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欢迎欢迎!欢迎皇军光临我蛤蟆台子!情、有请!”大安大摇大摆地进了村子,张大牛鞍前马后、俯首帖耳地伺候着。

“所有人的都统统出来,大管家说了,只要是府里的人,一个不落地全都到大门口迎接皇军!”柴七大声吆喝着。“大嘎鱼”要宴请日本人,他让柴府所有的人都拿着膏药旗站在大门口欢迎。母新华本不想见任何人,但转念一想,还是站在了“曲曲菜”的身后,脑子里开始急促地思考着摆脱牢笼的办法。

“呦西!”面对大安石雄射过来的直勾勾的目光,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对日本人践踏中国人的行径,作为一个有文化、有良知的知识女性,母新华一直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勇敢战士。但此时,拿日本人与“大嘎鱼”比较,她好像更憎恨像张大牛这样的国中人渣。她不断思考和寻找着逃跑的机会,当看到大安的眼神儿,她突然明白,自己不仅跑不了了,而且,还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不跑了,大不了就是个死!”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大安石雄虽是个多情种子,从关东到华北好几年了,从没有碰任何不属于他的中国女人,他追求的是所谓的缘分与浪漫。当他与母新华眼神儿接触的那一刻,仿佛就注定了他们的缘分似的,虽然这个女人面容略显憔悴,却丝毫不减惊艳的美丽与魅力,更有一种让人怜香惜玉的冲动。他感觉,这就是他要追求的那种女人,他要用他的方法,合情合理的得到这个美人。

“冤枉,请太君为小女子做主哇!”母新华突然冲出人群,大声喊了起来,把正在陷入冥想的大安,吓了一跳:“嗯?张桑儿,什么地干活?” 没想到柔弱的“一枝花”会突然来这一手,“大嘎鱼”一时有些猝不及防:“太君,她、她是我买来的婊子!”流氓就是流氓,“大嘎鱼”好狠毒。

“嗯,婊子?果真地?”大安是非常讨厌妓女的,那些人太脏了!“千真万确呀,太君!”母新华此时却冷静了下来,她非常清楚,如果把现在唯一的脱身机会给错过了,下步,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学校时,她的一位女老师曾经和她说过:“一个孤独无助的女人,在最危险的时候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者说要想改变一个男人的决定,你能利用什么?自己无可抗拒的美,还是聪明的脑袋?都不是,记住:要利用男人的自尊心、男人的同情心、还有男人的强大!”

“男人的强大?!强大?!”母新华思考着:“对!反之就是柔弱!”“哎呦!”她突然眉头紧蹙,蹲在地上使劲地抓住胸前的衣服,好像身体内部涌出一阵巨大的疼痛,在竭力忍受着。“你地,什么地干活?病了吗?”大安果然俯身上前关切地询问起来。

“疼死我啦,哎呦呦!救救我啊!”母新华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快,医院地救治!车!”大家都围了过来,“大嘎鱼”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安急切地叫人送母新华去医院。看看火候把握的差不多了,半天,母新华才从痛苦中恢复过来。

“谢、谢,太、太君……”“你地,感觉地如何?医院地马上!”“不、不用了,太君,民女母新华乃良家妇女,尚未婚嫁,却惨遭恶霸张大牛劫持至此,请太君主持公道还我自由……”母新华索性豁出去了。

“嗯?是这样吗?张桑儿,你身为大日本皇军的镇长,百姓地父母官,在我的治下怎可做出如此欺男霸女之事?啊!”大安石雄怒气冲冲地拔出了战刀。

“太君,她胡说!她是个骗子!”“大嘎鱼”开始有些黔驴技穷了:“太君息怒,太君息怒!这里有误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叫“黄瓜鱼”的张康这时突然冒了出来。他不停地打着手势,很礼貌地向大安弯了弯腰。

“是这样的太君,她是我的表妹母新华,是个学生,到此暂时小住,对、对、对,是来休假的……”“你地,什么地干活?”大安疑惑地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战刀的刀尖随之转向了张康。“太君,这是我的亲兄弟张二牛哇,大学生的干活!”见来了救兵,惊恐万状的“大嘎鱼”出了一口长气。

“我曾用心的爱著你,为何不见你对我用真情?无数次在梦中与你相遇,惊醒之后你到底在哪里?不管时光如何被错过,如果这一走,你是否会想起我?这种感觉往后日子不再有,别让这份情换成空,你总是如此如此如此的冷漠,我却是多么多么多么的寂寞!事隔多年你我各分东西,我会永远把你留在生命里……”远在上海的张康,一直在不间断地给母新华写着信,尽管泥牛入海,坚持一往情深,他坚信,母新华是属于他的,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一生一世。

“尽管你我天各一方,我们早已心心相印,你就是为我而生的,是老天爷赐给我张康生命中的最珍贵的礼物!”就在这时,他接到了“老叔”“柴大棒子”写给他的信:“你表妹母新华已经入住柴府,只等你回来择日即可订婚……”得知就要与心仪已久的女人确定终身,张康兴奋的一夜没有睡好:“静的夜晚,圆月冷清而幽静地悬在黑色的天幕上,泛着如水的白光。有轻纱般的云雾缭绕着,多了几许的朦胧,几许的冷清,暗夜象是一张永远也无法穿透的网,在这张网中我一路痴情,一路浪漫,用纯情的悸动为你奔放最滚烫的乐章!让我似水的柔情为你流淌最缠绵的心曲!在我心灵茫海的最深处一次一次在想你的梦里无悔沉沦,永不归航……”那是一个绝顶完美的女人,不仅是美,她的气质、她的聪慧、她的知识,对他未来的发展,可谓是“海水不可斗量”。

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张康立即给上司打了报告,坚称:“母亲病危,务回探望!”不想,刚刚到家,就赶上了这残忍的一幕。看清事情经过后,他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手中的提箱子“出溜儿”一下滑落到地上,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呆呆的似乎完全失去了灵魂。

“畜生张大牛!你践踏了我心爱的女人!”张康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兜里的微型手枪被汗水浸的湿漉漉的。“八嘎!你地,什么滴干活?”日本兵发现了他,张康打了一个冷战。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张康,你听清楚没有?”一个严厉的声音叫着他,他拍了拍太阳穴,耳边想起了校训。“太君,我滴,回家地干活!”好一个张康!他压住满腔的怒火,迅速稳了稳神,让自己平静下来,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大安:“呦西!”大安看了看,缓缓地放下战刀,把头转向了母新华。

“请问母新华小姐,你表哥说你地来这里休假,你地,为何不愿意呢?”“太君!我不是来休假的,我是被张大牛这个牲口强迫的!”母新华定了定神,认出了来人是张康,仿佛一个频临绝境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她不假思索地呼救起来。

“哈嗨,表妹呀,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快回家吧,多让太君笑话呀?”张康的话一出口,让母新华的心“唰”地凉了半截:“这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吗?未婚妻被恶霸强暴了,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愤怒,反而帮着隐瞒真相,颠倒黑白,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此时,她甚至觉得眼前的张二牛都不如大安像个男人!

“不!太君!是他们胡说八道!我是个学生,张大牛强抢民女、逼我为妾,太君!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啊……”绝望之余,母新华哭的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她几近疯狂了,双手不停地抖动着,浑身都在抽搐,无不让人感到了一腔压抑已久痛楚的大喷发!“八嘎、八嘎!可恶地‘大嘎鱼’!”一团幽光在大安的眼球里迅速燃烧起来,一个弱女子如此凄惨,他的性子终于被激起来了,马刀再次指向了张大牛。

“饶命啊太君!这是误会呀……”“大嘎鱼”情知不妙,眼睛瞄着刀刃,不断叩头讨饶。“太君息怒、太君息怒!”张康伸手拦住了大安的马刀,侧身护住了张大牛。“母小姐,你说,他地,怎么地处置?”大安要把手里的战刀递给母新华。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呀!”母新华好像没有听见,她的目光有些呆滞,任由泪水从俊俏的脸颊上淌了下来。“八嘎!土鳖地滚开!”大安望了一眼吓的两腿瑟瑟发抖的张大牛,对着他的肩胛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