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苏涵又请林墨去了王家小院,王峰一家子都已经睡了。王琮和苏涵住的西屋,亮着两盏油灯,四个趴在炕桌上,桌面上摊开两张图,旁边还有一卷笔记。一张是苏涵当初玩三国游戏画的“190年形势空白图”,另一张是孔明的琅琊地形图。笔记是孔明的临川坞堡考察纪要。
“现在有两个选择。”苏涵手指草图上的豫东三县“睢阳、陈县、苦县” 区域,“豫东……”薛天忽然插嘴,“师傅,豫东怕是去不了。”“嗯,为什么?”苏涵挑起眉。
“我听说,那里被一个豪强占了,好像叫什么‘燕公’?手下有几百人,还有长兵器。要去豫东肯定和他对上,抢地盘恐怕不行。咱们人太少,所有男的算上只有八九个人,武器也不多,就是五把直刀,加上李秀春的弓箭,怕是打不过。”“打,这条路,对咱们现在行不通。肯定不能靠打。”苏涵明确说,“那就放弃豫东吧,如果这样,我们就定下去临川。”苏涵的手指向临川。
“临川的南面是濉水,北面紧挨芒砀山,有个废弃的坞堡,里面有三眼井,外面围墙有些残破,咱们可以维修,还是陶谦、袁术都不管的地方,正好当咱们的落脚点。”苏涵拿起孔明的那卷笔记,“诸葛家的那孩子去过,考察挺细致,这里有笔记,记得十分清楚。”王琮凑过去,“苏先生,这临川离开张桥有多远?路好走吗?”
苏涵继续指着地图,“差不多400里,有点远,不过路还算好走,大部分是平地。牛车咱们搞不到,就要靠独轮车和人力,尽量抓紧,十天差不多吧?”
林墨看看那张190年形势空白图,“这地方在陶谦和袁术夹缝里?”苏涵赞许地朝林墨点点头,“不错,是这两股势力的夹缝。陶谦刚刚夺回徐州,还要提防青州黄巾军,正在搞屯田,没有空管临川的坞堡。加上这个人,很注意自己的名声,只要咱们不抢他的底盘,应该可以相处。”
林墨细心的问,“苏先生打算如何与陶谦相处?”苏涵思考了片刻,“陶谦应该在用陈登在徐州展开屯田吧?这个方针不错,可以让徐州的粮食丰裕,必得人心。也说明这个人知道农业的重要。那就有办法,我这里有一套改良农具的技术,我们可以做一批改良农具主动送过去。算是一种主动策略。”林墨深深看了苏涵一眼,目光充满欣赏,“苏先生果然胸有块垒。淑慎佩服。”
薛天忽然指着图上标志的袁术问,“这个袁术,怕是不好弄。我遇见过他的人,经常抢流民。”苏涵的语气变得深沉许多,“袁术的确不好弄,这个人出身名门,自视很高,幻想当皇帝。目前咱们没有实力和他碰,先避着点吧?看见他的人绕着走,先自保吧。”王琮忽然说,“总有一天会和他碰一碰。”苏涵看着他笑了,“不急,咱们慢慢来,有较量的时候。再说,他现在正忙着和刘表争荆州,和袁绍夺豫州,一时半会没有工夫顾这边。”
“那就定下去临川吧,你先前也和大家说的是去临川。”林墨笑着,“他们现在已经在自称是临川人。”“我是想慎重一点,多考虑一下,而且豫东也近一点。”苏涵解释,“既然现在考虑各种因素,最后确定是临川,那我们就去做这个临川人。”
次日一早,一行人已经准备就绪。几袋粮食装满了两架独轮车,李大娘坐的那架,另一半也是粮食。就是这样,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每个人还背了一小袋。照着大家说法,这年头,宁可什么都不带,也要带粮食。
苏涵的百宝箱换到了薛天手里,薛天学了苏涵,把直刀挂在腰上。身上背着个小包袱,跟在苏涵身后。苏涵已经在村上的成衣铺子,选了一件紫红色长袍穿在身上,一根雪青的腰带系在腰间,配着直刀,甚是优雅,很有几份儒将风范。王琮还是把直刀和工兵铲在身后背成十字形,一副武士的派头。另外两把直刀,给了吴家兄弟,再加上一个猎户出身的李秀春,带着弓箭,算是这支队伍的武力保障。算不上很强,可一般的小股流寇,土匪,已经不在话下。
王琮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刘思博师徒,推着一架独轮车,上面装满粮食,紧跟着是林墨和春兰主仆二人,然后是李秀春一家子,也带着一架独轮车,车的一边坐着李大娘,另外一边还是粮食。后面跟着夏荷、秋菊两姐妹。接下来是张洪山一家子四口,推着第三架装粮食的独轮车。吴家兄弟断后。苏涵带着薛天始终走在队伍一侧,时而前时而后。他控制着速度,不让王琮走得太快,要防止上年纪的跟不上,也不能太慢,影响了抵达临川的日程。
这支队伍虽然和普通流民成分没什么区别,男女老少都有,可走在路上,还是看出明显的差异。首先就是速度,要比一般流民快出很多。大路上的流民大多数走得很慢,拖拖拉拉,无精打采,不是在走,而是在捱,又没有目标,走累了直接倒在路上,说不一定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支队伍不同,他们是有目标的,有奔头,是奔着希望在走,自然和其他流民不一样。
还有一点不同,其他流民,如流沙一般散,谁也不顾谁,各走各的路,稀稀拉拉的。他们不同,明显是一个团队,彼此保持适当间距,相互之间有默契,也有前后照应。
还有特别不同的,就是这支队伍有说有笑,充满了活力。不像流民队伍那般死气沉沉,几乎听不见人说话。
走了半晌,李大娘在车上咳嗽了几声,正好被走在旁边的苏涵听见,连忙对身边的薛天说,“器之,去通知柏坚,放慢速度,让大家喘口气。秀春,你给大娘看看,是不是坐着不舒服?是硌了腰吧?要不要下车走两步。”这工夫林墨已经带着春兰跑过来,递给李大娘一个水囊。“大娘喝一口甘草水,润润嗓子就好了。”
这样一支队伍出现在大路上,很容易已经被那些神经几乎麻木的流民注意。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拉着母亲的衣角,小声问,“娘,他们是啥人?”母亲茫然摇头,转头问自己丈夫。那汉子四十来岁,身上搭着一只破麻袋,也有些有气无力,朝正在超过去的队伍看去,摇摇头,却还是忍不住拦住走在最后的吴老二。“兄弟,能带上我们一家吗?”
吴老二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刚刚上路,就有人要加入。“老大,怎么办?”他问自己兄长。吴老大想了想,“等着,我上去问一下苏先生。”吴老大说着加快脚步。吴老二对汉子说,“你们先跟着走,能不能带上你们,要问过苏先生。”吴老二看看面黄肌瘦的小姑娘,从怀里掏出一块麦饼塞到她手里,“来先吃一口吧。”妞儿一对眼睛顿时亮了。
汉子顿时添加了三分力气,伸手抱起女儿,加快脚步,同时催促自己媳妇“妞儿她娘,走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