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谅泉村的第一天,一个姓董的中年人找我想画一付寿材,我于是应承了一下;过了几天轮到董姓人家管饭,我走进董姓人家的家门,只见一个秀气的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在洗脸,她叫董亚红,是董家唯一的女儿。
"来了,快屋里坐!"董亚红笑着向我打招呼。
"哦!"我应了一声,
我还没洗脸,就在董亚红洗过脸的脸盆里洗了把脸。
董亚红在陕棉十二厂上夜班,我进层时她才刚刚起床。
董亚红的父亲笑着对我说:"庙上睡得不好,睡到我家里来。"
"庙上条件不错,谢谢叔的关心!"我有些受庞若惊,慌忙说道。
董亚红的奶奶七十多岁了,一直称呼我"狗娃",一家人对我分外热情,倒让我感动不一。
这天,孙伊凡让我去董亚红家灰腻子,就拿了庙上我们使用的猪血腻子,董亚红在家里,因为她上夜班,白天是在家里的。
我边干活边聊天,聊得挺投机的。
“你是什么文化程度?"我问道。
“初中毕业,你呢?"
“高中。"
"我在家里排行最小,有一个哥哥!"
“这么巧,我也是家里最小的,我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你今年多大年龄?"
"二十。你呢?"
"比你大一岁。"
……
我们聊到了人生,聊到了社会,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吃完午饭,董亚红将她的袖珍收音机借给我听,我们边在庙上干活边做亚红家的寿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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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谅泉村,这里的人对我特别热情,尤其是女孩子和年轻貌美的小媳妇,颜值或许高了点吧!
已经过了立冬,夭气渐渐感觉到了寒意,我们二期的细泥很快进入尾声,二十多尊神像快要完工了,晚上加班,吕光丕边干活边讲他年轻时的爱情故事,比听单田芳的评书还好听,我和孙伊凡静静地听着,吕光丕也滔滔不绝地说着,吕光丕确实好口才,令人所有接触他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每天晚上加班到十点,在夜幕中,我乏意沉沉地回到关帝庙,在我烧过的热炕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谅泉大庙上看庙的老头有七十左右的年龄,老头性格很犟,听说将自己的老婆赶出家门,便来到庙上住庙,儿子是包工头,父子俩的关系很紧张,老头就这脾气,青山易改本性难移,谁也奈何不了。
关帝庙里住庙住着两个老头,一个是庙上的会长,给人看风水,经常有人来找;另一个老头住在关帝庙的南边的房子里,我晚上烧完炕就去那个念经的老头的房子里翻看一个小书架上的书,多数是经本。老头在外给安顿家里的人家(遇到不顺心事的人家请巫师经师念佛诵经祈求平安)念经,平时在庙上自己做饭。
这天晚上,我烧完炕又去老头的房间看书,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伙子也在老头那儿,我们聊了几句,这个小伙子信佛,在老头这儿讨教佛法,我和这个小伙子聊得很投机,竟忘了去庙上加班了。
十点多一点,孙伊凡和吕光丕回来了,问我怎么没来加班,我支吾着竟有些愧疚了。
天气更加寒冷了,我的脚踝出现了冻疮,很是难受。
这天,来到一户人家,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媳妇很热情地招呼我进屋坐下,据谅泉的人说,这家最富有。
我的衬衫腋窝开了口子,就向这个媳妇借了针线自己缝了一下,我小时候就会做针线活,缝缝补补,是母亲教会我的。
这家的男主人告诉我,他在十三岁时父母就去世了,十三岁的他就自立门户,自己养活自己,所以在建筑工地上领工,是包工头中的二包,家境殷实,有一个女儿已经四岁了,非常伶俐可爱,我经常逗他,慢慢地和我也熟知起来了。小媳妇的热情好客让我感动不已,她的家离我们画庙的工地很近,只有不足一百米,吃午饭时,那个四岁的小女孩叫我,叔叔,吃饭,我知道是小女孩他妈妈让来庙上叫我吃饭的。
这个媳妇名叫张秀娟,美貌漂亮,是让人看一眼就心动的那种,她对我也有一种羡慕感,经常可以见到。
谅泉堡有不少人在谅泉的村办企业上班,有一对双胞胎姐妹每天骑着自行车从谅泉堡的坡路上下来,刚巧和我吃完早饭去庙上干活时不期而遇,男孩子和女孩子本身相互有吸引力,我和双胞胎姐妹的其中一个相互有了爱慕的感觉,可双胞胎姐妹我分不清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迎面而来是我打个招呼,女孩子就急急过去了,至于到底我和双胞胎姐妹中的哪个彼此有好感,那不重要,我们毕竟是少男少女了,过程和经历才是最宝贵的。
一个月以后,细泥完工了,一尊尊栩栩如生造型绝美的神像是我们师徒三人的劳动成果,天也越来越冷了,我们返回了家中,董亚红一真对我念念不忘。
回到家里,让我最印象深刻的是电视上演播《唐太宗李世民》的电视剧,那首经典的主题曲让人久久难以忘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父亲也很高兴,回家时孙伊凡给了我十块钱,我用十块线买了桔子,母亲更是惊喜万分,我终于一个人可以自食其力了。
不久,我们又在井坨头山神庙神像上彩和绘制壁画,还是孙伊凡和吕光丕,还有师母徐俊莉我们四个人。井垞头山神庙内七尊神像已经刷上了涂料,天虽然很冷,但我们生着蜂窝煤炉子,在炉子上要热矿石颜料,因为冬天用骨胶调合的颜料就凝固了,在炉子上热几分钟颜料就融化开了。
一日三餐的饭食是在会长家里做,我午饭要吃三大碗的"机器面"(用压面机压出的面条),会长和几个善拉婆都说,这娃吃得多的。
徐俊莉是上贾村高中时的校花,孙伊凡的岳父是他的美术老师,老师将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得意门生,这种事情也不多见,但总还是有的。
井坨村的活我们干了二十多天,会长向孙伊凡结了八百多块钱的工费。
那年村上唱大戏,姐姐抱着小外甥也来了,父亲在庙会上卖麻花,我用自行车带着小外甥去看戏,條而,小外甥喊着要妈妈,我只好在会场找到了姐姐,小外甥一到姐姐的怀里立刻不哭闹了。
过完春节,又过了二月二庙会,我准备回谅泉庙上给神像上彩和彩绘庙宇。
我拿着行李,父亲一直把我送到村口,不断地叮嘱我过马路时要小心,不要到人群捅挤的地方去,父亲又把我送了一里多地。
家里做麻花生意很辛苦,父亲凌晨四点就起床採面,一家人一直忙到晚上十点,父亲还要将煎好的麻花整齐地摆放到纸箱里,睡觉时快十二点了。
我也依依不舍地向父亲挥着手,父亲还是不忍离去,我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我初次步入社会,父亲一直多么地担心我,恨铁不成纲,让我随孙伊凡学画工的手艺,孙伊凡对我这个徒弟还是比较满意的,这让父亲得到了些许满足与安慰。
父亲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了,我坐上班车,窗外的景物迅速向后面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