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裤子当天下午就改制好了,月娥等老朱来取,可一连几天老朱再没到月娥这儿来,月娥等得有些心慌。“他为什么不来呢?是我说话哪儿不合适,把他得罪了吗?是他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不好意思来了吗?是他出外去了吗?还是他得病了不能起床?”她有时从智娃口里打听:“你最近见老朱了没有?”智娃眼睛一斜:“你问他干啥?”
“他的裤子改好了,没见来取。”月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我没见。”智娃冷冷地说。他就是这种性格,色厉内荏。月娥要是真的发怒,他却唯唯诺诺,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月娥手在做活,心里却老想着老朱,要是听到外边有脚步声,总要抬头看一看,是不是老朱。想着想着,有时便怨恨老朱,甚至认为自己太多心,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咱,是咱自己太认真了。于是也就渐渐淡忘了他。
可是,过了些日子,老朱突然又来登门拜访了。老朱一进院门,月娥就看见了,她心里猛地一热,但表情却装得很冷,低头仍旧做活,装作没看见。
老朱默默地进了房子,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撒在缝纫机面上,笑着问:“看你心情不太好,没啥事吧?”
这一句简短的问话使月娥疑虑顿释,她露出笑脸,停止做活,问:“这一向你是不是不在?”
“我回了一趟家。”老朱实话实说。
“和爱人团聚去了?”
老朱看出月娥的眼睛立刻显出嫉妒的目光,他暗自高兴,解释说:“哪里,家里有别的事情。”
“隐瞒啥?团聚就团聚。夫妻团圆,本是应该的嘛。有啥不好意思!”
“看你——我对你还有啥隐瞒的?确实家里有事情。我兄弟媳妇闹着要分家,叫我回去调解,要不,我才不回去呢!说实话,我一辈子不见她都不想,她把我的心伤了。这次回去,就没和她同房,临走还干了一架,她娘家也来人了,我要是动身再迟缓一点,说不定还要挨打。”
“就这么厉害?”月娥剥了一颗水果糖,含在嘴里,兴奋地笑着。
“月娥,你和我在婚姻上都是不幸的,都经历着痛苦。只有摆脱这种枷锁,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幸福。”老朱很认真地说,“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月娥对着老朱的眼睛说。
“咱俩能在这里相逢,说明前世有缘。”
“我也是这样想。”
“那就定了!我是你的人,你是我的人。”
“嗯。一定。永不变心!”
老朱朝门外看了一眼,就将月娥一把抱在怀里,嘴在她脸上亲了再亲。月娥也紧紧搂住老朱的脖子。老朱要解月娥的裤带,月娥说:“智娃快来了。”老朱才作罢,但仍旧搂住月娥不放。月娥又说:“智娃今天上夜班。晚上我等你。”老朱抑制着情欲的兴奋,说:“一言为定!”正说着,智娃进院子了。老朱赶紧将手松开,拿起自己改制好的裤子,一本正经地问月娥:“多少钱?”月娥说:“三元。”这时智娃已进了房子,装作没看见老朱,对月娥说:“到啥时候了,还没做饭?”月娥说:“你出门闲逛,有时回来迟,有时回来早。我做了饭,给谁吃!”智娃就不再作声了,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摸出了纸烟盒,自己抽了一支,没让老朱。老朱自讨没趣地看了智娃一眼,说:“我走了。”把月娥找的两元钱装进口袋,顺手拿起他改做好的裤子,出了智娃家。
老朱走后,智娃开始教训月娥:“你和他少来往,行不行?”
“是他来取他的裤子,谁和他来往了?要不,这裁缝活我不做了,你来养活我!”
智娃又带着赔情的语气解释:“我不是不让你做裁缝,是让你少和那些人交往。”
“你又来了!”月娥把剪子一甩,站了起来。
“不说了不说了,快做饭,我还要上夜班。”智娃赔着笑脸说。
“那么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月娥说着,开始洗菜做饭。
菠菜挂面,既简单又可口,智娃一连吃了两碗,碗一墩就上班去了。月娥赶快收拾碗筷,然后也把房子整理了一下,家里没有洗澡设备,她温了半洗衣盆热水,把自己全身上下擦洗了一遍,脸上抹了护肤霜,自己能闻见幽幽的玫瑰香味。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心里是那么激动。在擦洗身子的时候,她左顾右盼地欣赏着自己的体形,想到这身子很快就要属于自己的情人了,下身开始膨胀发痒,她感觉今晚才是她真正的新婚之夜。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她坐在床边,焦急地等老朱进门。这时,她的心脏在抑制不住的怦怦急跳,她只好用手按住自己的胸膛。
老朱回去以后也是心情一直不得安定。他在职工食堂匆匆吃过晚饭,去澡堂洗了澡,回去换了一身更得体的衣服,身上洒了香水(老朱从来很注意自己的外表,从不把自己当煤矿工人看待,尽管他也下井),晚上在灯光下把胡子重新刮了刮,怕胡子扎月娥的脸。他心里觉得今晚很不一般,他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亢奋,这么愉悦。
上班时间过后半个小时,他来敲月娥的门——其实用不着敲,门自然开着,月娥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一心一意在等着他。他也用不着害怕有人监视,这里不像农村,左右邻居亲近的跟一家人一样,很难保守秘密。这里的邻居以邻为壑,邻居家发生再大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所以老朱很放心。
老朱一进房子,感觉和白天他在时不一样,像进了自己的新房一般,他也认为今晚是他真正的新婚之夜,月娥就是他的新娘。只是感觉比真正的新婚之夜更自然,更美满,更难耐。他把院门一关,房门一锁,在明亮的灯光下,抱住月娥,对着脸,看了又看,月娥也嫣然露笑,默默迎合。很快两人的心就到了燃烧的程度。床褥已经铺好,他俩很自愿的上了床,鸳鸯交颈,膨胀的情欲把他俩推到了癫狂的顶峰,不知身在何方……
第二天凌晨四点,老朱临走时感到仍不满足,和月娥又交欢了一次,然后,穿衣下床,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月娥,把美好的希望寄托在下次的幽会上。
月娥没有和老朱同时起床。老朱走后,她回味着做爱的滋味,又惬意地睡着了。智娃下班回来,她还没有苏醒。
智娃推开房门,见月娥还睡着,便大喊一声:“太阳进房子了,还睡着不起!”但他一看见月娥拥着绸被,被角盖着半个脸,身子蜷曲着,睡得很香,像个淘气的小孩似的。他一下子动了情,上床抱住月娥亲了再亲。月娥醒了,装作没有醒,故意和智娃逗趣。她回忆着一夜发生的事情,感到有些对不起智娃。智娃要做爱,她再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肉已经让老朱吃了,肉汤难道不让智娃喝一点吗?她把身子给了智娃,任他撕摩抚弄。智娃带着情欲的干渴不顾命地做爱,直到身体困乏无力,才酣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