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皇城根下八号院>第161章 玉佩护新生

第161章 玉佩护新生

2011年春的风裹着槐花香,往改造后八号院的门墩石狮子嘴里钻。秦山河的蓝布衫扫过婴儿床的竹栏,楚红岭正往孩子襁褓里塞小棉袄——棉袄的布料是煤棚的旧蓝布,傅和平用修鞋胶在衣角粘了片狼毒花干,“老布沾着院气,比新棉软和”。竹栏上挂着的长命锁晃了晃,是苏季雅从呼和浩特寄来的蒙古银饰,上面刻着的“平安”二字,笔画里还嵌着点草原的沙,像1970年扎莫西教她写字时沙盘里的痕迹。

“念红,咱不哭啊。”楚红岭的指尖在孩子脸颊上轻轻蹭,狼毒花漆的发簪在发间晃,比1999年音乐会的追光还亮。她往首饰盒里摸,墨玉玉佩的绳结上缠着红绸带——是从她小提琴上拆的那根,1973年秦山河在草原给她戴银锁时,就是用这绸带系的结,“这玉佩,”她往秦山河手里递,声音裹着点草原的腔调,“是你当年埋在老槐树下的,说‘玉认人,等有了孩子再取出来’——比任何护身符都金贵”。

秦山河蹲在婴儿床边,动作和1970年在草原抱刚出生的苏季雅时一个稳。他往玉佩上呵了口气,用袖口轻轻擦,布纹蹭过玉面的声响,像1966年在煤棚整理手稿时纸张的轻响。“1955年夏天,”他往老槐树的方向望,枝桠间的晾衣绳还挂着蓝布衫,和他常穿的那件一个款式,“我和红军在树坑埋弹珠,顺手把这玉佩也埋了,说‘等我娶了红岭,就把它当聘礼’——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年,倒先给孩子戴上了”。玉佩的“秦”字在阳光下显出身形,和叶紫苏留下的玉镯上的字,笔画走势分毫不差。

院门口传来脚步声,叶紫苏的羊绒围巾扫过门廊柱,手里拎着个锦盒——盒面的铜锁是傅和平用修鞋錾子补的,上面刻着个“安”字。“红岭,山河,”她往婴儿床旁走,锦盒的锁扣“咔嗒”响时,银锁的光晃了晃,“这是杰克生前设计的,”她往孩子脖子上比,声音裹着点轻颤,“他说‘银能护人,比任何首饰都实在’——当年在波士顿,他总问我‘八号院的孩子,是不是都戴这样的锁’”。银锁的“平安”二字周围,刻着八号院的门墩石狮子图案,狮子嘴里叼着颗小弹珠,像1955年秦山河埋在树坑的那颗。

严晓燕往石桌上摆酱菜碟,黄酱里的冰糖碎闪着光,像颗没化的雪粒。她往叶紫苏碗里添了勺炸酱,说“这是按楚母的老方子熬的,你尝尝,还是当年的味道——1984年你出国前,我也是这么给你盛面,说‘冷天得垫垫肚子,比热茶顶事’”。石桌的木纹里还留着1955年的刻痕,是楚母给孩子们量身高时划的,现在秦念红的小拳头正好能盖住最浅的那道,像给岁月盖了层暖烘烘的纱。

楚红军的军靴踩过青石板,声响比1958年在煤棚帮秦山河搬书架时还稳。他往婴儿床里塞了个小铜铃,是从他军功章 上拆的,铃舌上刻着个“红”字,“念红,”他的声音裹着点笑,比任何时候都亮,“长大了跟爷爷去草原,爷爷教你骑马,比任何玩具都好玩”。孩子突然笑了,小手抓住铜铃,铃响脆得像1955年门墩石狮子嘴里的铜铃,罗素梅往楚红军手里塞了块巧克力,锡箔纸的亮在春光里晃,“你轻点,别吓着孩子——当年你在煤棚茬架,嗓门比这铃儿还响”。

傅和平抱着傅念秦过来,孩子的小手正攥着片槐树叶——是从老槐树上摘的,叶脉的纹路里还沾着点槐花香。“念秦,快叫叔叔阿姨,”他往秦念红的方向指,声音裹着点老北京的侉,“这是你秦叔叔家的弟弟,以后你们俩在老槐树下玩,比任何小伙伴都亲”。傅念秦突然伸手去够秦念红脖子上的玉佩,小手的动作,像1955年秦山河和楚红军在煤棚抢弹珠时那样,众人的笑声漫出来时,楚红岭的小提琴声响了,拉的是改编版的《蒙古摇篮曲》,狼毒花漆的琴身在春光里泛着光,比1999年音乐会的调子多了份暖。

楚红岭把玉佩和银锁一起挂在秦念红脖子上,红绸带和银链缠在一起,像煤棚里的两根立柱,牢牢撑着没说出口的暖。“这俩物件,”她往叶紫苏手里递了杯槐花茶,搪瓷缸的豁口磕在桌面,是1973年煤棚分窝头时磕的,“一个记着胡同的根,一个记着远方的念想——比任何长命锁都能护着孩子长大”。茶梗竖在水里的姿态,和当年煤棚立柱的影子一个倔,叶紫苏的指尖在缸沿轻轻划,声响脆得像1965年秦母给她戴玉镯时的轻响。

暮色漫进院门时,秦山河往老槐树下摆了盏马灯——是从八号院展柜里取的,玻璃罩上的划痕被苏季雅用红绒球补过。他往灯里添了点煤油,灯芯“滋滋”燃起来的暖光,像1955年煤棚的那盏灯。“念红,”他往婴儿床里望,孩子已经睡熟,玉佩和银锁在灯下泛着光,“以后爷爷每天都给你点这灯,说‘灯亮着,家就不会散’——比任何摇篮曲都能让你睡香”。

离开时,叶紫苏往婴儿床旁放了本《大青山下》,扉页的签名旁多了行小字:“念红,愿你记着草原的风,胡同的暖”,墨迹里掺了点槐花瓣的粉。严晓燕往孩子襁褓里塞了块槐花茶饼,是用八号院的槐花蜜做的,“这饼得让孩子沾沾味,”她轻声说,“比任何奶粉都养人”。远处的胡同里传来叫卖声,和1955年的调子一个熟,秦山河突然想起煤棚的展柜还亮着,楚红岭的小提琴、楚红军修复的砚台、叶紫苏的玉镯,都在里面静静躺着——原来有些羁绊,从来不会被岁月吹散,就像玉佩上的“秦”字永远配着玉镯,胡同的月光永远照着煤棚的灯,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