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耿炳文被亲兵搀扶着,躲在鼓楼的阁楼内。他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燕军士兵,听着四处传来的厮杀声和惨叫声,深知大势已去。一名亲兵低声道:“将军,鼓楼西侧有一条密道,耿炳文被亲兵搀扶着,躲在鼓楼的阁楼内。他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燕军士兵,听着四处传来的厮杀声和惨叫声,深知大势已去。一名亲兵低声道:“将军,鼓楼西侧有一条密道,是前朝为防备城破所建,可直通城外十里的乱葬岗,快随末将走吧!”
耿炳文望着阁楼外火光冲天的城池,眼中满是不甘与悲凉。他戎马一生,从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到如今镇守北地,从未想过会落到这般境地。他颤抖着抬手,抚摸着肩上的箭伤,鲜血仍在不断渗出,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将士们还在厮杀,我岂能独自逃生?”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决绝。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亲兵急得热泪盈眶,“您若战死,朝廷北线再无可用之将,燕军便可长驱直入,届时天下危矣!”说着,不等耿炳文反驳,两名亲兵便架起他的胳膊,朝着密道入口拖去。
密道入口隐藏在阁楼角落的一尊佛像背后,亲兵移开佛像,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洞口。洞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耿炳文被亲兵半扶半拖地带入密道,身后的厮杀声逐渐减弱,却仍有零星的惨叫传来,每一声都像刀子般扎在他的心上。
密道内狭窄曲折,仅靠亲兵手中的火把照明,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耿炳文的铠甲不时碰撞到岩壁,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忍着剧痛,艰难地向前挪动脚步。行至中途,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亲兵顿时警觉,举起火把大喝:“何人在此?”
黑暗中,几道人影缓缓走出,为首一人手持长刀,冷声道:“耿将军,燕王殿下早已料到你会走此密道,特命末将在此等候!”话音未落,那人便挥刀向亲兵砍来。亲兵立即拔刀迎战,双方在狭窄的密道内展开厮杀。
火把被打翻在地,密道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兵刃碰撞的“叮当”声、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耿炳文被混乱的人群裹挟着,不知该向何处躲避。突然,一名亲兵冲过来,将他推向密道深处:“将军快走!末将替您断后!”
耿炳文踉跄着向前跑去,身后传来亲兵最后的呐喊,随后便没了声息。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奔跑,密道内的泥土沾满了他的铠甲,伤口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他踉跄着冲出密道,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荒凉的乱葬岗上。
夜色深沉,乱葬岗上阴风阵阵,散落的白骨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泽。耿炳文环顾四周,不见燕军的踪影,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他望着远处真定城的方向,火光依旧冲天,心中满是愧疚与绝望。他知道,真定城破,他这个守将难辞其咎,可如今他已无力回天,只能暂时逃离,再做打算。
与此同时,鼓楼上的厮杀已近尾声。朱能手持长戟,站在鼓楼顶端,望着城内四处逃窜的守军,高声喊道:“真定已破!降者不杀!”燕军士兵纷纷响应,呐喊声传遍全城。张玉则率领士兵逐一清理城内的残余守军,凡是放下武器投降的,皆被集中看管;负隅顽抗者,尽数斩杀。
城中心的街道上,燕军士兵押着俘虏缓缓前行,俘虏们面如死灰,有的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惨状;有的则望着被烧毁的房屋,眼中满是悲愤。街道两旁,尸横遍野,鲜血汇成小溪,顺着石板路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糊味,令人窒息。
朱棣骑着战马,缓缓进入真定城。他勒住缰绳,看着眼前残破的城池,面色凝重。虽然攻破了真定,但燕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万士兵死伤过半,不少将领也战死沙场。他翻身下马,走到一具守军士兵的尸体旁,那士兵手中仍紧握着长枪,眼中满是不甘。朱棣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将领道:“传令下去,将阵亡的将士无论敌我,尽数掩埋,不得暴尸荒野。”
“殿下英明!”将领抱拳应道,立即下去传令。
朱棣继续前行,来到城中的粮仓前。粮仓大门紧闭,门口仍有几名守军士兵在抵抗,燕军士兵正奋力攻城。朱棣抬手示意士兵暂停进攻,对着粮仓内喊道:“城内已破,尔等若降,可保性命,若再抵抗,休怪本王无情!”
粮仓内沉默片刻,随后传来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大门缓缓打开,几名守军士兵举着双手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绝望。朱棣下令将他们看管起来,随后走进粮仓,看着满仓的粮食,心中稍安。有了这些粮食,燕军便可暂时缓解粮草短缺的问题,为后续的进攻做准备。
次日清晨,真定城的战火终于平息。燕军士兵开始清理战场,掩埋尸体,修缮房屋。城内的百姓们躲在自家屋内,不敢出门,偶尔有人从门缝中向外张望,看到的却是残破的城池和巡逻的燕军士兵,眼中满是恐惧。
朱棣站在真定城头,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真定一战,虽取得了胜利,却也让他明白,想要推翻朝廷,绝非易事。接下来,他还要面对朝廷的援军,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但他眼神坚定,手中的马鞭紧紧握住,他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唯有一往无前,方能成就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