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涵在王峰家的小院里,指点王琮打军体拳。听见外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苏大兄可在?”苏涵朝院门口看去,看见少年孔明正站在那里。笑着站起身,迎过去,“诸葛小老弟,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
王峰见来了客人,忙从屋里搬出一张小椅子,孔明坐在了苏涵对面,“苏大兄,今天的动静可大了,曹员外家,到现在还在议论。下午大兄试犁,小弟赶去看了,也甚是惊奇,只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特来向大兄求教。”
孔明还是少年心性,开门见山直接询问。苏涵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小老弟是问鹅颈犁?”“正是。小弟不明白,为什么曲辕就比直辕省力?”孔明用手比划着,一脸困惑。
苏涵站起身,去墙根取来那块画着鹅颈犁的木板,指着上面弯曲部位,“因为受力面不同,不同的角度,插进泥土的方位不同,受到的阻力自然不同。”苏涵拿起一个树枝,在地面画起来,“老式直柄犁,犁头收到形制的限制,插入土地的角度比较直,犁头受到阻力就很大。改变为曲柄,就减小了犁头入土的角度,减少了阻力。我同时又适度改变了犁头的形状,让它更尖锐,更薄一些。这些都是为了减少阻力。”
苏涵在地上一面画图一面解释,少年听得很认真,一旁的王琮和王峰却听得有些云山雾罩,不明觉厉。苏涵讲完,少年孔明思索了片刻,扬起脸,“我明白了,这也是一种顺势而为的道理。”苏涵笑了,“说的对,就是顺势而为。好比这天下的局势,时下乱世已成,阻止它不乱,显然不行。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让这种局面的出现变得不可阻挡。我们要做的只能是顺势而为,在乱世中寻找安世之法。”
少年眼中一亮,“大兄看这安世之法是什么?”苏涵苦笑,摇摇头“不瞒小老弟,我也在寻找。只是已经隐隐想到了要安世,首先是安民,而最关键的一步,只怕就是安流民。”“大兄说的很有道理,这个世道,要想天下太平,必须让大批流民安顿下来。”孔明有些兴奋起来。
……
一大一小二人,居然像老朋友一样,谈得十分投机。王峰兄弟在不远处静静听着,小声议论。“柏坚,苏先生和这个少年说的话,你明白吗?”王峰问道。王琮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明白,又不完全明白。苏先生是很有学问的,他说的一定有道理,我就照做就是了。”“可不是吗,苏先生这个鹅颈犁就是道理,他说一定比直柄犁耕地快,省力,果然就是这样。”王琮又说,“苏先生还会很多。他居然可以让泉水飞过山涧,到山对面用来浇地。”王琮说到这些充满崇拜。
苏涵与少年孔明的谈话还在深入。“苏大兄,是否有了具体去处?”苏涵点点头,对孔明说,“走,我们进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孔明随着苏涵走进屋,苏涵点起油灯,打开百宝箱取出画册,放在桌子上,摊开的还是“190年势力空白图”,那一页还夹着孔明那张“琅琊地势图”。
孔明朝那幅空白图看去,略做思考,“大兄这幅莫不是天下势态图?”苏涵赞许,“小老弟果然聪明绝顶,正是一幅天下势态图,不同颜色是如今那些大势力控制地区,空白的就是暂时无主之地。”少年拿起自己画的那幅图,又看看大图,对照了一下。“大兄,小子这幅图上的临川坞堡,似乎正在那些无主之地上?”
“正是。”苏涵指向空白图上的一个小红点,“这里就是临川。”苏涵的手指顺着临川继续朝南,一直到了荆南四郡,“而这里有一大片无主之地。”孔明仔细看着图,思考良久,“大兄是打算以临川为跳板,在适当的时机挺进荆南?”
苏涵连声赞叹,“诸葛小老弟的确天纵英才,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如此独到的眼光。愚兄不才,打算在这乱世只做一件事。”“苏大兄所指一件事,莫不是安置流民?”少年目光炯炯。
“正是。仲行研究了小老弟的这幅图,临川一带具备让大批流民安顿的基本条件,又处在无主之地,可以很好避开战乱。仲行打算带人过去,整理废弃的坞堡,以作安民之用。”苏涵说出了自己已经思考很久的打算,这是他的第一个战略目标。
“苏大兄心系苍生,全为流民着想,让亮敬佩。无奈,亮只是个童子,有心无力,便代天下苍生,无数流民,先谢过苏大兄仁义之举。”孔明长身,对着苏涵深深一拜。苏涵连忙扶住他,“切莫谢。仲行也不知道这条路可以走多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少年孔明深以为然,“大兄选了一条很难走的路,一定需要走很久,只望亮长大成人后可以帮到大兄。”苏涵眼睛一亮,笑着点点头,“那是最好。你我有缘,今后一定还会相见,等重逢之日,小老弟的聪明才智一定是愚兄的巨大助力。”说到这里,苏涵忽然想起,打开百宝箱在抽屉里摸出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苏”字。苏涵将木牌递给孔明。“这是我用碎料做的,送给小老弟做个念想吧。”
孔明慎重其事,接过木牌,小心翼翼收进怀里,又用手在外面按了按,“我一定收好此木牌。”苏涵又拉起少年的手,说,“孔明,你尚年幼,先读书,只要有心,今后一定可以为民做事。”“亮,记住了。天色已晚,亮告辞。”少年一脸认真,起身走出去。
苏涵将孔明送出院子,看着他小小身影,渐渐远去。心中暗想,这或许是上苍安排,让我在这一世遇上他,想必未来会产生一种羁绊吧?等他长大,或许就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