损人。“傻嘛噶”幸灾乐祸的风凉话儿有力度了。

“杂种儿操的!你祖宗!”这下彻底激怒了“张老蔫”,他涨红着脸蛋子吼了一声,也不知在骂谁。“操,骂谁呢?!”“傻嘛噶”悻悻地牵走了自家驴子。瞅着“大叫驴”心满意足的样子,老蔫儿心里愤懑至极,嗓子眼“呼噜呼噜”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地耷拉着脑袋回到了柴家大院。在乡村,驴子们干完活儿,必须要找个宽敞的地方让它打个滚儿解解乏,类似人们在劳作后冲个热水澡一样。这个必修课都不给做,可见老蔫神经此时出了问题。

这段时间,“克骡子”“大瞎游”都死了,“曲曲菜”完全放松下来了,对老实巴交的张老蔫也没有了更多的戒备,见到“张老蔫”时,脸上偶尔还献出了些许歉意的笑容。这给张老蔫思想上造成了极大的错觉:“是我的揍是我的!‘曲曲菜’是大小姐赏我的,让老东家白用了这么多年,我啥都没说,够意思了吧?现在,老东家也没了,我老娘们儿都瞅着我笑了,应该到了还给我的时候了!”

怪就怪“张老蔫”不识时务,他单纯地认为“克骡子”“大瞎游”一死,天下就天平了。为此,在“大叫驴”事件的冲击下,脑袋也好像被叫驴子踢了一样,不顾一切的铤而走险了。

“我他娘的活的还不如一头‘叫驴子杆子’,爱啥啥了!”扒掉满身汗臭的外衣(也没有内衣),直吧瞪眼地就闯进了“曲曲菜”的房间:“出去!救命、救命呀……”一股浓浓的酸腐味惊醒了刚刚睡下的“曲曲菜”。“咋地啦?妈?”

呼天抢地尖叫声,传到了“大嘎鱼”在上房,张大牛立即冲了过来,推倒了张老蔫:“丢人啦!我可没法活了……”“曲曲菜”一抹脖子二上吊,闹得柴府上下鸡犬不宁。

抓不住狐狸惹股子骚。“张老蔫”就是这样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被“大嘎鱼”绑在院子的银杏树上,一轮轮地抽打,直打了半宿还不解气。

“呜呜呜……”“张老蔫”的门牙全被打掉了,嘴里淌着血,喘着粗气问道:“大小姐给我娶的老娘们儿,我睡了她咋地?还讲不讲理了?”“你奶奶的,我妈你也敢动?我搧了你这头叫驴!”“大嘎鱼”的凶狠劲儿上来了,他抄起一把锋利的攮子,割断张老蔫的裤腰带,对准他的下身就要动手。

“不能杀人!”弟弟张康及时赶到,阻止了“大嘎鱼”。“不杀?留着这头大叫驴干啥?”“我的意思把他赶走算了,省得让妈看着心烦!”

“赶、赶、赶!他是我名义上的‘老爷们儿’(丈夫),你们把他赶走算个啥?别人嗨(会)咋说我们?”“曲曲菜”撅着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