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寝太晚,楚王抱着美姬醉死在温柔之乡,上不了朝,就令侍卫传话:“本王龙体欠安,臣子们有事便与令尹、太师相商。”
没有国君的大殿,沉寂过后,各种言论与欲望,便开始泛滥,但这一切已好像已无楚王无关了,身为一国之君,他想在夜夜笙歌中迷醉,谁又奈何?
楚王熊侣越来越执迷在纵酒放歌、纵马打猎的狂欢之中,也越来越放权于若熬氏家族,朝廷之上的大小事情,基本上都交由令尹、太师、斗般,斗越椒、蒍贾等若王室贵族代理。
管的事情少了,操的闲心自然少了,又有丝竹歌舞的薰陶、美酒美姬的陪伴,楚王熊侣充分感觉了身为王者的尊贵与荣光。大殿之上,自然也就表现得和颜悦色。
“大王,臣与令尹、申公及公子燮计议过了,如果大王准允,我们准备在天气不热亦不冷的秋日出征。”潘崇的参奏,有便于军事行动的十足理由。尽管楚王的确放权放话让他们替朝廷把持朝纲,可当他明目张胆地告诉本王,他们众人商议过了,明显将本王排除在外时,楚王内心还是深感不悦。
“那依太师的意思……”楚王熊侣冷着脸孔,心想你们既然从长计议过了,那就没有本王什么事情了。
“在出征之前,我们想与大王先进行一次大型的狩猎活动。”潘崇的话,
像火苗般点燃楚王熊侣内心跃跃欲出的激情,他想起祖君楚成王、父王楚穆王每次狩猎,带着大匹野物凯旋归来的英雄豪气,就羡慕不已,渴望自己快些长大,不曾料想,儿时的梦想就要在这一时刻兑现。
“这也是令尹的想法吗?”楚王熊侣将目光转向成嘉。
“是的,大王!天子狩猎,早已在诸侯各国作为一种制度延续了下来。”成嘉陈述道,“我们可以将这次狩猎,当成是即将出征的一次演练。”
“是啊,大王!君王四季均可田猎,分别称为春搜、夏苗,秋狝和冬狩,这也是一场不亚于在烽火中,与洪水猛兽的激烈角逐!”公子燮真不愧于是太傅,很快将君王狩猎的知识,普及到了国事的高度,“眼下正是秋狝的大好时机,与出征前的演练、祭典先祖护佑的典礼,简直是严丝合缝的完美对接。”
早就对狩猎心生向往的楚王熊侣,立即喜悦地道:“准奏!”
楚王熊侣心情爽朗地回到后宫,樊姬却表现得忐忑不安了:“大王,歌舞、狩猎,只是饭后的小甜点,得适可而止,万不可荒废朝纲啊!”
楚王熊侣不以为意:“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身在后宫,多花一些心思,编排出更多精彩的迷语、更多美伦美奂的歌舞令本王开心才是!”楚王熊侣突然想起他的那匹黑马来,“我的黑马优孟照顾得怎么样了?你可曾过问?今天上朝之时,潘太师和众臣子都说了,当下正是秋狝好时节,他们为此准备了多时、操演了许多时日,你明天赶紧命人盯紧优孟,让他一定要照顾好本王的黑珍珠宝马,本王狞猎的坐骑就是它了!”
楚王的黑马,在优孟的梳理与照顾下,黑锦缎的毛发,油光水亮,镶着金边珠玉的五彩缎子披在它身上,华丽得如同贵妇。它踱着步子来到楚王熊侣跟前,乌溜溜的黑眼珠看着楚王,在他面前四肢一卧。
“真是一匹珍珠宝马,深谙人性!”神奇的光亮,纷纷在侍卫眼里闪烁,称奇,优孟的话更是让楚王熊侣龙心大开,他一跨腿,一蹬马鞍稳稳地坐上了马背,黑珍珠宝马立即站起来,扬起四蹄,如同离弦的利箭,向着楚宫深苑的野外山林驰聘。
“保护大王!”成嘉一声吆喝,优孟策马紧紧跟随,侍卫军队扬鞭奋力追赶上楚王,分成左右两队保护着楚王。
呼啸在耳边的风,带着秋日的些许凉意,给遮天蔽日的树叶,染上了淡淡黄色;高岭上的枫叶,则带着酒红的颜色,在秋日下像被镀上了层淡淡的金光。
楚王熊侣骑着心爱的宝马,带着华丽的弓箭,奔驰在山林莽草之间。不一会儿,战马的嘶鸣响彻山峦,白刃闪光,旌旗蔽日,好不威风壮观。
“大王,看前面——”没想到小小艺人优孟的骑马技术,丝毫不比楚王逊色,他紧紧跟随着楚王,指着一片丛林,只见那儿有的野兔、野鸡成群,它们在荆棘之中惊慌失措地扑腾着。楚王端坐在心爱的珍珠黑马上,拉满弓,毫不客气地拉弓、发箭,只见利箭在秋天的丽日下,像羽翼一样在空中飞舞,“嗖嗖”的声音,却裹挟着电闪雷鸣,一群群小野兽在哀鸣声中,蹬着双腿,纷纷倒地。
“大王,打中了,全打中了!”侍卫兴奋地报告着,楚王熊侣第一次听出了众人对他发自内心的赞赏,顿时感觉浑身通透,心生快意,开怀的大笑,情不自禁地冲出胸膛,在山林间豪气万丈地回荡。
护卫队拿着刀剑奔走呐喊,野兽见了,一个个心惊肉跳地纷纷朝山林的一处猗角跑来。楚王的珍珠黑马,扬起四蹄,纵身一跳,越过沟梁,旋风般在层澜叠涌的杂草中,扬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