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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肉身成佛

“等等我……等等我……”贵子大声喊叫着,发疯般向前追赶。等夫妻俩赶到水帘洞洞口时,看见真秀用尽平生力气跨上了洞中的莲花台。这可急坏了李贵子,他飞身扑了过去,一把拽住了真秀的一只脚,但此时的真秀已经涅磐成菩萨,容颜是那样清丽、慈祥、法喜。就在此时,群山俯首,万鸟齐鸣,一串悠扬的笙箫和着柔柔的山风,从莲花山的密林群峰间悠悠响起。这神奇的天籁之音一下子就震慑住了贪婪的贵子。他立马跪倒在莲花台前,哭号着说:“妹呀妹,哥嫂对不起你,早知你与佛门有缘,我们绝对不会贪财逼你沾染红尘的。今天是二月十九日,是你功德圆满的日子,如果你已经忘记哥嫂的不好,就让我手中的烧火棍,你嫂子手中的笤刷子生根发芽吧。”贵子说完,就把自己手中的烧火棍插在地上,将老婆手里涮洗锅碗瓢盆的笤刷子插在石缝中。

忽然,晴空一声霹雳,祥云飘飘。那乌黑的烧火棍与脏不兮兮的笤刷子转眼间就抽枝生芽,瞬间就变成了两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伞盖似地遮住了哥嫂羞愧的面容……

“老人家,竟有这等奇事?”尉迟迥听罢,缓缓抬起头颅,心事重重地望了望东边灰蒙蒙的天空,神色凝重地念叨,“皇上啊,这可是天大的吉兆啊!苍天有眼,它一定会保佑我大周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柱国大将军,还有比这更奇异的哩!”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拨开人群,毛毛躁躁地跑到尉迟迥身边说,“我是阳坡村的放羊娃王有田,我家就住在洛门寨水帘洞附近的山上。我……我想把那天清晨看到的事儿说出来,行不?”

“说呀,说出来呀!”看着憨憨的山里娃,尉迟迥高兴极了。

于是,王有田便一五一十地说开了——

那天早上,我和弟弟王种田在山坡上用弹弓打小鸟玩。正当我和弟弟数着谁打下的鸟雀多时,突然电闪雷鸣、地动山摇、尘土弥漫……我俩惊恐地站了起来,看见对面的水帘洞笼在一片奇异的光亮中了。

突然,天地暗了起来,狂风卷集着杂草、树枝漫天飞舞。过了好一会儿,尘雾渐渐散去,秀美的莲花峰如一个好看的女娃又站立在漫山遍野的绿波上……

“哥!你看,莲花山不知被谁用锯子锯开了一道大口子啊!”我正在纳闷,突然听见弟弟尖叫,“你看,圆溜溜的山峰也好像被斧头削掉了一大块。也不知砍掉的那块山头飞哪儿去了!”

我顺着种田手指的方向,望了望对面的莲花峰,看见从窄窄的山缝间徐徐吐出一绺绺雾霭,在阳光下蒸腾、飘散。尉迟大人,后来,我听当地的一个老人说鲁班爷曾托梦给他:原来,在一次云游中,鲁班爷发现水帘洞一带林壑优美,静谧灵异,于是,鲁班爷打算把莲花峰选作他修身问道的宝地。哪曾想,他刚从水帘洞西南面的老君山返还,这块宝地就被麻线娘娘捷足先登了。一怒之下,鲁班爷就用巨斧劈飞了莲花峰南峰的山头。这样,他还觉得不解气,索性用开天锯拉开了浑圆的莲花山,硬生生留下了一道窄窄的口子……

“有田,我看你兄弟俩挺实诚的,就留在我的军营当兵吧!”尉迟迥听了王有田的诉说,连忙握住他的手,兴奋地说,“好!好!我看这山就叫试斧山,锯缝就叫‘一线天’吧。”

“大人,您也该吃午饭啦。”守护在尉迟迥身边的韦艺关切地说,“下午,我们还要到秦州城外去寻找修建佛寺的宝地哩。”

“哈哈……韦艺,你说这宝地还用找嘛——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这就上报朝廷,待得到恩准后,我们就到洛门寨水帘洞修筑佛寺去吧!”尉迟迥说完,捋了捋胡须,爽朗地笑了。

“大人英明——多谢大人!”立时,秦州刺史府外响起了气壮山河的称颂声。

“多谢大将军!可……可我俩不能当兵啊!”王有田尴尬地说,“我,我兄弟俩只想和老乡一同回去——到时候,我俩一定会帮您开凿石窟,修建佛寺的……”

“此话怎讲?”尉迟迥捋了捋花白的浓须,爽朗地笑问,“你俩不愿跟随老夫吗?”

“不……不是这样的。将军,我爷爷临死前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阳坡村种田,叫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荒废庄稼啊!”

“王有田——王种田——多懂事的孩子啊,既然如此,你俩就回去好好种田吧!”尉迟迥说罢,转过魁梧的身子,深情地望着仁厚的老百姓,感激地说,“乡亲们,谢谢你们啊。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猪羊我可不能收啊,你们还是把猪羊赶回去吧——都回去吧!”

“将军,那您啥时候来水帘洞啊?”临走前,长者焦灼地叮嘱,“柱国大人,您可一定要来啊!”

“老人家,别急,等皇上恩准后,我马上就会回来的。乡亲们,请回吧!”尉迟迥摘下头盔,深深地朝老乡掬了三个躬,眼睛湿湿的……

秦州百姓作证,历史注定:一代英雄尉迟迥终将在默默无闻的渭州仙崖水帘洞留下自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