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一笑,把赵四爷的魂勾去了二魂六魄。只剩下一魂一魄还在支撑着赵四爷。他呆呆地站着,平日精明无比的赵四爷。此刻如泥塑木雕,走不动道了。

马成才带着毛女也去看戏了,回来对嗯妈学说今天的戏可好看了。是唱的‘郭暧打金枝’刚开始唱一出小戏:‘打猪草’戏还没唱几句。不知从哪里来了些人?出来扰乱子,呼口号。致使戏唱不下去,光打锣。停了好长时间。

后来还来了自卫团,团长是沈麻子。在那里咋呼了半天,呼口号的人影都没见到一根毛。最后,只得将看戏的捉几个走,回去交差。还有些人怕惹事,干脆驼着凳子回家。又等了好久,戏才接着唱了起来,所以回家晚了。

家婆听后,心里想:“你那个妹夫怕不是跟他们在一起?几多年也没个音信。”默默叹息了一声,无端流下了热泪。

毛女问道:“家婆,你无缘无故哭么事?”家婆将眼睛擦了擦:“家婆老了,老是无端流泪水。”毛女疑疑惑惑,总觉得姆姆和家婆有事瞒着自己,又不知是么事?

锦鹏放学回来,牛家姐笑咪咪地迎上来:“的毛伢,在学堂里学些么事字?”

的毛伢不高兴地:“我现在有大名,不能再叫的毛伢。”

牛家姐哈哈大笑起来:“对!对!我儿有大名,不能叫的毛伢了。锦——鹏,先生教了你么事字?”

锦鹏骄傲地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师之堕……”

牛家姐笑着说:“好!好!我家也有识文断字的人了。”

赵四爷正呆站着,一只手朝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随着,一声调侃就响在耳边:“四爷,怎么像个没魂的人?莫不是走道闯着了七仙女,将你的魂勾到王母娘娘那里去了?”

赵四爷一看拍他的人是河东的王二爷。王二爷是河东的大财主,也是一呼百应的主儿。有钱的财东都知文化的重要,所以有儿女在外接受新教育。

王二爷与赵四爷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如今王二爷一句玩笑,将赵四爷从梦境拉回到现实。他红头涨脸,浑身燥热地不好意思笑道:“二爷,真叫你说着了,她比七仙女还惹人喜欢。我、我、我、……不知是……哪家闺女?”

有钱人都是风月场中老手。如今王二爷见赵四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知道他陷入了情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放心,我负责打听她的家底,也负责成其好事。只是,银子可要预备充足啊。不然,如何抱得美人归?”

银子?一句话提醒了赵四爷。家中向来是堂客管家,而且她又精明得要命。每年收多少租子,折合多少银子?借出多少银元,利息多少?已收回多少?还有多少没收回?在她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钱都抓在她手里,平日问她要点钱打打小牌,喝喝小酒。也是低声下气,求告再三才将钱弄到手。如今自己想“嫖”,这是女人最讨厌的事。她若晓得,醋气肯定冲上九天。将醋坛子打破了,家中就不得安宁。用么法子骗她手上的钱呢?用么法子才能弄到钱?

王二爷见他沉呤不语,知道他为钱犯难,也不作声。看他掉进情网不能自拔,还是冲破情网自我解脱。

赵四爷想了一会,对王二爷低声说:“二爷,麻烦你去替我打听清楚。到底是哪家的女子?另外用钱的事也请你暂时垫付一下。一桩一件,你记上帐。以后结算时,我一定不会欠帐。用现钱还你,再加五分利息。”

王二爷拉着长腔:“这可是你赵四爷自己的事。又叫我拉皮条,又叫我垫钱,还叫我跑腿。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提也不要提。”

赵四爷哀求道:“老哥,你帮了我的忙,赵老四不是没良心的人,以后必定要报答你。我那个堂客,你又不是不晓得她的厉害。现在只求你早点替我打听清楚,成全我。要不然,我的命迟早就殁了。”

王二爷凝视着赵四爷,见他不是开玩笑。就揶愉道:“赵四爷,你莫不是碰到狐仙,将你的魂勾走了?”

谁知赵四爷认真答道:“王二哥,你讲的一点都不错。没有她,我的魂魄真的就没在我身上。求求你了!”

说着,竟对王二爷跪了下来!

王二爷长叹一声:“唉!人讲想思成病,我还不相信?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你放心,我为朋友两胁插刀,只是成全了你的好事,可不要忘了我哟。”

赵四爷保证道:“我怎么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那样不就猪狗不如了么。你放心,你替我出的钱。以后,若没钱还,我拿你河对面的五十亩地抵给你。”

王二爷道:“好朋友讲话也有不算的时候。除非你白纸黑字,将刚才讲的话写下来交给我。我才相信!”

赵四爷鬼打昏了头!俩人重新回到镇上平日议事的一间屋里。赵四爷白纸黑字写道:“委托王二爷替我办桩买卖,所用银子先由王二爷垫付。以后算总帐时,再按月加五分利息。赵四春亲笔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初五日。”

王二爷收好条子,这才转忧为喜。口中讲道:“你以后拿不出银子呢?怎么办?”

赵四爷说道:“你将字条拿出,我再添几个字。”

王二爷将字条递给赵四爷,赵四爷饱醮墨汁,在上面加道:“若拿不出现钱,将我吴家窑边五十亩地契抵押。再没钱时,按时价卖地”。

王二爷这才真正放心了。他拍拍赵四爷的肩膀:“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在家等着做新郎。恭喜!贺喜!”

俩人一拱手,各自归家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