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列车经过两天零七个小时的行驶终于到达广州火车站,他和李天明、王心阳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一下火车映入眼帘的是大城市的现代化繁荣的气息,高楼林立人流如织,街道上小轿车在来回穿梭,繁华的商铺看得人眼花缭乱目接不暇,有的高楼直耸云天,人们穿着讲究,他们三个汇入了纷涌的人流。

李天明掏出陈浩曾经给他的名片,上面有建筑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初来乍到,第一次到南方的城市来就象进入了迷宫一般,一切都那么陌生而新奇。

广州的气候暖似初春,气温在10℃上下,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身上的棉衣让人感觉有些燥热。

表哥陈浩的建筑公司在哪儿呢?虽然有地址,可是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那么生疏,就是向路人打听,广东话就象听外语一样总是不知所云了。

他向李天明提议:"我们去电话亭照名片上的号码打一个电话让你表哥把我们接一下!这个办法最省事,就是我们徒劳地按地址找,找上一天也不一定能找到。“

李天明和王心阳也觉得打电话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三个人向路边的一个电话亭走去。

电话很顺利地接通了,李天明向表哥把在银川市娱乐城受骗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并说了三个人无路可走只好来投奔他的意愿。

陈浩果真是个爽快人,在电话里满口答应了让三个人在他的建筑工地干,让三个人在电话亭旁边别走远,他亲自开小轿车来接。

他和李天明、王心阳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出门在外有熟人有亲戚到底好办事,出门人不容易啊!

过了一会儿,一辆乳白色的小轿车朝他们三个人开了过来,刚到电话亭就停靠了下来。从小轿车里出来一个西装革履面庞英俊的年轻人,李天明一看正是自己的表哥陈浩。

陈浩很礼貌地和三个握了握手,将三个人的铺盖卷放到轿车的后座箱里,三人上了轿车,陈浩给三个人各发了一支"中华"香烟,他们三个受宠若惊点燃香烟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表弟,远走他乡出来混世界很不容易,尤其是西北宁夏那边,到处是诱惑到处是陷井,那些开赌场的人官场上一定有保护伞,本来你们可以去上告,但那些人也神通广大,告也没用,现在这社会好复杂哦!"

陈浩一边开车一边给李天明说,也是说给他和王心阳听。

小轿车在车流中穿梭着不一会儿就到了陈浩的建筑公司。陈浩的公司也好气派哦!六层的建筑,楼前一个圆型的喷泉,泉水中一群金鱼正自由自在地游动着。

陈浩把他们三个领到接待室,换下厚重的棉衣,穿上了轻便的服装。

陈浩的建筑公司远离闹市区,是个很悠静的地方,公司的管理人员有六十多人,公司的规模不大但也不小,工地上的建筑工有二三百人,公司的装璜也很考究。

陈浩领着三个人到了宿舍公寓,里面摆放着三个架子床带卫生间,墙壁上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听有人说这叫"空调",房子里干静整洁,桌子上放着一台彩色电视机,这么好的住宿条件三个人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你们先休息一下,过一个多小时我带你们去餐厅吃午饭。在我这儿住上几天,过后安排你们到工地上干活的地方去看看。到我这儿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谨,随和些。"

陈浩说完就出去了。

三个人一阵窃喜,李天明的表哥人真不错,他和王心阳是旁罢外人,可陈浩老板一点儿也不见外,和对李天明一样彬彬有礼热情周到。

李天明打开卫生间的铝合金门,里边一个座便器,贴着白磁砖的墙壁上挂着淋浴器的喷头。作为九十年代初期的农民工,在他们的人生阅历中生活范围里这样现代化的生活条件并不多见,南方比北方发展的早也发展的快,这里的人们对这些现代化的设施早已司空见惯了。

李天明看见了卫生间心头就有了沐浴的冲动,兴高采烈地说:"我们洗个澡吧!我半年多都没洗澡了。我们三个人轮流着洗,我就先进去了。"

李天明说着关上了卫生间的门,里面传来了淋浴器哗哗的流水声。

这样的住宿条件在北方只有在宾馆里才能有,可宾馆三个人压根就没住过。收入低廉的农民工宁可在候车室的连椅上凑合一夜也不愿意花几两碎银去住宾馆,农民工嘛,就是吃苦耐劳受罪受穷的代名词。

三个人轮流着洗完澡,高兴得就象享受到了国家元首的待遇一样,心中涌起无限的自豪感和无比的满足。

三个人感觉浑身轻忪舒爽了许多,万事开头难,刚到南方的广州,一切都那么顺心顺意,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三个人说说笑笑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之中。

正说笑间陈浩走了进来温和地说:"中午饭好了,我们到餐厅用餐吧!"

三个人正好肚子饿了,喜笑颜开地跟着陈浩来到了餐厅,服务员端上了五个菜三荤两素,一人一碗大米饭,三个人也顾不得文雅了,大口大口狼吐虎咽地吃起来。

"住的地方还满意吧?有什么要求尽管说,都是自己人,在我这儿是不会受委屈的!"

陈浩一边吃饭一边问。看到他们的吃相陈浩真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三个人满嘴的饭食,嗯嗯着不住地点头,这就象来到了皇宫里一样,感动、感激、感谢,三个人竟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碰上好人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吃完午饭,陈浩让他们三个在宿舍公寓里休息,自己有些事情还要安排,说完就出去了。

三个人东瞧瞧西看看,南方真是富裕啊,一切的吃用条件北方根本没法比,菜里几乎一半都是肉,三个人吃得前仰后合,到了宿舍打开电视机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节目,说笑着,享受着这美好的快乐时光。

就这样在极其满足的状态下过去了三天。

这天早晨刚起床不久,陈浩快步走进了他们的宿舍说:"你们三个我已经安排好了,天明到三号工地干安全员,一定要操心,时时要检查搭的架稳当不稳当,有安全隐患随时要排除,这个工作虽说轻松但责任性很强,如果出了工伤就是安全员的责任。你们两个在三号工地上去干活。吃完早饭我用车送你们去三号工地。"

三个人别提多高兴了。

他的瓦工手艺可以说在民工中是最好的,甚少也算个八级工匠,这里的工地早就开工了,挽起袖子加油干,尽量多挣些钱。可是家回不去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喜也有忧,有乐

也有愁,出门人就这么难。

王心阳是小工,收入就更少得可怜,一个月下来也就挣个百十来块钱,谁让他没手艺呢,小工的活搬砖供灰又苦又累,比瓦工的劳动强度要高上几倍,都是吃苦的民工。建筑业,曾经把多少年轻的农民工的青春与梦想耗废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把多少农民工磨炼成了钢筋铁骨。

吃完早饭,三个人坐着陈浩的小轿车向三号建筑工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