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的 “清风阁” 茶馆,施耐庵遇到了一位年轻的说书人,名叫李后生。李后生虽然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他讲的 “杨志卖刀”,别有一番风味。他将杨志的正直、落魄与无奈,演绎得淋漓尽致。施耐庵听后,便与李后生交流起来。他问道:“李兄,你讲的‘杨志卖刀’,其中杨志与牛二争执的情节,十分精彩。但我觉得,杨志作为名门之后,为何会落到卖刀的地步?其中的缘由,是否可以再详细一些?”
李后生说道:“施兄所言极是。杨志本是杨令公之后,武举出身,曾任殿帅府制使。只因押送花石纲时,船翻失陷,害怕获罪,便逃走了。后来朝廷大赦,他才敢回京复命,却又被高俅赶出了殿帅府。他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卖掉祖传的宝刀,以求生计。”
施耐庵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杨志的遭遇,也是十分令人同情。他并非自愿落草为寇,而是被现实所迫。这样的人物,更加真实可信。我觉得,在讲述这个故事时,可以多增加一些杨志的心理描写,展现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比如,他在卖刀时,内心是何等的屈辱与不甘;面对牛二的挑衅,他又是何等的愤怒与隐忍。”
李后生听了,恍然大悟,说道:“施兄说得太对了!我之前只注重情节的发展,却忽略了人物的心理描写。今后我再讲这个故事时,一定按照施兄的建议,加以改进。”
施耐庵不仅向说书人请教,还与其他听书的观众交流。他发现,观众对故事中的英雄好汉充满了敬仰与喜爱,对那些贪官污吏、恶霸劣绅则充满了痛恨与厌恶。他们往往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对故事的情节提出一些修改意见。有一次,在绍兴的 “兰亭居” 茶馆,说书人讲 “宋江招安” 的情节,许多观众都表示不满。一位老者说道:“宋江不该招安!梁山好汉们‘替天行道’,活得何等痛快!招安之后,却被朝廷利用,四处征战,最后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实在令人惋惜!”
另一位年轻人说道:“是啊!我觉得,宋江招安,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他应该带领梁山好汉,推翻朝廷的统治,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施耐庵听着观众的议论,心中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招安” 是《水浒传》中一个重要的情节,也是一个充满争议的话题。观众的看法,代表了底层百姓的心声。他们渴望正义,渴望平等,渴望一个能够让他们安居乐业的社会。但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梁山好汉们除了招安,又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呢?推翻朝廷,谈何容易?即使成功了,也未必能够建立一个理想的社会。这其中的矛盾与挣扎,正是《水浒传》的魅力所在。
在收集话本的过程中,施耐庵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有些说书人不愿意将自己的独家秘方分享给他,有些话本则因为年代久远,残缺不全。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克服困难。他有时会用自己的诗文与说书人交换话本,有时会花费重金购买珍贵的手稿,有时还会根据残缺的话本,结合自己的见闻与想象,进行补充与完善。
有一次,他在湖州的一家旧书铺里,发现了一本残缺的话本,上面只记载了 “李逵沂岭杀四虎” 的前半部分。他如获至宝,立刻买下了这本话本。回到客栈后,他反复研读,根据自己对李逵这个人物的理解,以及在民间收集到的相关传说,开始补充后半部分的情节。他写道:“李逵背着母亲,来到沂岭。母亲口渴,李逵便去寻水。不料,等他回来时,母亲却被老虎吃掉了。李逵悲痛欲绝,提着双斧,四处寻找老虎。他在山神庙旁,看到两只小虎正在啃食母亲的残骸。李逵怒不可遏,举起双斧,冲了上去,一斧一个,杀死了两只小虎。这时,母虎和公虎回来了,李逵毫不畏惧,与它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他凭借着过人的勇气与力量,最终杀死了四只老虎,为母亲报了仇……”
补充完情节后,施耐庵又仔细修改了语言,让它更加符合话本的风格。他觉得,这样的情节,既体现了李逵的孝顺与勇猛,也符合民间传说的特点。
日复一日,施耐庵在江南的茶馆中,听着一个个精彩的故事,记录着一张张珍贵的笔记。他的行囊越来越重,里面装满了厚厚的书稿与素材。这些素材,有历史史实,有民间传说,有说书人的演绎,也有他自己的感悟与想象。它们就像一颗颗珍珠,等待着他用文学的丝线,将它们串联成一串璀璨的项链。他知道,收集素材的过程是漫长而艰辛的,但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他会创作出一部让世人瞩目的文学巨著。