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暂时闲在家中。

这天,父亲脸上带着微笑从姐姐冢回来了,说给我找到了话计,让我跟着塑神像的人学手艺,我高兴万分,父亲带着我来到了孙伊凡塑神像的双官村的太白庙上。

父亲和我来到双官村的太白庙前,只见人影绰绰,走进庙门,但见一个英像的青年和父亲打招呼:"来了哈!"

青年正是孙伊凡,父亲忙说:"人我带来了!"

"小伙子人不错,留下吧!"

我给每个人发了一支八四猴香烟,吕光丕停下手中的活,把我稍微打量了一下说:"你来了,我们就是一班子人了,我看你人挺不错,跟着我们好好学,试用一个月后,如果能跟上,给你一些零花钱,虽钱不多,够你平时的基本花销了。"

又一个青年正在塑神像的衣褶,抬头望了我一下,他正是张力。

父亲走了,师父孙伊凡让我泥神像的脊背,没有称心的工具,我用手抓了麻刀泥在神像的脊背上抹,挖了两把手的泥。

孙伊凡笑道:"快吃午饭了,把手洗一下,我们去吃饭!"

双官村太白庙的活正处在细泥阶段,吃饭在农户吃派饭,由庙上的会长安排。

我们师徒一行四人在会长的带领下来到一户人家。

臊子面端上来了,油汪汪的,我和张力一人吃了四碗,而孙伊凡和吕光丕吃了两碗。

孙伊凡三十一岁,吕光丕已六十一岁,而我正好二十一岁,张力正值青春年华,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从此,我开始了的拜师学艺的画工生涯。

不到一周后,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住宿在姐姐家中,吃过早饭,来到庙上,大吃一惊,只见庙着火烧毁了,残垣断壁还冒着火苗,我们塑的神像还没有毁坏,烧毁的庙前围了一堆双官村的村长,议论不休,有的脸上露上得意的神情,幸灾乐祸。

原来,一个"善拉婆"(善男信女中的老年妇女)敬神时不小心栽的蜡烛把一个木轿的门帘烧着了,制造了这起火灾。

张力被王力民借到二十一军画亭子去了,孙伊凡和吕光丕在庙门前的一户人家里,脸色非常难看。

孙伊凡叹着气说:"哎,怎么会出这事,我心里不好受,吃不下饭,连雕塑工具都烧了个精光,这活咋整呢?"

吕光丕神情严肃地对我说:"你去到火堆里看看,刨一刨看看有没有还没烧坏的工具。"

我在火堆里只找到一个铁质的抿匙。

我们只好各自回家了,孙伊凡带着我来到他的家里。

师娘徐俊莉从屋里迎了出来,问孙伊凡:"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孙伊凡没应声,我赶紧说道:"双官村的庙着火了。"

徐俊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孙伊凡叹着气对我说:"你先回家吧,下一处活在渭滨区的谅泉,在家等我的消息!“

我悻悻然地回到家里,父亲和母亲很高兴,听说庙着火了,火烧财门开,幸许是好事。

一天的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身材高大的仙界的神仙保护着我。

过了几天,师父孙伊凡来叫我了,对父亲说对我很满意,就这样我们师徒三人来到了美丽的谅泉村。

谅泉村位于城乡结合部的郊区,在宝鸡火车站乘17路车到宝鸡市床单总厂站下车向南走三里路就到了。

谅泉还有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相传唐玄宗李隆基来此避暑,但见景色秀丽风景伊人,随口吟了一首诗,诗曰:

炎帝故里任君游,

迤逦美景秀高楼。

一缕清泉静流过,

谅解泉水沁心侯。

从此,这个地方就叫谅泉了。

九十年代中期,人们还没有普遍使用手机,有大哥大,那是有钱人才能买得,平民百姓想都别想。

谅泉有四个村民小组,谅泉以南上了一段陡峭的坡路就是谅泉堡了。

谅泉的村刅企业就有十几个:铸钢厂,镀光厂,砖厂,等等,效益都非常好,谅泉村大多数闲散劳力在村办企业止班,搞建筑的也不少,这里在八四年就统一规划,家家是一砖到顶的大瓦房,谅泉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这里的人热情好客,勤劳善良,对我们这些外乡人很是尊敬,非常热情。

谅泉的庙宇是二层的仿古建筑,雄伟高大气势磅礴,我们就住宿在关帝庙中。

有三个住庙的老头,一个靠捡破烂维持生计,住在大庙上;一个老头颂佛念经,在此修行;另一个就是庙上的会长了,一个人住着三间大瓦房,平时给人看个风水,微薄的收入以维持生计。

我们的工作开始了。

我们砸了些麻刀泥,在药王洞中开始了日复一日的雕塑工作。

那年的冬天天气很冷,我的脚踝上出现了冻疮,抹了些冻疮膏渐渐好了。

来到谅泉已经二十来天了,我们晚上加班至十点钟,我负责住宿的房间烧炕的任务;每天晚上下班乏意沉沉地冒着酱油色的夜幕回到住处,炕被我烧得有些炀人,吕光丕说睡得舒服。

吕光丕是个精干的老头,矮个子,能说会道,口才极好,画工们对他最为尊敬,威性也很高。

吕光丕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十几岁时在兰州的商铺里当"相公娃娃"(店铺的学徒),他的命运很坎坷,家里成份高,在他三十多岁时妻子由于计划生育做绝育手术时意外去世了,留下四个孩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吕光丕又是当爹又是当妈拉扯着年幼的儿女,在农业社最苦最累的活就是他的,干完活还要回家照顾孩子,这样的苦日子整整过了十年。

农业社倒闭了,改革开放了,吕光丕的孩子渐渐长大了,他开始在托努的古建公司干,由于画工精湛,人也聪明,被任命为彩绘部经理。

后来,托努的古建公司解散了,市场开放,孙伊凡开始到处承揽庙上塑神像画庙的工程,吕光丕就跟着孙伊凡,拿着头把工资,虽然已过花甲之年,但收入比一个青年劳力还要多。

谅泉庙上的细泥整整干了一个月,谅泉的砖厂旁驻扎着部队,是二十一军的兵工厂,部队上的军官不时来庙上转,一个连长和一个文职军官渐渐地和我熟悉了,不时和我聊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