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门被敲响时，林羽正坐在木箱上整理笔记。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间点，除了张猛不会有别人。他起身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压低声音问：“谁？”

“林先生，是我。”张猛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来听你的答复，顺便带你去个地方。”林羽从门缝里往外看，心里一沉。张猛身后站着两个穿短衫的男人，他们双手都按在腰间，手指紧扣，显然藏着武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巷口。

林羽知道，反抗肯定没用，只能打开门。张猛走进阁楼，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林羽身上：“林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林羽还没来得及开口，张猛就继续说道：“不用回答了，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看完你就知道，加入军统对你、对国家都好。”

“我还没考虑清楚，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林羽试图争取，可张猛根本不给他机会，朝身后的两个男人递了个眼神。那两个男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站在林羽身边，动作带着明显的控制意味。“林先生，别让我们难做。”张猛的语气冷了下来，“乖乖跟我们走，不会伤害你。”

林羽攥紧了口袋里的笔记，心里清楚，现在反抗只会更危险。他只能点点头，跟着张猛走出阁楼。四人沿着漆黑的小巷往前走，转了好几个弯，最后停在一处废弃仓库前。仓库门口站着两个岗哨，看到张猛，立刻放行。

走进仓库，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仓库内部被隔成了几个小房间，墙壁上挂着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斑驳的墙面。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呵斥声，让整个仓库都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林羽心里明白，这里是军统的秘密审讯据点，张猛所谓的“观摩”，根本就是强迫他参与。

“跟我来。”张猛带着林羽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口，推开一条缝，示意林羽往里看。林羽凑过去，看到房间里有一张铁椅，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双手手腕都磨出了血，额头也带着伤，脸色苍白，却紧咬着嘴唇，不肯出声。

“他叫老陈，是个钟表匠，我们怀疑他给日军传递情报。”张猛在林羽耳边低声解释，“负责审讯的是周宏周长官，军统上海站的得力干将。”林羽的目光落在房间里另一个男人身上。那人戴着眼镜，穿着军统制服，肩章比张猛的更高级，手里拿着一根皮鞭，面色冷峻地站在老陈面前。

“说！你把日军要的情报藏在哪了？”周宏的声音冰冷，手里的皮鞭在地上抽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老陈浑身一颤，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我只是个普通的钟表匠，不知道什么情报。”

“普通钟表匠？”周宏冷笑一声，皮鞭猛地抽在老陈身上，老陈疼得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却还是不肯松口。“你上个月去日军军营修过钟，回来后就有日军特务跟你接触，你还敢说你不知道？”周宏的语气越来越凶，皮鞭一下下落在老陈身上，老陈的衣服很快就被血染红了。

林羽站在门口，眉头微微皱起。他仔细观察着老陈的反应：周宏用皮鞭抽打时，老陈会因为疼痛而颤抖，眼神也会流露出恐惧，但每当周宏问起“情报藏在哪”，老陈的恐惧里就多了一丝犹豫，而且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瞟向房间角落里的一个木箱，手指也会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说明老陈在隐瞒什么，而且他害怕的不只是皮肉之苦，还有另一件更让他担心的事。

“周长官的审讯方式有问题。”林羽忍不住对张猛说，“老陈虽然怕疼，但他更怕说出情报的后果，而且他刚才一直瞟向角落里的木箱，说不定情报就藏在那里。”

“你懂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羽回头，看到周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正冷冷地盯着他。“对付这种日谍，不用硬的根本没用，你一个外人，别在这里指手画脚。”周宏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敌意，眼神里满是不屑。

“我只是根据他的反应判断，没有别的意思。”林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他知道和周宏硬碰硬没有好处。可周宏根本不领情，上前一步，伸手推了林羽一把：“这里是军统的地方，轮不到你说话！张猛，看好他，别让他在这里碍事。”说完，周宏转身走进房间，继续审讯老陈。

林羽站稳身体，心里却很清楚，周宏的暴力审讯根本没用。老陈虽然害怕，但他心里有更重要的顾虑，不打消那个顾虑，就算打死老陈，他也不会说出情报。而且老陈瞟向木箱的动作，绝对不是偶然，说不定木箱里藏着和他顾虑相关的东西。

“林先生，你别往心里去，周长官就是这个脾气，对谁都这样。”张猛在一旁打圆场，“不过你刚才说的，真的有用吗？心理学还能看出情报藏在哪？”林羽看了张猛一眼，没有多说。他知道，现在就算他解释再多，张猛也不会相信，除非他能亲自证明。

房间里的审讯还在继续，周宏的呵斥声和老陈的闷哼声不断传来，可老陈始终没有松口。林羽站在门口，心里暗暗盘算：如果周宏一直用暴力审讯，不仅得不到情报，还可能把老陈逼死，到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查不到了。他必须想办法，要么让周宏改变审讯方式，要么自己找到情报的下落，否则他恐怕很难离开这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周宏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出来，显然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看到林羽，眼神更冷了：“看来你的心理学也没什么用，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张猛，把他看好，等我审完老陈，再跟他算账。”说完，周宏转身去了隔壁房间，显然是去冷静一下。

张猛看着林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先生，你刚才不该跟周长官顶嘴的，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审讯方式。”林羽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房间里的老陈身上，心里有了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试试用自己的方式，让老陈说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