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桑园整编

、1947年的冬天,面对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林县县委通过各区反馈的信息和工作汇报,已经察觉到土地运动中存在的问题。其中最突出的问题是,一些区村在成分划定、财政整顿方面机械地执行上级指示精神,出现或偏“左”或偏“右”的倾向。有些区村对地主富农斗争不彻底,留一半分一半;有些村干部心慈手软,下不了手,拉不下面子。还有一些区村,存在斗争过度行为,地主、富农的田产一扫而光,连口粮都没收了。这不符合土地改革的目的和本意。

针对一些干部存在的思想作风浮漂、对土地政策模糊的问题,中共太行五地委于1948年1月10日至3月8日,在林县桑园村召开整编会议。林县区以上干部分两批参加会议。这应该是在林县历史上最长的一次会议。参加会议的区以上领导干部,在会上通过“三查”(查阶级、查思想、查作风),“三整”(整顿思想、整顿作风、整顿组织),接受了一次深刻的马克思主义教育,增强了价值观念、政策观念和纪律观念,为正确贯彻《土地法大纲》,胜利结束土改,适应全国大反攻的革命形势创造了条件。

桑园整编会议期间,上级对林县班子进行了调整。马兴元从山西昔阳县调来任中共林县县委书记,吴和谦任林县政府县长。新班子一上任就参加了桑园整编会议。作为七区区长的谷文昌,在整编会上认真查摆问题,深刻剖析问题根源。他通过回顾自己的成长过程,和参加革命、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工作经历,把各个阶段存在的思想困惑、在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缺点一一进行查摆,并利用与上级汇报工作、与同事进行工作交流的机会,诚心诚意让对方给自己找缺点、找不足,从而提高自己,以便今后更好地开展工作。

桑园整编会议,对于谷文昌来说收获很大。这是他参加革命工作以来,在政治理论、工作作风、党性原则、道路方向等方面接受的一次最深刻的教育和提升。他在会上汇报思想时说:“这次会议开阔了视野,学到了真功夫,提高了思想境界。从形式上看是会议,实际上是一个政治大学堂,受益很大。”

整编会议后,对干部坚定阶级立场、树立绝对依靠贫雇农的思想和在工作中按政策办事的政策观念,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会上,也释放出了另一个信号:认为土改不彻底,基层干部不纯,需要发动群众重组贫农团,由贫农团掌握基层政权,整顿干部队伍,彻底摧毁封建土地制度。许多干部,包括一些区干部,对于“发动群众重组贫农团,由贫农团掌握基层政权”感到不妥帖,从思想上有了情绪,觉得没法开展工作;有些干部情绪激化,撂挑子。针对这种情况,新上任的县委书记马兴元,深入试点村进行摸底调查,并征求一些常年在基层一线担任领导职务同志的意见。当征求谷文昌的意见时,这位比马兴元大两岁、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老基层”,不敷衍不奉承,真实客观地把现时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汇报反映。谷文昌坦言道:“在一些区村,土改不是不彻底,而是做过了头。有些村的地主被斗争得扫地出门,富农的地产一分也没留;有些地方的地主、富农被斗争得肢体残缺,这种不讲究工作方式的行为只能激起基层矛盾,给工作造成障碍,应该采取措施,及时纠正。”

马兴元来林县时间不长,听到看到的都是些顺耳顺眼的表象,很少听到谷文昌这样坦诚、直击问题要害的言语。马兴元通过走访十区的一些干部群众,得到的普遍反映,谷文昌无论是在老七区西乡坪还是在现在的十区,都十分注重实际,对政策吃得透、认得准,尤其在成分划分、财产清收、土地改革运动斗争的分寸上,把控得灵活机动,成效明显。马兴元开始关注谷文昌,从内心认同谷文昌的才能,觉得此人可大用。

马兴元和县委班子通过下基层搞调研,很快达成共识。在桑园整编会后的5月6日至12日,专门召开林县9区至12区、村主要干部会议,教育广大基层干部,要正确领会《土地法大纲》和整党精神,正确认识个人与集体、个人利益与革命利益的关系,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从全局出发去处理问题、解决问题。通过宣传教育和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干部的思想认识进一步提高,干革命为群众办事的积极性重新调动起来,基层组织、基层政权重新焕发出生机,从而推动了各区、村征粮、支前、土改等工作的顺利开展。6月18日,马兴元主持召开县委扩大会议,部署在全县开展纠偏工作。依据《土地法大纲》,补偿错斗的中农户,退赔工商业户财产,合理安置地主、富农,对分配不均的贫下中农进行“抽肥补瘦,填平补齐”,适当地依靠贫农、团结中农、给地富出路。由于基层问题解决得及时,县委给各区布置安排的工作任务得到较好的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