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主持工作的办公室副主任也觉得即将升任信用社主任,开始为担任社主任而准备热身做功课,见到来机关办事的新竹信用社员工就询问情况,了解业务和经营,眼看皆大欢喜的事就要来临时,微妙的事情出现了:在讨论研究干部人事任免问题的会议上,一位联社副主任坚决不同意办公室那位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出任新竹信用社主任,表面的理由很简单且充足——经查阅人事档案,那位主持工作的办公室副主任因严重违反信贷纪律受过组织处理,被撤销过信用社副主任职务,而且是当时上级行业组织督办的。他的潜台词是:任用其担任联社办公室副主任已属不妥,让其担任基层信用社主任更属失察。
当时的联社主任一听,觉得有道理,主动检讨自己没有查看人事档案,对以前的情况不了解,既然此人不宜,那就另选合适的人,新竹信用社不能总没有领导人呀。看谁合适?
当时就有人提出:要么让老白重回新竹?
那位副主任又说了,老白不行,不是能力不行,而是办公室工作更适合他,啥货放到啥架板上。他走了谁来写材料、办简报、搞宣传、树形象?老白在机关相当于咱联社每年省了几十万元的广告费。
这话看似在表扬我,实际上却把我上升的路径给彻底堵死了。
联社主任问参会的人,大家看看,谁合适去新竹?
“新竹信用社这几年风头硬,接连损毁了我们三四任干部,所以必须派一名能压住阵脚的人。我看现在该社的主任助理就很合适,他是从联社营业部信贷员提拔上来的,懂规矩,业务强,人品正,且经过这大半年的历练,待人接物各方面度有了很大的提升,让他来担任新竹信用社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顺理成章。”那位联社副主任这样表述了自己的看法。其实他没说出的话是自己对联社办公室当时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很不满,嫌其只会对联社主要领导人献媚拍马而无视自己的存在,恰恰那位当时任新竹信用社主任助理的员工能令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据说是早在几十年前,那位联社副主任的父亲也在信用社工作,不积极参加各项政治运动却迷恋于练习书法,在报纸上写了两条政治口号,正面一条是“打倒-叛徒内检工贼刘少奇”,反面一条是“光焰无际的毛泽东思想-万岁”,都为竖写,写成两行。有好开玩笑的同事者趁其不在时将报纸撕了,拿给同事看,内容大为变样,成了两条不折不扣的“反标”——“打倒(正面)-光焰无际的毛泽东思想(反面)”和“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正面)-万岁(反面)”,本想吓唬吓唬他,未料被好事者告密至公社“革委会”,那位联社副主任的父亲自然大祸临头,被以“现行反革命罪”逮捕关押,后经公审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发生在那个年代里的荒唐事是很多的,虽然后来平反昭雪了,但却令正值青春年华的那位联社副主任沦为“黑五类”,不能当兵、不能招工,连高中都没上成,在家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每忆及此事,那位联社副主任恨不能将告密者碎尸万段。而那位告密者大家私下里都怀疑有三人,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一位就是联社办公室那位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的父亲。于是他用人天平的砝码有意无意中就以貌似公正的面目开始倾斜了,我自然就成了领导们博弈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好在我一直在努力,好在我一直没放弃,我用工作业绩、我用人格魅力在证明自己!我想到过给领导送礼,但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不光侮辱了领导的心智,还侮辱了自己的做派!
什么?提名的综合部经理不是我?
我忽然听见丰理事长对着我和颜悦色地说:“经联社党委研究,决定提名华山松同志为联社综合部经理候选人,现在我宣读一下华山松同志简历......”
我的脑袋直觉“嗡”的一下,顿时出现一片空白!
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从失态中惊醒,我对在座的各位领导示意出去接听一下电话,因为这电话不接不行,是省联社客服打来的。
我走出会议室,听到省联社客服美女柔中带刚绵里藏针的声音:“白主任你好,我是省联社08号客服张丽媛,刚才接到客户魏德厚先生投诉,称你们联社不能平等对待客户,尤其是不严格执行有关储蓄管理制度,对有的已故客户家属前来支取储蓄存款需要公证书和法院判决,对有的已故客户家属前来办理支取业务却什么都不需要直接可以支取,尤其是现任新竹信用社主任华山松为其朋友宋林静已故的母亲办理储蓄存款支取手续时,他朋友的母亲已去世三年却不需任何手续都可以办理支取,而魏先生要支取其去世才一个月的母亲的存款却被告知要按规定手续办理,客户要求联社查处此事并给予合理解释。请你联社务必重视此投诉可能形成的负面舆情,并安抚好客户,尽快查明情况并将处理情况向省联社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