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队员挥枪舞棒吼叫着往下冲去：“冲啊！冲下山去拼他个痛快！”

周大山站在一块峭石大吼一声：“站住！”

众吼：“队长！”

周大山指着山下那三个步步逼近赵小海的日本兵说：“你们看看，他们后边还有那一长溜子人马，看上去约有二十多人，我们若直接与他们发生冲突，不但救不出人，而且还会惹恼鬼子兵派大队人马前来报复，既难保自身的安全，又给三里岗百姓招来了杀身之祸。”

陈仁怒目圆睁，猛力踢起一块山石，气鼓鼓地发泄着满腹的牢骚：“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救！谁说不救了？”周大山站到一棵松树下，白瞪陈仁一眼，问，“谁说不救了？怎么个救，总得有个万全之策吧？”

陈仁吼叫一声：“怂！怂！等你拿出万全之策，国民党兄弟早没命了！”

周大山劈手折断一段松枝，双臂用力一折，松枝被折成两段，又合二为一，再折成两段使劲将手中的碎松散枝抛起，斩钉截铁地说：“既然要解他人之危，又不让鬼子兵抓住把柄，还不能让他们占到便宜！还要保三里岗百姓的平安。这就是我的万全之策。”

陈仁急不可耐地催促说：“少废话，到底怎么救？”

周大山拍拍陈达背后弓箭当面授计：“依我之见，这里由你一个人就够了，你的箭法准，又没有大的惊动。只要鬼子兵一接触国民党兄弟，你就向他射箭，只射他们手中的武器或帽子，千万别射死人，只吓跑他们就行了。”

陈达弯弓搭箭，瞄准街道上的鬼子兵，随时准备放箭救人。周大山指着山下街道，大手一挥高声命令说：“其余兄弟，随我下山，隐蔽在街道旁的密林处，见机行事，救出受伤的国民党兄弟，即刻上山躲起来。”

众队员随周大山快步下山，向街道旁的丛林处走去。刚隐蔽下来，就见鬼子小队长掂刀向赵小海走去。

鬼子兵小队长接近赵小海，举刀向赵小海心窝刺去。吓陈仁起身就要冲出去与鬼子兵拼，周大山一抓住他：“蹲下！”

陈仁刚蹲下，“嗖”的一声长杆凤翔箭，飞了过来，“唰”的一道白光，鬼子小队长的帽子随箭飞出老远。小队长吓得目瞪口呆，傻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陈达站在半山坡上弯弓搭箭，等待时机。

另一鬼子兵不服气，还真想试试神箭手的准头，举刀就往赵小海头上砍去，刀刚扬起，又“嗖”的一箭飞过来。鬼子兵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扎在了脚尖前的地上。

最后的那个鬼子兵吓得飞身上马，调转马头向原路飞驰而去。两位被箭射中的鬼子兵，惊恐万状，爬上马背急追过去。

鬼子小队长不住回头叫：“神箭的厉害，快快地撤！”

周大山带领众游击队员飞奔下山，背起受伤的赵小海向山上跑去。

赵小海由于过度的惊恐与疲累，虽然仍昏迷不醒地躺在山林中，但他那浓眉大眼的脸上，显得特别的痛苦。他满脸煞白，没有一点血色，乌紫的嘴唇裂开了几道血口子，牙齿中还在不停地向外渗着血迹。

周大山向陈仁招招手：“快快，拿水来！”

陈仁急忙从马身上取下水葫芦递给了周大山。周大山单膝跪地，一手扶着赵小海的头，另一只手轻轻地倾斜着水葫芦，清水一滴滴地润进了赵小海口中。

赵小海蠕动着下嘴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之，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微微地扭动了一下昏沉的头。

周大山干脆坐到地上，将赵小海的头置于自己那条跪麻的大腿上，亲切地晃着赵小海的头叫：“兄弟，醒醒！”

一束阳光透过山林枝叶，照在赵小海脸上，赵小海慢慢睁开眼睛，茫然环顾山林，好像在搜索什么似的，很快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周大山举起手中的葫芦，又往赵小海嘴边倾斜了一下。赵小海眉头再次皱一下，随之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呻吟，“哎哟！”

周大山轻轻晃动几下赵小海头。

赵小海痛痛快快地舒出了一口长气，眼睛终于睁开了，反复环顾了周围那一张张陌生的脸。

周大山微笑点头说：“醒了，醒了！”

赵小海眨巴一下眼睛，小声疑问：“我，我，我这是在哪里？”

周大山将葫芦递给陈仁说：“兄弟，你命大如天，老天爷保佑你来到我们三里岗了。”

赵小海似乎在迷惘中挣扎，又似乎在痛苦中搜索记忆，“三里岗？北街口？”赵小海的思绪被拽回到北街口不远处，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农家女子，被突如其来的飞马吓呆了……鬼子兵嚎叫着催马横冲直撞过去。一鬼子兵用刺刀向上一挑，农家女子手中的竹篮子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着飞向前边一房坡上……农家女哭叫着伸手向前追去，边追边喊叫，“我的鸡蛋，鸡蛋哪！”

赵小海盯着满面慈祥的周大山，周大山点头笑笑。赵小海偏过头去望望咧嘴憨笑的陈达陈仁等众位兄弟，眼睛在一点点地睁大。他半是怀疑半是自信地问：“我，我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