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陈浩建筑公司的三号建筑工地在市区的西北面,虽然没有市中心那么繁华但也挺热闹的,毕竟在市区。三号工地是陈浩管辖下的三个建筑工地中规模最大的一个,工地上来自全国各地的农民工有一百零三人,正在修建一栋23层的写字楼和一栋21层的办公楼,处在上主体框架阶段,23层的写字楼框架已经进展到了八层,21层的办公楼框架已进展到了六层,高大的龙木塔吊正繁忙地运送着各种建筑材料,民工们正热火朝天地繁忙地工作着,工地上传来机械噪音和铁锤的敲击声以及民工们说话的嘈杂声。

轿车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行驶终于开进了三号工地的大门,他和李天明、王心阳随着陈浩下了轿车,并取下轿车后座厢里的铺盖卷走向工地的管理处。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满面笑容地从里面迎了出来,他是三号建筑工地的工长赵力群,是陈浩的左右手,也是陈浩的得力助手。

陈浩把李天明他们三个向赵力群作了简单的介绍,赵力群热情地和三个人握了握手。

"让天明做三号工地的安全员,原先三个安全员现在增加到四个,这两个人由赵工长安置在工地干活,王心阳是小工,就供三个瓦工,包括你!"陈浩说着指了指他。

他有些紧张,赶紧掏出香烟给赵力群发了一支,赵力群客气地接住香烟却没有点;他又给李天明、王心阳发了一支,给陈浩发烟时陈浩并没有接,可能这种劣质烟陈诰并不想吸,他吸得香烟都是牌子的,一盒烟的价钱就要让民工干几天的活呢!

"对这三个兄弟关照一下,我还有事就回公司了。"

陈浩说完向赵力群他们四个人摆摆手钻进了小桥车一溜烟开走了。

"我带你们三个先到工地上去转一转,先熟悉一下环境,从今天起就在这里生活工作了。"

赵力群说着领着他们三个人在工地上转悠起来。

"先去你们住宿的宿舍去看一看。"赵力群说着把他们三个领到一个二层结构的楼房前,比起在银川工地上的工棚条件好了许多,宿舍里是一排排的架子床。整洁干净,一个房间里可以住十来个人。

他和李天明、王心阳三个人将铺盖卷在架子床上展开来铺好,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赵力群又带着三个人看了看民工的灶房和工地的角角落落,就要在这里落脚了,这里的一切是那么地陌生而亲切,从心底里感觉挺不错的,挺随自己的心愿。

工地上干活的民工有的不时用眼睛瞅瞅他们,知道是新来的,眼神里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还有点事,你们在工地再转转就回宿舍,随意不要出工地的大门,我先回工程管理处了。"

赵力群说着就转身走了。

他突然看到一个开卷扬机的女工模样挺俊秀的,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穿着很得体,她也看到了自己,正甜甜地朝他微笑着。

他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感觉那样温暖,就象经历严寒的人步入了氤氲的春天,就象天涯漂泊的人遇到了最亲近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和想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绪,看着那个女工微笑着望着他,他又象喝了甘甜的美酒一样不知不觉陶醉其中了。

开卷扬机的女工叫许翠莲,是西安郊区农村的,和他算是乡党了。许翠莲是个苦命的女人,是在苦水里一路走过的女人。

许翠莲二十三岁就和邻村的张大柱结了婚,张大柱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他几乎记不起母亲的容貌,是父亲又当爹又当妈艰难地把他拉扯到十七岁,父亲也因操劳过度离他而去,他成了孤儿,幸好也快成年了,他就跟着村里外出打工的人在建筑工地上干活,身子骨瓷实,也能吃苦耐劳,很受包工头的青眯,几年下来也攒了些钱。

许翠莲是个单亲家庭,父亲由于一次事故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也没有再嫁,母女俩种着三亩多地忙里忙外艰难的度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许翠莲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美丽的大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女孩子家的心思也多了起来,学会了打扮,一个水灵灵眼睛都会说话的女孩子。

许翠莲和张大柱的相识缘于一次庙会上的邂逅。

那是一个农村很常见的那种庙会,庙会上熙熙攘攘、磨肩接踵,热闹非凡。许翠莲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加杂在人群里随着人流慢慢地向前挪动。

许翠莲在会场里转悠了半天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就到小吃摊位的条凳上坐下来想吃一碗面皮,突然条凳栽了一下她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原来条凳的另一头坐着一个也在吃面皮的后生,这个后生就是张大柱,小伙子人长得精神模样也不差,张大柱吃完面皮刚要起身,还没有注意到身边坐着一个俊俏的女孩子,张大柱这一起身条凳失去了平衡,把许翠莲挑了个趔趄。两个人你望我我望你,少男少女中本来就存在的那种吸引力使两个人不由自主慢慢地聊了起来,这或许就是缘份吧!

打那以后许翠莲和张大柱相互思念着,彼此心里都掂记着,终于有一天一个媒婆走进了许翠莲的家门,是张大柱让人提亲来了。

许翠莲给母亲说了那天庙会上与张大柱相遇的经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母亲看女儿也满足就应下了这门亲事,张大柱一个人光杆司令,就到许翠莲家倒插门,两人很快就订了婚。

择了个良辰吉日,许翠莲和张大柱按照农村的习俗举行了婚礼。婚后小两口的小日子过得挺美满幸福的,不久许翠莲已有了身孕。

可是天不随人愿,灾难再次降临到这个不幸的家庭,许大柱在建筑工地上干活时从五层高的楼顶上摔了下来当即就摔死了。

许翠莲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当下晕倒在地,身子下流了血,孩子流产了。

许翠莲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老天对自己不公啊!母亲泪流满面地安慰她:“娃呀!咱就是这受苦的命。千万不要想不开呀,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医生告诉她她再也不能生育了,老天已将她做母亲的权利剥夺了。

天哪,她感觉就象天塌下来一样,四周的一切东西在不停地旋转,她哭得死去活来,这个世上谁还会怜悯她,只有她的母亲擦着眼泪左右不离地守护在她身边。

她想离开这个世界,但不忍心抛下母亲,她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坚强地活下去,为了母亲,为了大柱的在天之灵,活下去。

许翠莲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决定离开家和村里的其他年轻媳妇女孩子一样外出去打工,挣些钱补贴家用。

农民工的队伍里也有女性的加入,但不是很多,是很少的一部分。

许翠莲渐渐地适应了工地打工的生活,在一个女工友的介绍下她来到南国的都市一一陈浩的建筑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