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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算理勾玄

秋分子夜,国安局研判室的檀木算盘在终端屏的靛青冷光里泛着温润的光,算珠表面的包浆映着“墨子十号”终端的幽蓝波纹,像极了古人在龟甲上刻下的算筹图。林远的中指与无名指在百位与十位算珠间游走,指尖触到第三颗枣木算珠时,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青海雪山,陈默曾用同样的力道拨弄过实验室的算盘,说:“SHA-256算法的变种,不过是《九章算术》‘正负术’的量子化演绎。”

算珠碰撞声与量子键盘的敲击声形成奇妙韵律,百位上的算珠随算法推演起落,在《周髀算经》拓片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林远的袖口拂过“勾股方圆图注”的空白处,半阙未完成的算歌跃入眼帘——那是他2042年破解青海基站伪装时,用朱砂笔写下的二进制与算筹转换公式,此刻正与终端屏上的零知识证明谜题暗合。

“墨子十号,调取暗网第七层加密协议。”林远的声音惊飞了砚台上的夜蛾,狼毫笔从歙砚边缘滚落,笔尖的朱砂在泛黄的纸页上划出细长的痕迹,像极了暗网页面上蜿蜒的鳞片纹路。他摘下腕间的青稞银镯,镯内侧“长乐未央”的刻字在屏光下流转,银镯与算盘横梁相碰,发出清越的声响,惊起通风口沉积的银灰色粉末。

终端屏上的暗网页面浮现十二道锁形纹路,每道纹路都在演算不同的哈希算法。林远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出九宫格数列,当算珠停在“洛书”中央五的位置时,四角数的和恰好对应零知识证明的关键参数。他的目光扫过《周髀算经》里“天圆地方”的图示,银镯突然从指间滑落,内侧刻字在终端屏上投出太极图案,阴阳鱼眼竟与锁形纹路的第七个节点完全重合。

“原来在此处。”林远低声自语,捡起银镯时发现,第七道锁形纹路已悄然开启,露出“幽灵市场”招募帖的一角。防辐射服袖口滑落,三年前青海任务留下的灼伤疤痕在冷光下清晰可见,疤痕边缘新出现的鳞片状色素沉着,正以肉眼难察的速度蔓延,与招募帖里“抗辐射基因突变者优先”的条款形成诡异呼应。

案头的像素化玉兔摆件突然发出蜂鸣,女儿小满的短信跃上屏幕:“爸爸,兔子灯的绳子打了死结,像小蛇在扭来扭去。”乱码般的字符在屏幕上跳动,林远的视线却被字符排列的间距吸引——那些看似无序的符号,竟在终端屏的反光下呈现出围棋棋盘的星位,右上角“星”与“小目”的位置,恰好对应帖子里比特币悬赏的数字“1024”。

他的手指在桌面敲出《阳关三叠》的节拍,古琴韵律与摩尔斯电码的点划在脑海中重叠,第四叠“劝君更尽一杯酒”的延长音,竟与暗网坐标的小数点后三位完美契合。“上海自贸区东仓路17号”——这个陈默生前投资的物流公司地址,此刻在量子地图上显示为一片空白,唯有终端屏的边角,用极细的鳞片纹路标注着“生态改造试验区”。

终端屏的招募帖终于完整显示,林远弯腰捡起地面上的鳞片形纸屑——与通风口飘出的银灰色粉末成分相同,对着月光转动时,纸屑透光处竟呈现出CRISPR基因编辑的双螺旋投影。他的瞳孔在屏光中收缩,想起生物实验室编号0721的机密报告:“抗辐射基因的载体结构,与暗网鳞片水印的六边形纹路同源,具备自主编码能力。”

“抗辐射基因突变者优先……”林远的手指划过屏幕,招聘要求里的每个字都在终端屏上泛起荧光,与他后颈处新出现的鳞片状印记产生共振。他忽然想起陈默在2044年的生日宴上,曾指着自己的手腕说:“老林,你看这道疤,将来会成为人类进化的勋章。”此刻,那道疤痕正在他的防辐射服下发烫,像被植入了某种活的代码。

像素化玉兔摆件的红眼睛突然开始急促闪烁,显示小满的智能手表正在发送紧急信号。林远点开定位,地图上的蓝色光点在“东仓路17号”附近剧烈波动,而那个坐标,在国安局的内部系统里,分明标注着“陈默物流园(2045年6月注销)”。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取该地址的卫星影像,却发现三维建模图上,仓库顶部的通风口正呈现出鳞片开合的形态。

终端屏的招募帖突然弹出新窗口,要求输入生物密钥。林远下意识地望向无名指上的婚戒,内侧刻着的“2035.5.20”在屏光下格外清晰——那是他与苏晴在青海湖畔刻下的结婚日期。他摘下婚戒,在终端屏上勾勒出太极图案,银戒的反光恰好照亮隐藏的量子密钥接口——那是陈默公司独有的生物识别系统,需要同时匹配指纹、心率与深层记忆片段。

“滴——”终端屏发出轻响,太极图案的阴阳鱼眼处,竟浮现出陈默的虹膜影像。林远的后背骤然绷紧,想起2045年6月15日那个暴雨夜,监控录像里王工佩戴的铂金领带夹,想起苏晴在整理陈默遗物时,袖口闪过的银灰色鳞片,想起女儿小满在幼儿园画的“会发光的爸爸”,掌心总带着淡淡的荧光。

通风口传来极细的“沙沙”声,银灰色粉末再次飘落,这次在地面聚成“11.15 23:07”的数字——下弦月升起的时辰与陈默的死亡时间。林远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三秒,调取陈默的医疗档案,却发现2044年12月的体检报告里,“抗辐射基因检测”一栏赫然标注着“改造完成度92%”,而检测医师的签名,竟与苏晴的笔迹完全一致。

“爸爸,灯亮了!”小满的视频通话突然接入,画面里的兔子灯在夜色中闪烁,灯面上的“平安”二字被改写成鳞片纹路。林远刚要开口,画面剧烈抖动,传来小满的惊呼声:“爸爸,有个戴白大褂的叔叔,他的眼睛像小蛇一样!”镜头晃过之处,林远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笔挺的白大褂领口,别着与王工同款的铂金领带夹,菱形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终端屏的招募帖在此刻自动销毁,化作128片鳞片形状的光斑,每片光斑都映着上海自贸区仓库的实时画面: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搬运标有“陈默”字样的金属箱,箱子表面的量子密钥图案,与林远婚戒内侧的刻字完全一致。当光斑消散时,终端屏底部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第七次循环参与者,欢迎来到黑鳞的棋盘。”

算珠还在檀木算盘上轻轻摇晃,狼毫笔的朱砂痕迹在《周髀算经》上蜿蜒,像极了暗网页面消失前的鳞片轨迹。林远望着砚台里的墨汁,发现倒影中自己的瞳孔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极细的竖纹,与监控中王工的异常特征如出一辙。他的手指抚过婚戒内侧的刻字,突然发现“2035.5.20”下方,不知何时多了行极小的代码——正是黑鳞组织的核心基因序列。

算理勾玄,玄机暗藏,林远知道,当他用算盘推演SHA-256算法的刹那,当婚戒的反光点亮量子密钥接口的瞬间,他早已踏入了黑鳞组织的棋盘。那些藏在算筹里的二进制代码,躲在古诗韵律中的摩尔斯电码,以及混在女儿短信里的基因密码,正如同散落的算珠,渐渐连成一条指向深渊的直线——而这条直线的尽头,是陈默的“死亡”真相,是苏晴的隐秘过往,更是人类基因与量子技术共振的终极谜题。

子夜的钟摆声里,研判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唯有终端屏的幽光映着招募帖最后的残影:“林博士,仓库的门为懂得算理的人敞开。”在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林远看见自己的手背上,鳞片形状的色素沉着又加深了几分,而通风管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叹息,与陈默生前讲解量子算法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案头的像素化玉兔摆件还在闪烁,像在数着暗网页面上跳动的比特币数字。林远摸向口袋里的机械表,表链上不知何时沾了几粒银灰色粉末,在黑暗中微微发烫。他忽然想起苏晴曾说过的话:“每个数据碎片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每片雪花都有独特的纹路。”此刻,这些带着基因密码的“雪花”,正落在他的算珠上、婚戒上、女儿的兔子灯上,织成一张他无法挣脱的网。

算理勾玄,幽屏映雪,秋分的夜风掠过梧桐山,将研判室的狼毫笔吹落在地,笔尖的朱砂在地面划出一道弧线,恰好指向窗外的东方——那里,上海自贸区的仓库正笼罩在量子雾中,而仓库的大门,正为懂得算理的人,悄然开启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