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黄昏 ，陈明海等人来到德州城南门外 ，锁柱和朝阳被南门 外繁华的场景所吸引 ，大青砖城墙高十余米 ，高大的城门楼子雄伟 霸气。柴市街 、马市街 、绸缎市街 、线市街上人来人往。南门外大 街是四里八乡进城的必经之路 ，街道两旁的大车店 、商铺林立。赶 早进城的百姓们 ， 昨晚便住在城门外大车店里 ，等待开早城门。

锁柱兴奋地问： 大哥 ， 咱住这吗？

陈明海扫视周围 ， 眼底里的一派繁忙变成了一片混乱 ，这等鱼 蛇混杂的地方

很不安全 ，忙沉声道：抓紧赶路。

锁住和朝阳对视一下 ，赶着马车绕过南城墙向北走去。一路上， 庄凡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好友陈明海 ， 自然是信得过对方 ，很少说话 ，其实 也无心多语 ，满脑子

装得都是维新变法和戊戌六君子。不止一次地默默诵读谭阚同 的那四句诗。尽管他知道 ，身边这几个人未必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马车到北厂时天已擦黑 ， 陈明海在庄凡耳边说了一句话。他并 没有到过北厂 ，先前打听北厂是一条街 ，心想 ，一条大街自然会比 德州南门外冷清些 ， 可万万没想到亲 自一看 ，完全颠覆了先前的 判断。

德州运河北厂街码头映入眼帘。京杭大运河德州段为南运河， 弯曲的弧线像一张弓 ， 凸向西城墙一侧。德州运河码头是京杭大运 河四大漕运码头之一。皇家码头曾经留下康熙和乾隆皇帝祖孙 ，数 次下江南路过此地时的足迹。

北厂街位于德州城西北部运河东岸。准确地说 ，是处在大运河 的马鞍桥位置 ，大运河在这里拐了一个 s 形的弯 ，故 ，北厂大街的 北边又邻运河南岸。这段大运河码头多 ，期功能是集散与流通到岸 的货物。南来北往的人到达这里 ， 给本地带来繁荣和各种商机。传 说德州城有三大宝 ，南关 、北厂 、二郎庙 ，其中北厂就是指的这里。

北厂街历史悠久 ，可溯到金朝年间。从金朝在德州城北运河岸 边设立漕运仓储 “将陵仓 ” 开始 ，到元代京杭大运河全线贯通 ，漕 运和仓储的规模逐渐扩大 ， 随后明初永乐皇帝定都北京 ，康熙乾隆数次下江南驻足德州城 ，古城德州成为当时全国三十三个商业重镇 之一。

锁柱和朝阳见此情景 ，兴奋度比刚才在城南时有过之无不及， 北厂街上的关帝庙 ，戏楼 ，饭馆 、药铺 ，旅店 ，盐厂 ，广货店 ，一 应尽有。

庄凡的情绪和他俩相反 ，一脸阴沉。陈明海怎能看不出来 ，忙 把马车赶进一家客栈 ，要了一间上房 ，住下后四个人来到大街上， 找了一家饭馆坐下来。这家饭馆是敞篷子 ，好在还没到三九严寒。 陈明海点了四十个包子 ，每人两碗稀粥 ，两盘小菜 ，这样的饭食在 家中是不敢想的 ，现在是为了就和庄少爷 ，总不能让他也吃饼子窝 头就萝 卜咸菜。

包子刚刚端上来 ，从对面走过几个人来 ，锁柱低声说： 衙门的 人来了。

朝阳更正道：是兵爷 ，头上戴着红顶子。

陈明海把心提溜起来 ，一个壮汉带领四个人来到饭桌前 ，壮汉 一手握住腰刀柄 ，一手拎着马鞭子 ，横气地说：都站起来 ，从哪来？ 干什么去？

一个挂腰刀的兵爷把手上的布卷拉开（ 画像），往四个人脸上 瞅去。

陈明海用手臂碰一下庄凡 ， 回答： 打铁的 ，从章丘过来。

壮汉抓起锁柱的手掌看看又放下去： 章丘是出铁匠。又把朝阳 的衣领扯开看看 ，走到庄凡面前 ，被对方的细皮嫩肉吸引 ，抡起鞭 子往对方脸上抽去：你他妈也会打铁？

陈明海抬手接住鞭捎 ，壮汉使劲往回抽了两次无果 ，几个兵爷 忙把腰刀抽出来。壮汉望着眼前的黑铁塔 ，知道来者不善 ，右手一 个勾拳砸向对方的腮帮子。陈明海原本不想动手 ，就想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 ，但这兵爷欺人太甚 ，不给他点儿厉害 ，今儿还真就不能善了。啪啪啪 ，几招过后 ，对方处于下风 ， 已感到这黑铁塔是让着 自 己 ，看出对方使用的是八极拳 ，忙说：持剑走江湖。

陈明海回答：单刀行绿林。

双方住了手。

壮汉接着问： 五门六派何为大？

陈明海心里有谱了： 江南江北尊为高。

双方忙抱拳拱手： 多有得罪。

壮汉道：原来是八极门高师父的弟子 ，幸会幸会。在下洪门弟 子梁飞。

陈明海听师父说过本门和洪门的关系 ，忙道： 梁师兄 ，恕在下 冒失 ，还请见谅。

梁飞问：你们这是？

陈明海： 打跑铁 ，想去天津卫混口饭吃 ，路过此地 ，有幸结识 梁兄 ，坐下喝几杯如何？

梁飞看看桌上的饭食忙推辞： 愚兄还有公事在身 ，就不打搅了， 在这德州地界上 ，陈兄如有麻烦可知会一声 ，愚兄保证你无是非。

陈明海知道对方是客气话：谢谢梁兄 ，再会。

四人望着五个兵爷远去的背影 ，这才重新坐下来 ，虽然大冷天， 庄凡已经从里到外湿透了 ，这会儿感到浑身冰凉。哪里还有半点儿 食欲 ，强死耐活地吃下一个包子 ，那碗稀粥只喝了两口。这个凶险 的插曲 ，并没影响朝阳和锁柱的食欲 ，原来计划每人十个包子 ，他 俩竟然吃下去三十个。陈明海叹气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们 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 当然也就没有任何压力 ，不像自己背着沉重的 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