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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别了,太行(1)

武安县地处林县东北方向,两地相距200公里。去武安有两条路:一是东走安阳,经磁县到武安;二是北越漳河,经涉县到武安。过漳河,走涉县,对于林县人来说更近些。林县人去武安大多都选择此路线。当今,林县人去武安,行程与过去相比缩减至160公里,耗时两小时。1949年2月26日,南下的干部从曲山出发到武安县舍利塔下,整整行走了三天。对三中队的队员来说,真正意义上的南下将从武安启程。

经历了三天的长途跋涉,很多队员显得疲惫不堪。有些队员长年在机关里工作,缺少耐力和走长路的经验,脚上磨了水泡,疼得龇牙咧嘴。谷文昌就利用学习培训间隙到队友的住所,从预先准备好的针线包里拿出绣花针,将他们肩上、脚上的水泡一一挑破,挤出脓水,然后将山里人自制的消炎止疼药敷在水泡处,叮嘱队员注意保护伤口。他一边给队友药敷止疼,一边把咋样走长路的技巧和经验讲给队友听。队员们私下说:谷队长处处给咱们做表率,生活上像老大哥那样照顾咱,咱们说啥不能给谷队长丢脸拖后腿。

太行五地委选调的南下干部到武安后,四地委选调的南下干部路经修武县、林县,用时6天也来到武安。3月22日,太岳区南下干部从长治出发,来到武安与大家会合。在武安城中,一下子多了4000余人。三地南下的队员各持乡音,相互交流,加深友谊,形成了一个新的大集体。

两区南下干部在武安会合后,开始组建、学习、培训工作。根据中央和华北局要求,首先确定组建南下区党委一级机构。新上任的南下区党委书记冷楚,分别于3月7日、3月10日进行了讲话。

冷楚说:“大家顺应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号召,随军南下,从老区到新解放区是一个大转折,也是新生活的开始。我们党从1921年诞生,经过艰苦奋斗,浴血作战,付出了很大代价,取得了今天的胜利。现在,我们要打过长江去,彻底埋葬蒋家王朝,建立全新中国。”

冷楚生于1899年,比谷文昌大16岁。长期从事政工宣传工作,做过共青团地委书记、宣传部长,历任晋察边区特委书记、太行区党委书记、太行军区政委等职务,有着很高的理论素养。他说:“我们的任务是将革命进行到底。今天军事上的胜利是第一,第二胜利是要建设,搞好建设才是最终的胜利。我们这次南下有两个任务,一是铲除反动基础势力,二是在胜利后建设新中国。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二中全会文件,正确把握党的方针政策,克服盲目性,加强组织性,反对自由散漫,做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

随后,冷楚书记又针对城市工作管理所面临的问题,进行讲解,并提示大家要注重五点:一是必须具备主人翁的思想和观念;二是要保证接收和完成;三是刚解放,必须实行军管,防止反动分子漏网和敌特的破坏行动;四是严格分清敌我界限,区分打击对象和团结依靠的对象;五是加强组织纪律,加强请示汇报制度,还要学习和遵守外事纪律。

当时根据前线战情,江南的苏州一带刚刚解放,当地急需要接管。长江支队给队员们讲城市接管这方面的知识和注意事项,有很明显的指向性。“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很有吸引力的话,让很多队员浮想联翩。队员私下问谷文昌:“谷队长,我们有没有可能接管苏杭?”谷文昌与他们开玩笑说:“想吧,想好事不犯法!但不知道好事想你们不想?遇事好坏都要想,都要有思想准备,万一有变化,思想上不会跑偏。”

在武安集训的南下长江支队的队员,后来回顾这段经历时都无限感慨,都很怀念这段美好时光。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队员们先后学习了《将革命进行到底》《关于时局声明》《评战犯求和》《向全国进军的命令》等重要文献和接管城市的方针政策,观看了《闯王进京》《刘胡兰》《白毛女》《血泪仇》《赤叶河》等剧目。这些剧目有京剧、豫剧、河北梆子,四五个剧种轮番表演。很多队员还在观看节目后谈观后感、写观后笔记。其间,支队还专门安排教员来教大家唱革命歌曲。学习、生活如同在部队军营,紧张有序,丰富充实。

武安集训期间,长江支队为加强组织建设,在基层设立了党支部。谷文昌被组织任命为三中队党小组组长。此时,他既要负责五小队的整体工作,又要负责三中队的基层党建工作。为了提高书写能力,谷文昌在坚持每天写日记的同时,忙里偷闲看书练字。由于文化基础差,谷文昌经常会被一些生难词汇卡住,为了不打断思路,他就先把不会的字隔开,或者先用错别字代替,等向人请教后再去填空更正。同乡张全金、申周朝比他文化深,他就经常去向人家请教,不断虚心学习,彼此通过学习交流,建立了很深的友谊。

4月24日夜,熄灯号吹响了,队员们上床熄灯,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回想从林县到武安已一月有余,往日在林县工作生活、别离时乡亲们欢送的情景,从脑海里一一浮现出来。有些队员憋不住,就在被窝里与同屋的队友说悄悄话。

考虑到第二天就要南下启程了,谷文昌和中队领导一起悄悄入户,一方面检查队员们准备情况、察看他们的思想状态,另一方面督促队员们按时入睡,整装待发,准备长途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