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不能怪老陈的性情不好,在旧军队里呆过,政治上就难免不让人放心,也难免让人矮瞧。不过我可不戴有色眼镜看人,什么都是可以变化的嘛,要不还要思想工作干什么!”
女人没有言声,微红的脸上露着感激的情色,副局长的心怦怦地加快了跳速,身体就进一步地朝她拢了拢。女人如果聪明地接受他的关照,今晚就有一段柔柔蜜蜜的浪漫曲了,然而,女人挪了挪身与他又保持了原来的距离,他也就装作酒后冒失的样子,心里则颇不痛快。
为了加助下一步的攻势,他把瓶中所剩的酒全部斟进自己的杯中,一古脑灌进了喉咙,头就有些沉,身子失态地伏在了桌上,目光中荡出红热的欲火。他闫志业官冕堂皇地当领导,可暗地里的风流事却未曾有断。跟老婆感情不洽,情焰就流泄在外面,男女关系问题在这东方古国乃是非同小可的事情,稍有不慎会毁掉终生前程,而他在情场翩翩多年,未曾失过手,这是他工于心计的成就,可现在这位令人垂涎三尺的小宝贝儿真不好近前呢!
想说几句猥亵的话逗引逗引,被她无邪的眸光滞阻。满屋间漫着她略施粉黛的香气。酒已喝完,她偏偏又不深醉;他相信自己的爱慕之意已明明白白地表露给她,她却不显有半分的娇嗔,不好办呀!
女人真的没作半分的邪想。副局长对自己颇有好感不容置疑,以为这只限于异性相吸的一般原理。她的后二十年的光阴度得极苦极累,使她原本很活泼的心变得麻木又僵硬。她对他没有恶感,也明白他的权威,愿意和他处得亲密一些,今晚的对酌小饮不乏兴趣。
她从来没有这么晚回过家,自己不回去,家中热在炉火上的饭就不会端下,就动作明显地看腕上的表。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副局长心情沮丧,舌头根发着硬说。
“这材料……”
副局长稍作犹豫:“明天再弄吧。”
“明天上午不是要用?”她太实诚了。任务没完成心里不安,打算到家熬个小夜。
“明天要用,是的是的……你甭管啦,我自有办法。”今晚的不成功并未消去获得此女人的愿望,他是情场老手,晓得因人而异的作战方法,对这个女人需用慢功,急躁不得。要进一步博得她的好感,水到渠成。
略略显出些殷勤,帮她抹桌子,披外衣,局长的架子不是时时处处可以端的!
这暖意融融的不寻常夜晚之后,副局长对她的爱恋之情愈加浓烈。把她攫到怀中的欲望勃勃盛盛,慢慢来的方针不能执行,他情不自禁要急切行事。
腿不由自主往秘书科抬,眼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瞄,找茬把她召到自己的办公室,胡乱地谈些工作,文不对题;心绪烦乱,家中冷战变热战,与另外的“相好”会晤觉索然无味。
这天又以工作借口把她叫到办公室,沉默一阵儿,音低词缓地道:“春天,天真好,我想,咱们能不能出去转转?”
她未解副局长之意。
“丽阳山很有玩头,景色极好,我们一起去。”
她面呈惊讶之色。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为难之色升到她的脸上:“这个……不太便当吧。”
“没什么不便当吧,当天去当天也就回来了。”
“……是不是……”半天没下文。
“大好春光不能辜负了呀。同志们也都有这个愿望呢。”
不愧是风月老手,把原本的意思改造了,加添了“同志们”。
她以为先头误解了局长的意思,人家说是集体出游呀。
“后天是星期日,乘早上六点的小火车到408厂下,就到山中了。”他说。
408厂是一家建在山坳中的大型兵工厂,每天专有一来一往的小火车与市区通达。火车傍晚返程。
“人也不宜太杂,另外的人再组织。后天早上火车站集合,准备点吃的喝的,痛痛快快玩一天。”
生活的重压使她难有开朗的心境,妻子和母亲的责任不允许她有独自的享乐。不很情愿作这春游,又不好驳开局长的面子,执意不去,要扫了人家的兴的。
丈夫支持她出去活动活动,不能总压抑自己,寻寻开心,找找乐趣很有必要。女儿们也都想跟母亲出游,她考虑此次是机关同志集体活动,带家属不太合适,就没答应。
次日,她精打细算地采购了一些吃食,备足了白开水,星期天东方微明,起身行至车站,售票处等待大伙。看不见机关的任何人来。五分钟后,闫副局长到,离开车只还有十几分钟时间。
又等了三四分钟,仍不见有同事至。她便有些焦急。闫副局长也不住地看表,并不作什么解释。她耐不住了问局长通知了几个人,时间说得准不准确。副局长面有愠色,道:“这些人太没有时间观念,我们不等他们了!”
火车开动的时间马上要到,副局长决意要按原计划行动。只有两人出游,兴味索然,但又不好推辞,犹豫间,副局长已买好票,拔腿往站台走了,她也只好跟上。
两人面对面坐在车里,副局长感到无比幸福,她对这毫无心理准备的双人远足颇觉别扭。
闫副局长从包里掏出水果罐头,面包鸡蛋,请她共进早餐。
一小时零十分钟,车到目的地。二人下车,身已在了山中。
山野的景致十分爽目,层层密密的小树枝头春嫩初现,一片蒙蒙绿雾,显示着大自然的盎然生机。山脚下溪水潺潺,清明透澈,望一眼就能涤净人心中的尘风世垢,四周空寂复空寂,小风悠悠吹拂,环宇洁旷无瑕,令人心旌驰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