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楚王竟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勤于政务。在朝廷之上,他宣布重用了伍举、苏从、庐大夫戢梁、潘崇的儿子潘旭尪等六人;然后,不等吴大夫、越差夫等人醒悟过来,楚王就罢了他们的官,让他们带着吴女、越女,赶快滚回他们的越国、宋国。
而这一切,在大臣们看来,楚王熊侣好像是打了一个盹,在梦中好像得到神仙点悟似的,仅使大殿喧哗了半天,像神仙附体般,又狠又准地就处理好了这一切,将大殿重新处于月朗风清的平稳之中。没有人探究楚王暗中的努力,他的臭名,依旧在各诸候国间漫无天际的扩散。
“楚国的内政已经混乱太久,楚国的君主已经昏聩太久了。连老天都不放过这位骄奢淫逸、夜夜笙歌的君主,今遇上大饥荒,是该把楚国从版图上剔除了!”戎人瞅准楚国发生荒饥,首先发动了攻打楚国的西南部,一直打到了了阜山,军队驻在深山老林中,转而又攻打楚国东南,到达阳丘,正伺机进攻楚地訾枝。
“报!庸人率领蛮人各部,背叛我大楚!”
“不好了大王!麇国人率百濮人聚焦在选地,准备进攻我们楚国!”
各地军情告急的书信,像雪片般纷至沓来,没有一封对楚国有利。
剥离了后宫醉生梦死的奢糜生活,踏在被饥荒胁迫的楚地上,楚王熊侣再也无法继续当一名旁观者了。看着土地上干涸的裂纹如同蛇蟒,肆意地纵横于曾经丰饶的土地上;看着遍地的枯草黄叶萧瑟地盘踞在曾经丰绿的山峦间,看着饥饿的人们,睁着恐惧的双眼,倒在地间地头,楚王决意从这一刻起,要从酒肉的枷锁中释放自己,决不再想着从旁绕过,而是应该尽情去探索这一切的意义。
饥荒的推波助澜,竟然连居住在楚国周围山陵地带、过着粗耕生活的穿凿部族戎人,都打起了分食楚国的主意。若不发兵教训一下这个一直依附楚国、看到楚国内乱、饥荒,便掠夺楚国的戎人,必是楚人的耻辱。
公元前611年,楚王熊侣即位三年,蛰伏了三年,整整20岁了!刚平息了内乱,就面临着饥荒与战乱,而挑战和成长总是共存的,特别是现在,他需要找到战胜挑战的方法。
也许在臣子们看来,他这样一个荒废了多年的国君,根本无法办到的事情。但他内心就要坚定不移地,在眼前混乱的局面中崛起,让所有人都来重新认识自己!
现在,恰好是自己摆脱了纸醉金迷的过往,向灾难展开双翼,去了解天下的极好时机。那儿,有更广阔的视野正在等着自己。
楚王熊侣带着臣子们,站在地图前,日夜研究着对策,希冀地求索着良方。
“庸国,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国家。”伍举指着地图,冷静地分析道,“早在周武王联合蜀、撃微、羌、卢、彭、濮等八个部族攻打纣王
时,庸就位列其首。因此,在诸侯各国眼里,庸与我们楚国一样,是一个较大较有实力的强悍国家,庸国的挑衅,对我们楚国是一种严重的威胁。”
“仅庸国的叫嚣,就够我们喝一壶了。更何况还有麇国百濮等各野蛮部落的进攻,我楚面对的情势异常紧张,为对付这些野蛮人,北部的军事重镇申、息二邑北大门早已紧闭,鉴于这种局势,我们是不是迁都?”司马斗越椒主张道,“我们迁都于坂高,避开风头,再谋势后动。”
“令尹胆怯了?害怕了?”蔿贾与斗氏家族,总有些针尖对麦芒般地叫嚣,对斗般蔿贾不屑,对斗越椒也是同样如此,“不行!”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不是逞现匹夫之勇的时刻,而应从长计谋。坂高地势险峻,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然优势,迁到坂高后,我们安养生息,等庸、麇各国处于疲惫之际,再出兵反伐也不迟。”
“是啊,司马所言极是。”有不少臣子附各着斗越椒的建议,主张迁都坂高。
“不行,大王!”蔿贾分析道,“我们能迁都,敌寇便会像苍蝇一样紧紧跟随着我们,驱赶着我们。我们躲过了初一,却躲不开十五。与其这样,我们不如集中所有力量,想尽一切办法伐兵攻庸。庸人与麇人不是看着我们发生了饥荒,认为我们调动不了军队,所以才来挑衅的吗?如果我们出兵攻打他们,他们必然畏惧而归。”
蔿贾的话,趋于楚王熊侣内心的演算,他鼓励蔿贾继续说下去。
“这些群蛮、百濮,叫起来嚣张,实则离散而居,各有居邑,各怀鬼胎。只不过是趁我们楚国遭遇饥荒,才狼狈为奸地联合在一起攻击我们,一受到打击,他们还不是只能做缩头乌龟,退回到自己的居邑中不敢出来?哪里有胆量出来攻伐我们?如果我们迁都,倒是无意中借给了他们追击的胆子,所以万不可取!”
“即使是我们不想迁都,迎敌出征,也应该避开强悍的庸国,先打击百濮等散兵游将。”有不少臣子主张说,“百濮的散兵游将不堪一击,更容易打出我们的士气和底气。开局胜了,后续便乘胜追击,有利全盘胜局。”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他们之中,庸人是首领,只要我们攻打下了庸人,百濮等国将不战自退。”蔿贾力排众议,“驱逐、教训散兵游将,作用几何?他们保存了实力,消耗战持续打下来,于粮草紧缺的我楚,形势大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